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云柱和歸鱉生亦步亦趨地跟在“金锏”朱勝北的身后,二人滿面愁容,卻是毫無辦法。
呼延云柱跟著朱勝北一返回河東府沒多久,賊兮兮的歸鱉生便主動尋找到了他們。
二人一共勸解朱勝北不要輕舉妄動,結果收獲就是這位朱大俠的一人一個腦瓜崩,此時歸鱉生呲牙裂嘴地捂著腦袋上的大包,追問身旁的呼延云柱:“鄭云彪那小子呢?”
“帶著風姑娘回藏鋒谷,找師父去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歸鱉生嘟喃一句,又道:“咱二大爺呢?”
呼延云柱皺眉道:“不知所蹤。”
歸鱉生懊惱不已,二大爺展羽行蹤不定,難以尋覓,鄭云彪回到藏鋒谷只怕需要一日一夜的時間,就算干老兒葉清玄連夜趕來,只怕也得半日時間。留給自己一行人的時間,不足一日了。
“金锏”朱勝北就算有天絕級別的身手,可那魔門幾位宗主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厲莫引已經有半步神話的實力,天下間少有敵手,朱勝北此去,依然是兇多吉少。
只可惜二人身微言輕,那朱勝北也倔的可以,根本就聽不進去二人的勸告,二人無奈只好一路跟隨,沒了這塊招牌,他二人也沒個實力在河東府中橫行。
呼延云柱嘆了口氣,道:“不管那么多了,先跟著朱大俠吧……”
這時朱勝北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道:“你們兩個小子,快幫我找間祭五臟廟的地方!”
“來了,來了!”歸鱉生哈哈一笑,幾步上前道:“朱大俠,這河東府的事故我早已打探清楚,這里最出名的好酒便是‘迎仙居’的‘長醉仙’,而且這酒樓的宴席也是河東一絕,離咱們也不遠,過兩個街口便是!”
“前邊帶路!”
“朱大俠請——”
呼延云柱從背后看著歸鱉生和朱勝北的背影,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迎仙居”不僅是河東府最大的酒樓,更是此地最大的客棧。
迎面便是高達四層的酒樓,其后便是兩側兩層高的附樓,中間則是廣闊達五十丈的園地。
再往后,則是占地面積極廣的四層高重樓,每層均置有十多個住宿廂房,面向園地的一方開有窗隔露臺,令廂房內的人可對中園一覽無遺。
比之南方的建筑,“迎仙居”明顯更是規模宏大,富麗堂皇。特別與江南一帶淡雅樸素、精致靈秀的宅園迥然有異。
前后兩座四重樓,前為酒樓,后為客棧,左右兩側二層小樓,底層是回廊,上層則是酒樓的雅座,所有的中心其實都是圍著中間那五十丈的庭院設計。
庭院整體以青石鋪就,樂隊、歌舞盡在此處,四周更環繞以魚池,輔以碎石小路、青翠綠草和人工小溪,
從高處瞧下去更可見由小路和綠草形成的賞心悅目的圖案,為這空間添置了令人激賞的生機。
無論是有人在園中表演又或決斗,四面重樓廂房的人都可同時觀賞。
當朱勝北三人到了地頭之后,才發現今日的“迎仙居”竟是格外的熱鬧,成群結隊的江湖武者進進出出,三五成群,呼朋喚友,臉上或是緊張兮兮、或是興奮異常、或是慷慨赴義的表情,看得三人大為詫異。
歸鱉生跳著腳越過人群往里面窺視,一邊口花花說道:“敢情是哪位武林名宿在這辦酒席招女婿不成?竟然來了這么多的人……”
呼延云柱咳嗽一聲,道:“別瞎說,讓人聽了不爽,徒惹是非!”
“怕什么?”歸鱉生腆了腆肚子,道:“我們有朱大俠做后盾,只有我欺負人,誰敢欺負我?”
朱勝北哈哈一笑,道:“朱某倒是第一次被人這么明目張膽的利用,這狐假虎威的事,看來你小子是駕輕就熟啊?可惜老夫久不在江湖游歷,比不得你干老兒聲名顯赫,只怕我的威風你是仰仗不了多少的。”
歸鱉生嘿嘿一笑:“哪能啊!您老是真英雄。藏龍臥虎,那也是龍虎,還有人敢不給您面子?”他一邊說著,一邊晃晃蕩蕩地就往人群前面擠。
他這么一擠,前面排隊的人可就不干了。
“擠什么擠?趕著投胎啊?”
“懂不懂規矩?先來后到,給后面等著……”
“素質,素質……”
歸鱉生天生力氣大,跟著葉清玄習武多年,金剛不壞體和龍象般若功也有了極深的根基,這些后天武者還真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一頂,呼啦一下便空出一大截。
幾個被頂疼了的,脾氣一上來,呼喝幾聲就一大幫人把他們給圍了起來。
“臭不要臉的東西,給我站住!”
“那個滿身插花的,別走了,咱們理論理論!”
歸鱉生一撇嘴,大喝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我是這里主辦人他娘家親舅,耽誤了我們大事,你們擔待的起嗎?都趕緊給我起開!”
歸鱉生這么一咋呼,囂張的氣焰頓時把一群武者給蒙住了。
娘家親舅?
哎呀,這來頭不小的,可這……是真的嗎?
又不愿意惹事的,真就給這貨讓開了道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但還真有那軸的,一個獨眼大漢,當場就攔住了歸鱉生,手里鋼刀一橫,怒道:“什么娘家親舅,甭管真假,也得懂懂規矩!”
“哪來的棒槌?”歸鱉生一撇嘴,上去一把就把大漢的鋼刀給奪了過來。
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獨眼大漢卻是防備對方動手,但萬萬沒想到歸鱉生不奔自己,而奔著刀刃抓過來,這手還要不要了?
一愣神的功夫,歸鱉生便抓住了刀刃,直接用力一奪,獨眼大漢手心一熱,登時就被一股巨力扯去了鋼刀,而對方右手連個白印都出來,這么一招“空手奪白刃”也太嚇人了。
還沒等他說話,歸鱉生把鋼刀往身后呼延云柱的懷里一丟,喝道:“這玩意討厭,給我團把嘍!”
呼延云柱也知道這貨靠自己撐面,二話不說,兩手一撅,鋼刀直接打了個對折,讓后雙手捏著一揉,跟橡皮泥似的,那把百煉鋼刀就成了一個鐵球了。
四周人群登時驚呼出聲,那獨眼大漢一個眼睛瞪得兩個大,怔然說不出話來。
歸鱉生嘴角一撇,把那鋼球往獨眼大漢懷里一推,嚷道:“這孩子回家玩球去,別在這擋道!”
呼啦一下,人群中一分為二,讓出了一條道路。
歸鱉生一轉身,低眉順目地一擺手,“朱大爺您先請!”
朱勝北當了半輩子大俠,半輩子侍衛,何曾這般風光,雖然歸鱉生行為惡劣,但無大錯,令他有種捧腹之感,忍不住大笑著朝內就走。
三人風光無限,但也只是到了“迎仙居”的門口而已。
呼地一道人影擋在三人面前,一個面容冷酷、帶著許多傲意的年輕人冷聲道:“三位留步,請出示請柬!”
三人身后原本驚駭莫名的人群頓時炸鍋——
“我靠,這小子不是東家娘舅啊?”
“這么狂妄,原來是耍我們,人家壓根不認識他……”
“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歸鱉生大感沒面子,上前一步,瞪著那攔路的小子,道:“我們進去吃飯,你管得著?”
“對不起,這‘迎仙居’被我家主人包了!”那青年冷笑兩聲,淡淡道:“想吃飯,要么出示請柬,要么請移駕他處……”
這青年率領幾名手下,一直守衛在門口,檢驗與會武者請柬,但他也沒有想到,人群中竟然就有那臭不要臉的家伙冒充主家親戚,還什么娘舅?
這青年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中無比憤慨,準備當眾讓這些人出丑,別說沒有請柬,就是有請柬,也得攔下來,讓他們重新排隊,免得壞了自家的門風和規矩。
這小青年一攔祖,人群頓時知道是上了當了,一時大聲起哄,辱罵聲開始不停出現。
朱勝北臉色一沉,怒意漸生。
呼延云柱咳了一聲,從背后捅了歸鱉生一下,道:“要不我們先撤吧,別讓朱大俠因我等受辱!”
“撤?撤不了了!”歸鱉生驢脾氣也上來了,擼胳膊挽袖子就上前了一步,跟那年輕人頂上了,冷喝道:“誰家孩子在這現眼?家里有大人管沒有?”
那年輕人也不是孬種,手指頭頂著歸鱉生的胸脯往外一推,“這里就是我管事,還是那句話,有請柬后邊排隊,沒請柬,給我滾!”
“我靠?”歸鱉生又上前一步,皺著鼻子叫囂道:“小子,這么囂張,混那的?”
那年輕人先是一愣,怎么這貨說的話跟街頭混混、小流氓一個德行,還混哪的……
“我混一劍山莊的?你哪的?”
“一劍山莊?”歸鱉生不由得一愣,身后呼延云柱和朱勝北都是一愣。
歸鱉生回頭笑了笑,道:“這回可有意思了,碰到老李家的混蛋門衛了……”
“你說什么?”年輕人眉頭一皺,眼中殺氣頓生。
“滾!”歸鱉生看都不看,沉喝道:“讓你們家管事的出來一個,趕緊出來迎接大駕,地位稍微低點的,別說我大嘴巴子抽你!”
“混帳!”年輕人怒罵一聲,身后四名屬下嗆啷一聲,同時拔出身側利劍。
這時一個倚老賣老的聲音從堂內傳來,道:“玉清,何事在外喧嘩?”
聲音一起,那年輕人頓時大喜過望,正要招呼長輩,冷不防耳畔響起一個更興奮的聲音,道:“夢龍老哥,近來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