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功,乃道門最正宗最基礎的功法口訣,號稱三清之至寶,黃庭之華章,道門三千法門之總綱。
論中正平和,天下無功法出其右。
葉清玄以此功法權作計都調息運氣之用,看似隨意和無可奈何,殊不知確是正合計都此時脆弱不堪的經脈。
葉清玄貫入計都體內的罡氣,沿著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走了一圈,計都只覺得體內如同艷陽高照,暖洋洋的從未有過的舒服。
尤其是這股陽火之氣在“手太陰肺經”上重點運行,匯聚上中下三焦,將其肺部經絡中的陰寒死氣全部逼離,計都深呼一口氣,竟是帶著大量的腥臭蒸汽。
葉清玄將計都體內所有的冥羅死氣,連同侵入體內的蛛絲狀詭異罡氣,最后全部逼入計都的丹田之內,使得其整個小腹如同黑霧繚繞,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生機。
計都天君數十年苦練的魔門功法,此刻在毫無壓制的情況下,開始瘋狂反噬他的身體。
“注意,我要斷你的死氣了!”葉清玄額頭見汗,沉聲提醒。
計都強忍小腹處陰毒蝕骨的痛楚,鄭重地點了點頭。
葉清玄手指如玉,冒起絲絲白光,一指點在對方的丹田之上,表面以生系罡氣化掉冥羅死氣,但暗地里卻是以北冥神功將對方苦練數十年的先天罡氣,吸了個一干二凈。
在北冥神功的熔煉之下,任何屬性的罡氣都被煉化成了北冥真氣,哪怕是冥羅死氣這種邪門真氣,剝開其外在屬性,其內在也是由人體精氣神所化的能量精華。
這一番施為,在計都足足劇烈顫抖了一個多時辰之后,葉清玄方才吸空了他體內最后一絲罡氣。
此刻的計都就如同一個空殼,數十年苦修全部化為虛無。
但同樣的,令其苦楚數十年的根源,也清除得一干二凈。
當最后一絲冥羅死氣消失,計都發出一聲痛楚呻吟,整個人便直接沉沉睡了過去。
均勻的呼吸聲,是如此平和,甚至就連他另外半個枯萎的身體,也放佛煥發出新的生機,擁有一絲常人的血肉顏色。
孫妍看得大喜,忍不住上前相詢,卻被葉清玄示意退后,二人離開床榻,葉清玄方才擦了擦額頭汗水,低聲道:“裴兄的傷勢暫時不會有大礙了。不知裴兄練的是什么兇險功法,竟對身體有如此巨大傷害。今日一遭清除,有什么后遺癥尚不清除,但還請注意身體的調養,不可再練之前的邪門功法了,否則必死。”
“如此多謝老先生了。”孫妍終于松了一口氣,看向熟睡的計都,眼神中一陣患得患失的神情,接著告罪一聲,從艙外喚來一名丫鬟,為葉清玄安排了一個艙室。
葉清玄所在艙室,距離計都所在倒還不遠,拐過一個走廊,旁邊一間艙室突然打開,一個嬌俏的年輕女子閃了出來,差點與葉清玄撞個滿懷。
叮鈴鈴,一陣鈴響,卻是來自少女的耳環。
葉清玄腳下輕挪,同時罡氣輕柔一擋,將那少女柔柔地送到了一邊。
“呀,對不起,驚擾老先生了。”女子連忙施禮道歉。
葉清玄微微一笑,連道無妨。
對面少女沒有看出任何異常,反倒是葉清玄詫異了一下,對方的容貌似乎從哪里見過,尤其對方銀鈴耳環也頗有印象,但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了。
這時,少女身后的艙門再次打開,傳出里面熱鬧的男女打鬧的聲音,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傲然而來,哈哈笑道:“褚燕姑娘,咱們說好的,輸了要罰酒三杯,你怎么跑了……”
又是一個面熟小子。
褚燕!?
噢——
葉清玄當即想起,當初與龍薩頓珠的一次交鋒時,便有這隊年輕人意外的卷入進來,起因還是因為采陰補陽的崇邪麟。
眼前的褚燕,就是自己老友褚煥褚倩的族妹,那位翩翩公子哥按照印象,似乎是叫做孫之霖,乃是“龍飛”曲龍行的關門弟子,同時也是潁川孫家的嫡孫。
想不到過了這么久,竟然會在這里遇到他們。
他與孫妍同為孫姓,難道這船是潁川孫家的?
“咦?這位是……”似乎才發覺旁邊還有葉清玄的存在,孫之霖詫異問道。
領路的婢女答道:“孫少爺,這位是姑奶奶請來為姑爺治病的神醫。”
“姑姑請來的?”孫之霖瞥了葉清玄一眼,冷笑道:“又是神醫,哼哼,這次出門,姑姑不知道請了多少神醫了,沒一個中用的。要我說啊,姑姑就多余這么癡情,那個病怏怏的家伙,根本不配進我們孫家的家門……趁早死了干凈。”
葉清玄毫不在意,淡淡一笑,對那婢女道:“還煩請帶我回艙。”
“站住!”
葉清玄身子剛動,孫之霖便一把攔住了去路,唰地打開一把搖扇,傲氣沖天地道:“看你這老頭還挺有派頭的,正巧少爺我有點不舒服,你幫我治治……”
葉清玄瞧了瞧孫之霖,笑問:“這位公子哪里不舒服?”
“廢話,你不會自己看嗎?”孫之霖一撇嘴,道:“要是連個病癥都看不出來,你還敢自稱神醫?趁早重新寫塊招牌。”
“少爺……”婢女為難不已。
旁邊的褚燕也是頗為尷尬,不過似乎這里的巧遇也驚動了船艙里面的人員,不一會便探出來數個腦袋,其中既有認識的慕容欣欣和馬天豪,也有不認識的數位。俱都是一副好奇的表情,看著孫之霖難為自家客人。
葉清玄捋須長笑,答道:“既有如此要求……也罷……”說完葉清玄左手化為蒲扇一般,在孫之霖的胸前背后,一連按了二十多掌,甚至還順道扇了他兩記耳光。
“你干什么?”
“老頭子找死……”
“敢動手,弟兄們抄家伙!”
呼啦一下,孫之霖身后的一幫兄弟姐妹們,齊齊抽出兵刃,就要讓動手的葉清玄好看。
而此時待暈頭轉向的孫之霖終于站定,就要勃然大怒的時候,葉清玄灑然一笑,道:“孫小友,再試試看,身上的傷可有好轉?”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轉向孫之霖,充滿了詫異神色。
孫之霖略一運氣,頓時一副見了鬼般的表情,驚呼道:“他奶奶的,真的好了。”
話音剛落,回廊終端的又一個艙門打開,露出一張極為嚴肅的中年面孔,“之霖,胡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