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王甫一出現,現場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響,尤其英姿挺拔的展羽站在身后,每個人心中都不由得冒起一絲寒氣。
既然連展羽之死都是假的,說明此事由始至終,都是鷹王的一場謀劃,別說是鐘離尚賢和金鷹,便是在場群雄也完全被蒙在鼓內,成了鷹王立威的對象。
此時此刻,便是九龍宮的三位供奉,也不由得遍體生寒。
咳,咳,咳。
“鷹王”展雄飛輕咳幾聲,捂嘴的絲帕上浮現一絲血跡,被其快速掩藏起來,抬頭咧嘴一笑,淡然道:“讓諸位見笑了,展某鏟除叛徒之舉,卻不想連累諸位為老夫父子擔憂,實在是罪過。羽兒,代為父向諸位叔伯道歉!”
展羽應了一聲,上前兩步,恭恭敬敬地一輯到底,慨然道:“累諸位叔伯受累,小侄展羽向諸位作揖致歉了。”
四周層層疊疊的飛鷹騎面前,群雄連忙紛紛擺手,表示無礙。
一向自視甚高的橫山門派主梁八公,舔著笑臉上前,恭維道:“哎呀呀,展兄父子盡皆無事,小弟也總算是放心了,之前聽聞噩耗,唉,小弟心中甚是哀痛,想不到這竟是展兄奇謀,果然不愧是威震天下的鷹王,小弟佩服佩服。”
梁八公代表了一部分刻意討好鷹王一系的江湖人士,這部分人也正是在四大勢力之間游走并尋找好處,待價而沽的閑散勢力,在鷹王展露超強心機之后,立即上前討好。
展雄飛適時表現領袖氣質,對每一個上前的對象,都報以最尊重的對待。
這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道:“展兄算無遺策,在下佩服,但不知身體是否抱恙,何至于如此虛弱?”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代表了游龍幫慰問而來的副幫主程布衣。
這位年逾五旬,短須鷹目的冷硬老者,雙目透出陰蟄寒光,一瞬不眨地瞪著展雄飛。
展雄飛微微一笑,淡然道:“不過是招呼叛逆時被人偷襲了一記,并不礙事,倒是叫布衣兄費心了。”
程布衣冷冷撇嘴,不再說話。
群雄一時面面相覷。
展雄飛算無遺策,但到底還是武功不夠強悍,面對鐘離尚賢和金鷹的攻擊,受了不輕內傷,就算他值得警惕,卻也威脅有限。
幾乎是一瞬間,一部分與程布衣同樣心理的江湖高手,齊齊流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程布衣老奸巨猾,以點破展雄飛的傷勢,打壓了他如日中天的氣勢,令不少心思浮動的幫派之主,壓下投靠鷹王的想法,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
四大勢力明爭暗斗,只有九龍宮一脈表現出超然態度,僅憑己方超卓實力,便自信可以睥睨群雄,自然不會把在場的一干墻頭草放在眼里。
翁笑非看著展雄飛冷冷一笑,淡淡道:“既然展兄父子安然無恙,那我等兄弟便告辭了。展兄,好好保重身體,我們臥龍島再聚。”
說完,帶著九龍宮一眾高手頭也不回地遠去。
展雄飛望著對方背影,同樣冷聲道:“翁兄好走,今日之事,日后展某必有報答。”
展雄飛說的客氣,但有心人同時心底一凜,聽出展雄飛言語中的殺意。
這絲殺意的由來,自然便是孔雀。
遠端傳來翁笑非狂傲大笑,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懸鏡先生上前道:“展兄,此間事了,在下等人便要告辭了!”
“等等。”展雄飛攔阻道:“懸鏡先生道法超然,諸君也在此等候多時,借此機會,正可為我兄弟超度,拜祭一番。”
懸鏡一愣,繼而問道:“鐘離將軍新亡,老朽可為之超度,但拜祭……”
展雄飛嘆息一聲:“鐘離老弟雖然糊涂,但由始至終,憎恨的都只是我展雄飛一人,不曾背叛朝廷,我當上報吾皇,為其冊封,然后風光大葬。這一切都有皇家法度,無需展某為其操持,我說的朋友乃是另一人……”
群雄無語。
眾人腦海中不由得閃過孔雀那風華絕代的姿容。
“這……”為一魔門宗主超度,便是懸鏡先生也不由得猶疑了一下。
如果懸鏡先生膽敢為孔雀超度,無疑便站在了鷹王一方,直接與九龍宮的人為敵了。
一聲幽嘆,人群邊緣處,傳來楚靈虛的聲音:“展兄莫要為難懸鏡先生了,孔雀先生的亡魂,便由楚某來超度吧。”
人群左右一分,賀清竹、鐵清石護持兩側,楚靈虛一臉沉痛,迎面走來。
“那便辛苦楚兄了。”展雄飛長嘆一聲,哂笑道:“想不到,原本為處置叛徒而設下的這一局,最后竟然真的成了靈堂了,拜祭之人卻成了孔雀……”
展羽在旁邊勸慰:“父親,節哀。”
“人死不能復生,但孔雀的仇……偏偏一時又報不得!”展雄飛眼中怒意一閃而逝,最終只能化為無奈一嘆。
毗摩逆天威脅在前,中原武林只有竭誠團結才有一拼之力,若是與實力最強的九龍宮內斗,武林同盟無疑形同破滅,猶似自毀長城。
“設靈堂,諸公列隊拜祭!”銀鷹高喝一聲,引領群雄入莊園拜祭。
楚靈虛趁著周遭無人,突然按在展雄飛肩膀之上,沉聲道:“展兄,你故意裝作受傷,該不會想要動手,偷襲九龍宮吧?”
展羽、賀清竹等人聞言,嚇得臉色大變,齊齊看向展雄飛。
誰也沒有料到,展雄飛此舉竟是為了孔雀。
展雄飛臉色一沉,淡然道:“花兄死得冤枉……”
“我與你想的一樣,但是……”楚靈虛面色一沉,道:“你裝病的舉動,已經被翁笑非識破,若是輕舉妄動,只怕會被對方趁機除掉,適得其反。”
展雄飛臉色難看,無奈道:“楚兄倒是會說話,沒戳破我不敵翁笑非的事實……”
眾人啞然。
想不到展雄飛為了孔雀,竟然有拼命的打算。
明知不可為,卻偏要動手,除了拼命,還能如何。
“不過可惜啊……”展雄飛嘆道:“楚兄雖然攔住了我,只怕卻攔不住令徒……”
楚靈虛眉頭一皺,急切道:“劣徒何在?你們是約好的?”
展雄飛搖了搖頭,“我是看出那小子的決心,才有心相助,但既然被翁笑非識破,就怕最后反倒會連累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