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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棋里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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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吾派本院此時已經鬧翻了天。

  昆吾派弟子猝不及防,被坦族精兵壓進了觀內,一路直退到昆吾大殿前的廣場,才被賀清竹和陳清松聯合弟子們布下的數十個真武七截陣給攔了下來,并由此召集觀中弟子,除了看守住主要建筑之外,盡皆來到此地集合,與坦族大軍之間決一死戰。

  昆吾派觀中弟子雖然將近三千,但絕大部分都是重立山門之后新納的弟子,年齡都在十五六歲之間,甚至更小,而能夠真正對敵人精兵形成壓制實力的昆吾派三代弟子,全部都是原本青云觀的老班底,加起來不過四百多人而已。

  昆吾派弟子從底層到高層,化分為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精英弟子和親傳弟子。如今這些新收入的兩千五百弟子,有兩千人還屬于外門弟子,而只有不到五百人才因為優異的表xiàn成為內門弟子,至于原本的四百名青云觀老班底,則已經全部晉升為精英弟子,至于成為親傳弟子,現在整個昆吾山上的人馬全算下來,也還不到二十人。

  說是絕地反擊,不如說是聚集到一起,由這些精英弟子們保護起來。

  突然的沖殺,讓原本的新弟子們嚇得臉色極度慌張,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精英弟子們的真武七截陣發揮出來難以想象的威力,四百人的精英弟子,七人一組,組成數十個陣勢,每個陣勢之間還互有照應,組合也不是變更,但任何人數的組合都能將敵人砍瓜切菜一樣的斬翻在地。

  即便敵方是實力強悍許多的后天巔峰強者,也會在真武七截陣的打擊下,頃刻喪命當場。

  不過半個時辰,浩大的廣場便已經被尸體染紅了一片,上千具坦族精兵的尸體倒斃在這里,在外圍厚厚地鋪滿了數層。

  昆吾派新弟子們原本慌張的情xù迅速被己方的強大所震撼。由慌張慢慢變得平靜,接著又變得情xù激動,熱血了起來,更有弟子不要命地沖殺上來,卻被精英弟子一頓亂踢,給打了回去,陳清松連忙壓住陣腳。讓這些沒經歷過陣仗的年輕人不會輕yì把自己的小命送掉。

  戰斗爆發了不到一個時辰,場面上便已經到了相持階段。昆吾派這些新弟子們自然不會呆在原地巴著眼干瞧,不知道從哪里最先開始,先是有加油打氣之聲爆起,接著又有對坦族人的罵陣開口出聲,不一會便已經是聲如雷動。完全壓下了場中的喊殺和慘叫之聲,把從外側攻來的坦族精兵,氣得七竅生煙,拼力沖殺,卻難越雷池一步。

  就在此處戰場進入到了膠著的時候,就在昆吾大殿正北方,原本與問天臺相連的真武殿外側的小涼亭中。一老一少兩個人正坐在這里下棋。

  “真武殿”列于懸崖峭壁之上,宛如空中樓閣,看上去巍巍顫顫,極為險峻,實際上,這一處建筑極為牢固,根本不會出現任何不堅固的危險。

  而這一處涼亭,更是建造在一處向外探出的巨石之上。除了一面連接山壁之外,完全就是懸在空中,四面都是深淵。

  涼亭之內,靜如止水,涼亭之外,四方云動!

  少者執白,老者執黑。白先黑后,殺得難解難分。

  少年棋路殺氣澎湃,鋒芒畢露,每一招都點在黑棋最難防御的地方。從第一子落地,便完全掌握主動,處處搶占先機,將黑棋殺得七零八落,眼見棋到收尾,白子又將黑子僅有的一條大龍圍在了一處,眼見數子之間黑棋便將無路可退,完全崩盤。

  這兩人,卻是以智計見長的季廣嵐和近半年來一直留在他身邊的江水寒。

  江水寒受葉清玄的指派,只見了季廣嵐一面,兩個人都是心智高明之輩,又都是心性高傲的人物,雖然知道葉清玄暗中的意思是什么,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是一樣自負的脾氣,一個絲毫不覺得應該賣人情教一個無知少年,而少年也不認為自己需要請教一個裝死避禍的過氣智者。

  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什么話都沒說,就是下棋。

  只下了一局。

  結果當然是江水寒慘敗!

  季廣嵐在棋藝上,天下少有敵手,即便是號稱天下第一的大國手,儒林書院的院長嚴靜流,也承認在棋藝上跟季廣嵐不分上下,不到最后一手,實難料定二者這一局到底鹿死誰手。

  江水寒人極聰明,但也不可能對季廣嵐制造什么危險。

  江水寒從來沒有輸的這么慘過,之前與葉清玄較量過幾次,自認為葉清玄的棋藝已經算得上是高明了,這個時候跟季廣嵐一比,就跟個屁沒有分別。

  第一局,輸了。

  于是,便是第二局……再輸,再比……

  兩個人初次見面,下了一場圍棋,卻是從一大清早直接下到了晚上。

  回去之后,江水寒即沒提拜師,季廣嵐也沒說收徒,二人甚至正經話都沒說上兩句,這一整天的時間便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廣嵐就看到江水寒捧著圍棋盒子,前來挑戰……

  二人又是不吃不喝廝殺了二十多場,一直到了深夜,江水寒又是大輸。

  兩個人就這樣不言不語地對弈了十多天,終于有一天,季廣嵐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咱們這一局,我讓你十子,若是你能夠取勝,便跟在我身邊兩年吧……”

  江水寒頭也不抬,將棋盤上的棋子黑白分開,各自放到自己一方的棋盒之中,過了片晌,才淡淡說道:“讓三子,我若不能贏你……嗯……”

  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意思倒是明白無誤,季廣嵐也有些佩服眼前這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小伙子的聰明勁……

  那一局,不用說,江水寒艱難取勝,而季廣嵐有沒有放水,不得而知,不過可以說的是,最初兩個被葉清玄強行擰在一起的兩個人物,都是以應付了事,沒想到,卻正落入了葉清玄早就猜到的結局,二人最終都為對方所吸引,一個是看到自己一直想要變成的樣子,一個人是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半年以來,江水寒陪著季廣嵐隱藏在昆吾山上,一步山門都沒有出,就連兄弟間的聚會都沒有去,只是留在季廣嵐身邊,而兩個人之間的教學,也頗為奇特,季廣嵐從來不會說自己要教什么東西,遇到事情怎么辦,算計敵人該如何布局……他只是照常做自己平日里就積極做的事情,不多說,不解釋,也不隱瞞,任由江水寒在身邊觀看,學到什么,全靠江水寒自己。

  而江水寒這個人的性格也真是尿性,本就不善于求教他人,從小到大,除了家傳武功,所有東西都是他自學成才,他只是在季廣嵐身邊看了半年,收獲就超過了之前活著的所有人生經驗。

  今日昆吾山,上下亂成了一團,而二人竟然還是在此下棋,實在是出人意料,外加讓人詫異非常,難道他們一點沒有覺察到昆吾山上的變化么?

  此時,江水寒白子一落地,黑棋局勢立即變得岌岌可危起來,眼見一條大龍行將覆滅,除此之外,黑子滿盤之上都是零落紛紛,組不成絲毫氣候,可以說,黑棋敗局已定。

  一子落地,江水寒從身邊捧起一個茶盞,輕酌了一口昆吾山雪烹制的山茶,一縷清香不但留口,更在小小涼亭中擴散開來,淡淡舒了口氣,說道:“季師承讓了,這一局本就不必讓我兩子,從始至終,您都處處被壓制,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僅有大龍,又要被吞吃在即,不如這盤到此為止,也不算勝負,我們重新再來!”

  說完就要撿子收棋。

  季廣嵐嘿嘿一笑,大喝一聲:“別動!”

  用手指了指棋盤頭也不抬的說道:“死棋落地!下完這盤再說……這下棋就如人世,豈有反悔重來的道理?而且你以為先我下了兩子,處處壓制我在先,就一定會穩贏到最后了么?”

  江水寒淡然一笑,看著棋盤說道:“季師既然仍有把握,我們不妨就將此局下完。可惜季師落后太多,我這先招無數,處處占先,季師局勢零落,即便形成一條大龍守住了一方格局,但也不過是被天下大勢吞掉的下場。”

  “你覺得天下大勢就是如此么?”季廣嵐下了一子,將大龍向著中心散亂的區域靠近了一步。

  季廣嵐淡淡一句話,卻讓江水寒一驚,自己就事論事,說的是棋局,但季廣嵐一句話,卻扯到了當今的天下大事,若天下真如棋局,豈不是說,魔門的搶先出手,已經占據了先機,而他們雖然崛起迅速,卻始終處處受制,落后對方數步,只能眼見著魔門取得最后的勝利。

  季廣嵐明顯把江水寒的局面對比成魔門的實力,這讓仇視魔門的江水寒萬分氣惱,半開玩笑地說道:“季師如此比較,未免有些過分了啊,明知道我不愿意說出魔門必勝的隱喻,又不愿意承認自己會輸,借著比喻打擊我的心緒,手段可不光明,也真是讓人不快啊!”接著一子落地,緊追其后,再將對方向中心區域發展的想法生生扼斷,追殺緊隨,片刻不給對手喘息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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