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傳令兵的喝令,葉清玄所在的三千武者被安置在了隊伍的后方。
正前方是五個千人隊的“南龍山莊”弟子,前二后三,整齊的方陣,森森嚴嚴,前兩個方陣的山莊弟子,都拿著大盾和長矛,佩著腰刀,排列整齊,軍紀嚴明,已經正規軍隊化了。
大禪寺的武僧被放在了右翼,當成了奇兵。
韋老爺子早年當過兵,而且還當上了卒長,率領過百人隊,所以對于軍隊中底層一線的臨戰指揮,頗為熟悉,這也使得山莊的弟子,在基礎素質上跟軍隊沒有什么兩樣,甚至在武技上更為突出。
南方多雨,土地肥沃而潮濕,不利養馬,同時密林過多,也不利于騎兵的出擊。所以無論是坦族、蠻族,還是“南龍山莊”都沒有正規的騎兵,只有零星的黑鱗駒作為哨騎或是傳遞消息之用。
這一場戰斗,雙方都是以步兵為主。坦族的主力弓箭手都被調往內谷進攻“云嵐堡”去了,此處只余一千弓箭手,而華族聯軍,則有一個千人隊都是裝備的勁弓。
不得不說,韋笑天在弟子的裝備上是下了血本的,這一千張強弓基本都在三石左右,普通人根本拉都拉不開,還好這些武者經過特殊訓練,都有真氣在身,所以這種在前世只有膂力極強之人才能使用的定制弓在這里成了普通裝備。
隨著一陣鼓響,華族聯軍開始了進攻的節奏。
兩個大盾長矛的千人隊隨著鼓點,排著整齊的隊列,緩緩向敵陣壓去。
敵人前排的弓箭手立即做出了反應,齊向前二十幾步,拉近了與華族長矛陣的距離,準備射箭。
但最先遭受到箭雨洗禮的,卻正是坦族的這隊弓箭手。
華族的強弓手緊隨在兩隊長矛手的身后,即便中間隔著長矛隊,依靠著手里的三石強弓。率先將坦族的射手罩進了射程。在對方剛剛站好散兵隊列,準備玩弓射箭的時候,華族武者的第一波箭雨便已經落在了頭頂上。
嘩啦啦啦……
密集的箭雨產生的聲音真的跟下雨一樣,來不及喊叫。便有二三百人被釘在了地上,慘叫聲隨后方才撕破天際,傳進每個人的耳朵了。
“好——”
這種聲音也就只有那三千的凌亂武者當中才有人喊得出來。
這三千來自華族各地的武者,哪里經歷過這種正規戰爭,一個個跟看雜耍戲班子一樣。大聲地叫好。
這還是山莊的傳令兵控制得力,否則真有那情緒激動的家伙就已經沖出去了。
那二三百的坦族弓箭手的傷亡,沒有在雙方主帥眼里形成任何的波瀾。
華族的強弓手在射出去第二波箭雨的時候,正好是己方第一波箭雨落地的時刻。
遭受了華族強弓手的打擊,而對方的弓箭手又在自己的射程之外,無法有效反擊的坦族弓箭手,果斷地向后撤去;當華族強弓手的第三波箭雨再次射出之時,第二波箭雨落在了已經退卻的坦族弓箭手人群之中,這次只留下了幾十具尸體,而大部分的弓箭落在了空地上。至于最后射出的第三波箭雨,已經注定全部落空。
對方弓箭手方隊的指揮官,反應可謂是急速了。
華族強弓手在初次的接觸中,依靠裝備的優勢,搶了一個先機。
一聲號角低鳴。
坦族三隊長矛兵開始向前,奪取戰場上的回旋空間,前進了五十步之后,原地布陣固守。
而此時撤退的坦族弓箭手,正好從還未列陣的長矛兵百人隊之間撤了回來,在其身后二十步外。再次列陣。
當坦族的長矛陣緊密排列之后,華族的兩個長矛兵方陣據此還在百步之外,而身后的華族強弓手,則已經將坦族的長矛兵方陣罩進了自己的射程之中。一聲令下,嗡——
上千只弓箭構成一片有些稀薄的烏云,朝著敵人最前方的長矛方陣落去。
坦族的百夫長們大聲叫喊著,一片片的盾牌舉過了頭頂,箭雨落下,雨打芭蕉一樣的密集聲音爆起。坦族的長矛方陣中不時倒霉之人被弓箭射中,慘叫著倒下,但這數量極少,根本不會對整個方陣構成任何的影響。
但華族的強弓手們繼續放箭,這不是浪費箭支,只是為了壓制對方方陣,讓其動彈不得,同時打擊對方的士氣。
而華族的長矛兵已經進入了百步的距離,開始遭受坦族弓箭手的攻擊。
華族強弓手分出三個百人隊,上前五十步,開始攻擊坦族弓箭手,而此時的坦族弓箭手卻無法后退了,硬拼硬耗地壓制華族的長矛兵,最起碼壓制這兩個方陣的行軍速度,讓其不能在短距離內形成加速,來沖擊坦族穩固的防線。
坦族弓箭手的犧牲沒有得到預想的效果,華族長矛兵舉著盾牌進入了五十步的距離之內,然后他們一手高舉著的盾牌,一手在肋下夾著長矛,開始了加速,整齊的加速……
進入了二十步距離,雙方的箭雨開始向雙方的后方延伸,而將主力的戰場交給了雙方的長矛兵。
雙方正式進入了短兵交擊的時刻。
坦族的長矛兵從蹲地密集的防御陣型稍稍展開,一個個開始怒吼著,給自己壯著膽子、壯著聲色。
華族的長矛兵們,也丟棄了大盾,改為雙手持矛,在二十步的距離上猛烈加速……
這一刻的緊張氣氛,讓所有的人的呼吸為之凝滯。
華族武者的長矛方陣像是驚濤拍岸一樣,轟然而響,猛地砸在了坦族防御陣地上。
華族武者的個人實力更強,手持的長矛比對方要更長更重,四米的長矛,要比對方三米的步兵矛更為有利,一寸長,一寸強,更何況是比對方長了整整一米。
那猛烈的撞擊,讓每個注視著這里的人,心頭一顫。
坦族的防御陣線,就是沙子鑄成的堡壘一樣。被華族武者組成的大浪一下打沒了整整一層,不過坦族的陣型并沒有因此破碎,反而因為比華族多少一個千人隊的人數,而牢牢頂住了華族的攻擊。
嗚——
坦族的號角再次響起。兩翼的格斗兵開始向中間膠著在一起的長矛方陣逼近,企圖從側方圍上,將華族的長矛兵圍殲。
有主帥坐鎮的中軍不能輕易出戰,所以大禪寺的五百武僧開始行動了。
盡管只有五百人,但陣勢一展開。也足有千人的面積。
五百武僧團布置在了華族陣線的右翼,但它沒有朝著敵人左翼迎面撲來的格斗兵殺去,而是以極快的速度繞過了中間廝殺在一起的長矛方陣,直接沖向了坦族的中軍,直撲帥旗所在位置。
坦族被這突入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但迅速作出反應,正面堅守,兩翼突出的格斗兵向中間沖來,如同熊抱而來的雙臂,展開雙風貫耳的招式。猛攻胸前的大禪寺武僧。
從軍事角度講,大禪寺武僧的攻擊方法根本就是找死,一旦攻不破敵人的正面防線,或者說就算攻破了正面防線,但只要沒有在敵人合圍之前干掉主帥,這次冒險行動就是完敗告終,必然會被人圍殲。
但大禪寺的目的看似沖著主帥而去,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等這五百大和尚沖到了當初坦族弓箭手所在的位置時,猛地一縮。五百人成了黑壓壓的一團,便原地不動了。
此時的五百武僧,正位于坦族中軍與正在交戰的前軍之間,阻斷了中軍與前軍的聯系。
坦族中軍不動。而原本的弓箭手早已被打殘,稀稀拉拉的弓箭根本對這些武功高強的大和尚毫不起作用,被銅棍一劃拉,輕易地磕飛。
擺在嘴邊上的肉豈能不吃 隨著一陣急促的號角聲,中軍一部千人隊前壓,兩側兩個格斗兵千人隊向內碾來。在坦族的統帥眼里,眼前的這五百多個大和尚,已經是必死無疑了。
石頭剪刀布,用布當然能贏石頭了!
四面八方撲來的坦族士兵,就像一匹巨大的棉布,將縮成一塊石頭的武僧團包裹在了一起……
喊殺聲爆起。
布包裹了石頭會怎樣呢?
答案當然是石頭還是石頭了,布匹能包住石頭,卻碾碎不了石頭的。而石頭,在短暫的接觸之后,卻猛地炸開,聚集在一起的五百武僧,朝著八個方向,如同化成了八把剪刀一樣,將包裹自己的布匹毫不留情地化開,從一塊石頭,變成了面積大了整整三倍的八刃巨輪,幾乎將包圍自己的三個千人隊,完全刺破。
那個帶著八個尖刃的巨輪,在所有人駭然的注視下,開始了順時針的旋轉,而觀察力出眾的人,此時才發現,那所謂的八刃巨輪,其實是兩個疊加在一起的“卍”字,這就是聞名天下的五百羅漢大陣,陡然的旋轉,將侵入到陣內的三千坦族士兵,完全卷入了其中。
五百條沉重的銅棍,揮舞得呼呼風響,整座大陣中的這股風聲和銅棍擊中人體的沉悶聲響,在戰場之上,形成了隆隆的轟鳴之聲。
一時之間,陣內塵土飛揚,三千坦族士兵,頓時人仰馬翻,骨斷筋折,慘聲哀嚎,兩道“卍”字如輪旋轉,一遍遍地在陣內濾過,將所有還能夠站立的坦族士兵盡數掄倒,這大陣只是轉了一圈,三千的坦族士兵,便倒下了足足三分之一,陣內黃白的沙地上,躺了一層穿著黑藍長袍外罩鎖鏈甲的坦族士兵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