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黑衣刀客就這么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臉呆滯的萬國泰。
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這讓萬國泰瞬間產生了自己是不是練刀太久,產生了幻覺的疑問。
不過,那人似乎是真的,因為那一刀,在萬國泰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是誰?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留下的那一刀……
來到那巨大的山石跟前,用手摸著如冰般寒冷的石塊,萬國泰才知道這塊石塊遠比看上去還要堅硬。同時,他的心,也變得比這石頭還要冷……
這塊比自己茅廬還高,比那圓桌還粗大的石頭,看上去仿佛毫無變化,但密實的山石,卻在萬國泰輕觸之下,陡然裂開一道細紋……
細紋逐漸裂大,恍如冰層破裂的“噌噌”之聲不絕于耳,直達山石背后……
萬國泰不是傻瓜,他清楚地知道,這塊碩大的山石,已被司徒凌峰看似隨隨便便一刀劈成了兩半。
雪更大,風更冷,萬國泰卻在流汗,全身上下都在冒著冷汗。
這是幻覺?還是刀法?
劇烈的心跳讓萬國泰一瞬間變得渾身無力,氣喘吁吁,這一刻,他似乎已不再是初入江湖、年輕氣盛的刀客,而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朽。
這絕不是幻覺,這是刀法。
最直接的刀法!
就在萬國泰的記憶中,這一刀清晰可見,但他看不出這一刀的變化――
因為那一刀根本沒有變化。
那一刀雖然是萬國泰平生所見過的,最驚人,最可怕的一刀。
但是那一刀的確沒有變化。
那一刀劈出,簡單,單純。直接,卻已發揮出一柄刀所能發出的最大威力!
這一刀雖然沒有變化,卻包含了刀法中所有變化的精萃。
因為這一刀出手時所用的刀法。力量、部位、時間、速度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恰好能將他所有的力量發揮到極限。
這一刀。完全稱不上是刀法,但卻超過了所有的刀法。
這并不是種很玄妙的說法。速度、方法、時間本來就可以使一件物體的力量改變。這本來就是武功的真義,所以武功才能以慢打快,以弱勝強。如果你能將一件物體的力量發揮到極限,用一根枯草,也可以穿透堅甲。
萬國泰在這個時候,想起了葉清玄開玩笑時說過的一句話:這世上什么是絕招。什么是絕技呢?就是將最簡單、最直接的一招,練到極致。
之前自己拼命練習刀法,都是想著將燃木刀法練到什么什么境界,再將破天刀法練到什么什么境界……
但是這種想法。在這一天,被那神秘刀客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刀,完全終結。
原來刀法,可以這么直接。
原來最直接的刀法,卻是這么凌厲。
從那一刻起。萬國泰被這一刀迷住了,在呆呆地坐在冰天雪地中一天一夜,腦海中不斷地重復著司徒凌峰那完美的一刀,直到將這一刀烙印在了自己的靈魂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和錯誤。他才緩緩起身,走下山去。
一天之后,萬國泰方才帶著數把大刀重新回來,對著司徒凌峰留下刀痕的山石,依照烙印進腦海里的一刀,完美復制地一刀揮出,再次揮出……
之后的所有時日,萬國泰那令人恐怖的專注力,再次爆發。一直以來,萬國泰在人眼中都是一個平實的青年,絕非什么擁有天賦的武者。但是今天,他的專注告訴人們,勤奮和毅力,其實也是一種極為厲害的天賦,而且絲毫不比那些自詡聰明絕頂的人物來的差。
萬國泰的一日三餐,都有昆吾山的弟子負責送來,自然萬國泰每日朝著山石掄大刀的詭異情形,也被四處傳揚。
萬國泰的幾位兄弟聞訊也趕來一看究竟,但在數次勸說未果的情況下,也就由得他去瞎練,知道這位大哥軸勁上來,一般人根本勸不動。
而在眾多的昆吾弟子當中,只有肖云峰上山來過之后,也是一瞬不發地怔怔站在山石跟前,一動不動,從山上下來之后,肖云峰也開始在練武之時只剩下了一個動作,不過不是刀斬,而是劍刺――平平無奇地一劍前刺。
于是,眾人都傳說,后山上的山石有古怪,可以傳染傻勁兒。
這是一片難得一見的紅色垂櫻。
真田龍彥躺在這些垂櫻下的草坪上,隨身的名刀“雷切”,被他隨意地丟在了一旁。
雙手交抱著,放在后腦勺下面。一片盛開的紅色垂櫻便映入眼簾,仿佛連心里也開滿了花似的。
“啊!這個時候,家鄉的櫻花也是這般盛開了吧,可惜又沒能趕上京都之春了呢。”
有些抱怨地贊嘆了一聲,真田龍彥就在這一直呆呆地看著紅色櫻花漏過的天空。
一陣微風吹過,爛漫的櫻花被吹下了幾許,在風中拂過,帶起一縷幽香。
櫻花美得讓人心痛,而且一年只開一次,盛開時那么義無反顧,好像明白生命無常,寧可轟轟烈烈燒盡,只求生時燦爛,不貪片刻茍活。
這是雅子說過的話,也是在這樣燦爛的春天里,說過的話。
真田龍彥閉上了眼睛,他的思緒,隨著漫天櫻花,回到了櫻雨神宮的后山。
他也是如此這般的躺在草地上,任由雅子尋來,而一動不動。
雅子沒想到龍彥會躺在那兒。
“龍彥君真的很討厭。既然在等候年輕的姑娘,卻居然在這樣躺著。”與其說他太不懂禮貌,使自己受到了侮辱,不如說自己討厭龍彥那副睡相。在雅子的生活環境里,她看不慣男人躺倒的姿態。
龍彥身旁不遠處,有四、五個神宮的巫女,她們一邊打開多層方木盒,一邊閑聊天。她們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太婆了,也許是龍彥對這些老太婆感到親切,起先是挨著她們坐,后來才躺下的吧。
這么一想,雅子不由得要發笑,可自己的臉反倒飛起了一片紅暈。她只是站著,沒把龍彥叫醒。而且還想離開龍彥……雅子的確從未見過男人的睡姿。
他們一來到西邊回廊的入口處,映入眼簾的便是紅色垂櫻,馬上使人感覺到春天的景色。這才是真正的春天!連低垂的細長枝梢上,都成簇成簇地開滿了紅色八重櫻,像這樣的花叢,與其說是花兒開在樹上,不如說是花兒鋪滿了枝頭。
“真想把所有的花都看遍呀。”這是雅子說過的愿望。
今天原本是要陪著雅子和母親過春節的啊……
真是討厭,竟然會被雅子的父親派到這么一個偏遠的地方來,而且一來便是兩年,絲毫離去的意向都沒有,就這么奇怪的待下去。
真是懷念家鄉的櫻花和清茶啊……
真田龍彥再次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坐了起來,抓住身旁的寶刀“雷切”,突然冷聲說道:“我討厭被人窺視,你們這些忍者就不能像正常人類這樣靠近么?下次再鬼鬼祟祟的,小心被我一刀切下你的頭顱……”
櫻花一滾,一個身穿櫻花和服的女武士出現在了龍彥的左近,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一般,盈盈跪倒,施了一禮,只聽一縷甜美清柔得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喻的女聲,緩緩說道:“櫻雪見過龍彥少爺,平野郎傳來的消息,華族的接頭人已經聯系上了,現在正跟平野郎等人呆在一起,不過……”
“嗯?莫要吞吞吐吐……”真田龍彥一樣討厭故弄玄虛。
女子繼續說道:“不過平野郎答應對方的條件沒有辦到,華族武者要求殺死的人物,實力頗為麻煩,連猿飛都因此受了重傷。平野郎想召集龍彥少爺前去,一同討伐華族的武者。”
“難得平野郎會主動聯系我,看來對方的實力真的超出他的想象了。”真田龍彥站起身來,將一截草莖塞入了口腔,帥氣地一笑,說道:“你們的陰謀詭計少把我算在內,不過你們放心,如果對手真的這么難以對付,那就交給我好了。不過我事先聲明,我會堂堂正正地跟對手比試一番,你們的陰謀詭計最好離我遠點,若是妨礙了我,我不介意在殺死對方之前,先把你們的腦袋取下來……”
真田龍彥轉身離去,櫻花飄落。山中翠綠叢中,有一兩棵沒有凋謝,從稍遠的地方望去,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按照之前了解的情況,庇護場方圓五公里,正中有一個巨大的賽場,范圍超過五百米,在庇護場范圍內不允許私自戰斗,否則會被賽事組織者取消比賽資格。而喪失比賽資格的人,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死。
每個庇護場都有一個比賽場,只有在這里才可以公平比賽,每個人可以用一顆“晶盾”作為賭注,參加比賽。勝利者除了可以得到對方的“晶盾”之外,還可以在庇護場呆上八個小時,而其他人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整。
在腦海里里不停地重復著這些消息的葉清玄,在見到了“武林圣地”的第一個庇護場的時候,完全的驚呆了。
我靠!
這,這這tmd就是庇護場!?
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