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醉仙樓內外已經亂成了一團,既有向外沖擊的,也有向內潰逃的,還有慌不擇路想著避開人潮的,大部分反叛幫眾都想找到己方的話事人,得到詳細的指示。
偏偏這批反叛之士同盟剛立,沒有統一的指揮,而聲望在外,能夠指揮眾人的洪達被打得重傷昏迷,另一個簡正明不想成眾矢之的,招呼一聲就躲進了人群之中再難露面,這一刻,反叛勢力竟出現了群龍無首的局面。
眼見敵方亂成一團,只顧著沖出去逃命,郭云飛眼珠子一轉,扯著嗓子大喝:“敗了,敗了,朝廷大軍已到,大家趕快逃命啊!”
他這一嗓子喊出去,頓時在紛亂的人群中掀起了連鎖反應,本就心慌意亂的反叛幫眾,聞言立時大亂,在不明真相之下,謠言四起,戰斗意志瞬間瓦解。
“不好了,洪達被朝廷高手殺了,簡正明拿咱們當擋箭牌,他自己早就跑了!”
郭云飛又狼嚎了這么一嗓子,頓時人心大亂,洪達重傷昏迷,生死不知,簡正明亡命奔逃,也是行蹤不明,群龍無首之下,反叛幫眾頓時做鳥獸散,原本可以支撐很久的局面,頃刻間大潰。
人群中被人保護著的簡正明氣得連連跳腳,忍不住躍起大呼:“不要亂,我在這……啊!”
簡正明有心制止潰散的己方幫眾,不料剛剛探出頭來,還沒等他說完一句完整的話,便已看到郭云飛和三寶和尚鎖定了自己,兇神惡煞一般殺來,嚇得驚呼一聲,連忙縮了腦袋,大喊“救命”。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簡正明攥錢是把好手,但讓他指揮若定的參與一場戰事,依然力有未逮。
一身清閑道袍的葉清玄,遙遙站在遠端望樓之上,靜靜看著不遠處的戰局。
在他身后不遠,竟還放著一張古琴,一方棋局,一壺清茶。不時返身彈奏幾下,落下幾子,品上幾口清茶。悠悠檀香婀娜搖曳,素手調琴,幾聲悠揚繞梁不絕。竟如閑云野鶴般清幽自在,放佛那場廝殺與他毫無關系一般。
王東李浩左右侍立,樓下腳步匆匆,人頭洶涌,卻是錦衣衛的機要人員整理消息情報。
過不了一會,便會有人登上頂樓,奉上卷宗。
葉清玄擺了擺手,指了指遠端人數最密集處,淡淡道:“云飛和三寶做的很好,對方數千人馬氣機已亂,正是破賊好時機。王東李浩——”
“在。”王東李浩拱手聽令。
葉清玄眼中精光湛湛,“你二人率領孟源筠帶來的一百好手立即加入戰團,記住,動作要快準狠,不必理會敵方主要人物,只管殺敵,務必要將對方的陣勢攔腰沖為兩段,同時密令已經投靠我方的人員舉事,徹底打亂敵人的部署……哼哼,如此一來,廬州城可一戰而定,我就不信暗中等我之人不現身。”
“遵命。”終于等到上場殺敵的機會,王東李浩大為興奮。
“還有……”葉清玄語氣一頓,又道:“散布消息出去,尹秀秀勾結妖人,與朝廷為敵,我要親自捉拿,押解入京。”
王東李浩大吃一驚,尹秀秀的確行為不妥,但警告即可,如此敵對,未免過于嚴重。
二人對視一眼,正待進言,不妨葉清玄此時橫目過來,語氣一冷,淡然道:“還用我再重復一遍嗎?執行。”
王東李浩心中一凜,忙不迭一躬到底,領命而去。
二人同時感到,這一次尹秀秀小姐算是把葉清玄得罪慘了。
看著二人離去,葉清玄微微一嘆,苦笑道:“到頭來這惡人還是得我來做,看在裘大家的份上,就幫你這一次吧,希望你大吳一行,能夠平安順利。”
尹秀秀的目的便是得到白蓮教信任,潛入江南,自己的舉動使得她只能逃亡大吳,除了漠北,天下再無別處可以藏身。
王東李浩作為錦衣衛中被看重的兩大年青高手,一提樸刀、一持長劍,率領著百名錦衣衛一流好手,分成兩隊,從早已埋伏好的屋舍內殺出,跨檐而至,趁擔江幫人馬被殺得自顧不暇時,分別從醉仙樓兩側屋頂撲下街心,硬生生把這群沒頭蒼蠅般反叛聯盟的數千幫眾,切成首尾不能相顧的兩截。
同一時刻,一面藍色錦旗高掛出來,敵方群中頓時冒出數百人,反手一刀,砍向身旁同僚。
只是這一個變故,瞬間變造成敵方近千傷亡。
“殺,攔住他們!”擔江幫另一個副幫主級別的高手“陰陽锏”羅臧雙手持著一長一短兩根鐵锏,氣急敗壞地沖殺過來。
精明如他當然看得出一旦被對手將己方陣勢沖成兩段,本就低迷的戰意將蕩然無存,哪怕自己一方還有著人數上的優勢,也只能是被屠殺的一方。
只不過他眼力雖強,可遇到的卻是錦衣衛百戰精兵,尤其首當其沖的正是王東李浩二人。
甫一照面,羅臧恐懼地發現二人不但極為悍勇,并從二人攻來的角度和時間,立知他們精擅合擊之術,明明武功內力均不如自己,但出手之間,呼吸間便形成一股合擊之勢,原本普通的招式突然變得天馬行空一般,罡氣威力陡然暴漲,招式也變得威力十足,羅臧明知對方是要迫自己比斗內勁,亦躲無可躲,無奈下運起兵器擋格,以免血濺當場。
“當當!”兩聲激響。
王東李浩身如觸電般狂震,攻勢立呈土崩瓦解,退入了己方的人海里。
另一側的“陰陽锏”羅臧亦不好受,強忍著噴出口外的熱血,勉強屹立不倒,表面看占盡上風,他卻是心中叫苦,因他過于恃強,結果內傷嚴重,一時難以再出手。好在強敵一退,對方截斷陣勢的幻想就該破滅。
可就在這個時候,殺向前端的人馬驟然一頓,接著慘叫四起,身前己方幫眾如割麥子一般紛紛砍倒在地,驚異間,卻見剛剛后退的王東李浩以更快速度殺來,分從左右,如剪刀般絞至。
“陰陽锏”羅臧大喝一聲,勉力舉锏相抗,卻料不到往日里如臂指使的兵刃,現在在手中卻變得如此沉重。
默默一聲嘆息,整個世界剎那在眼前不斷翻滾。
這也是羅臧在這世上看到的最后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