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傻不愣登地看著癱軟在地、口吐白沫的“鬼爪”聶屠,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以及周圍呆滯的鷹王等人,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抱歉,一時沒控制好節奏,又升級了!”
眾人齊齊喝罵,恨不得上去把這個小混蛋錘吧死!
鷹王等人審訊聶屠,又擔心他功力暴起會傷人,于是令葉清玄找一個穩妥地封住對方功力的方法,而葉清玄想當然地使用了北冥神功。
開玩笑,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葉清玄吸干一個天絕高手的功力,能夠轉化多少內力,自己心中也不是很清楚,帶著占便宜和試驗的心態,葉清玄便運轉了北冥神功,結果吸人功力的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就像是暖洋洋地泡著溫泉,他一時興起,竟然忘了控制吸收的程度,直接把聶屠全身功力吸了個干凈,如今渾身癱軟,屎尿流了一地,直接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而葉清玄的實力,也瞬間從歸虛境第六重天,直竄了兩個等級,達到了歸虛境第八重天的地步。毫無疑問,這一次隨著他實力的提升,已經是穩坐天絕榜第三十六把交椅了。
而原本的第三十六位,現在正躺在地上待宰的豬般直哼哼。
這人是沒法審訊了,鷹王揉了揉眉心,心思一轉卻是說道:“葉小友這門功法頗為神妙,不知這北冥神功晉升可有屏障?如果一直為你提供罡氣深厚的武者,是否可以一路晉升到破碎虛空呢?”
葉清玄搖了搖頭,道:“鷹王明鑒,北冥神功雖然神妙,但歸虛境之上,對于武道的追求已經并非單純的罡氣積累了。對天地法則之感悟,更在其上,而歸虛境中,第九境和第十境才是關隘所在,如果我在此之前不能感悟天地,達到‘天人交感’的地步,恐怕就算吸納的罡氣再多,也會自動流失掉了。只是這次的吸納,晚輩便已感受到了罡氣的流失。”
“理應如此。”鷹王仰天一嘆,緩緩說道:“‘天人交感’是一個奇妙的境界,人與天地之間相互呼應,身體經脈也出現奇異的變化,原本寄托于人體的罡氣可以在體外留存,并于神話境完全掌控,到時便是超凡入圣的階段,人便不是凡人,腦后會出現神道光暈,這便是罡氣在外凝聚的表現。”
一旁銀鷹點頭說道:“史書記載,當年龍神敖烈晉升神話境,腦后出現青紅黃三色光暈,神威天成,只是氣勢便已令人高山仰止,即便龍神暴虐,民怨頗深,但其未破碎虛空之前,天下間無一人敢于造反。”
眾人提及龍神當年威風,不由得唏噓不已。
鷹王一拍扶手,昂然站起,道:“既然暫時得不到魔門或是鳳儀閣的詳細情報,那便趁機請掃周圍敵對勢力,葉清玄,你昨日所提的事情,可以立即去辦了……冥獄?哼哼,不過死而不僵的蟲子,不咬人,但惡心人。你帶人去清理干凈吧,正好檢驗一下自己晉升的實力!”
“遵鷹王令!”
深夜月明,小院中庭,華燈亮如白晝。
傅平生獨坐在大堂之上。
在他的身旁,有一張紫檀矮幾,在幾上,放著一壺酒。
壺已空,但杯中仍有酒,握在傅平生的右掌內。
這杯酒,斟下已很久,才喝去少許,傅平生在斟下這杯酒的時候,已一些喝酒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他甚至已經忘記這杯酒的存在,目光并沒有落在這杯酒之上。
也沒有落在什么地方,他的眼睛雖然睜大,其實什么也沒有看見,也非獨目光,血氣彷佛都已凝結。
他正陷入沉思之中。
百年前,他還是“冥獄”的星子,為了一個女人,他說服父親與天機閣和卓惠梵合作,準備一舉篡取鳳儀閣閣主之位,以第一大派的實力,掌控鳳儀閣這個白道武林神話一般的存在。
這個計謀聽起來極其瘋狂,但自從見到卓惠梵之后,他知道,這是非常有可能實現的愿望。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女人,最后只是利用他而已。
就在百年前的今天,卓惠梵親自帶領白道高手圍剿了“冥獄”勢力,要不是事先他在其他地點養傷,只怕這一劫足以讓冥獄從世界上完全消失。
被心愛的女人背叛,又有了滅家之仇,傅平生心中仇恨支撐了他活過百年。
可是,足足百年,他的所作所為對報仇來說,幾乎是微不足道的。
一直以來,他憤怒自己的無能,變得更加心思陰沉,別說是自己的屬下,就連自己的親孫也舍得放棄。
今天,便是親孫給自己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夜風從門外吹進,大雨過后,風中帶著泥土花草的清香,也帶來遠處零落而低沉的更鼓。
已經是三更。
方敲起三更,傅平生呆滯的目光,就變得靈活起來,他彷佛已冰封的面容亦有了變化,冷冷地突然一笑,開口道:“已經三更了。”
語聲甫落,他霍地舉杯,仰首一口,飲盡杯中余酒。
冷酒就像是冰刀一樣,刺入他的咽喉,他渾身的血氣,亦彷佛因為這一口冷酒的刺激回復正常。
旋即他脫手擲出那只酒杯。
“叮當”的一聲,酒杯碎裂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幾乎同時,衣袂聲響,一條人影飛鳥般在堂前凌空落下。
一落下,身形立即就穩定,穩如泰山。
宗軒到了。
堂中燈火輝煌,堂前也在燈光籠罩之下,燈光輝映中,宗軒那一身錦衣和背后刀柄上飄零的紅絲帶更見絢爛奪目。
傅平生的目光,落在親孫那張英才勃發的臉龐之上。
而宗軒也是盯著傅平生的臉龐。
四目交投,劍一樣交擊在半空。
傅平生眼中殺氣頓燃,雙手緊緊握著靠背椅的扶手,森然道:“閑孫,我要的人呢?”
他說的是申屠鎮岳!
宗軒淡然道:“人來了。”
話音落時,小院整座大門俱都化為了齏粉……
一個碩長身影緩緩從紛飛的灰塵中走了出來,傅平生的眉宇一跳,不能置信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人物。
那是他這輩子最不想遇到的敵人——“霸刀”申屠鎮岳。
這一剎那,他知道,自己被出賣了,被自己的親孫再一次的背叛!
“很好,很好!”傅平生雙眼幾欲噴火。
申屠鎮岳冷冷一笑,“不好,不好!”
宗軒逆風而立,衣袂、頭發飛舞,旁邊那支槍的紅纓亦如血一樣迎風飛灑起來。
申屠鎮岳緩步走到宗軒身后三丈,看著對面的傅平生,微微笑道:“傅平生,許久未見──”
“真是……許久未見。”傅平生緩緩立起,目光從宗軒臉上轉落在申屠鎮岳臉上,道:“申屠鎮岳,近百年不見,想不到你已老成這個樣子。”
申屠鎮岳目光一轉,道:“哪及你老人家龜縮百年,養尊處優,駐顏有術?”
傅平生臉色立時陰沉起來,“申屠城主一世聰明,想不到竟然輕信小兒之言輕身犯險。”
申屠鎮岳笑笑,問道:“當今天下,能有何人敢說是讓老夫赴險?便是羅破敵當面又能如何?你傅平生一個破落戶,又算是個什么東西?”
“申屠鎮岳,你果然一如既往的狂妄!”傅平生雙目赤紅,幾欲噴血。
“老夫一向狂妄,你傅平生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傅平生頓時語塞。
申屠鎮岳的人,跟他的刀一樣,霸道十足,殺得人招架不住。
這時,一旁的宗軒緩緩地道:“城主,以對方的武功,絕不是您的對手,小心冥獄其他高手會趁機偷襲……”
“意料中事。”申屠鎮岳毫不動容,目光一掃,淡淡道:“躲起來的朋友,現在也該現身了。”
語聲一落,小樓之頂便轉出兩個身影,分別是冰槍和炎輪。
風、雷、雨、電四人接著現身,卻在小院的四周出現,分據四個不同的方向,將申屠鎮岳、宗軒兩個人圍在當中。
申屠鎮岳居然面不改色,道:“冥獄可謂是精英盡出,看來傅老兒準備孤注一擲,就不怕滿盤皆輸嗎?”
傅平生陰聲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宗軒這孩子靠不住,這里的一切也是為了來尋仇的人準備的,只不過我沒想到,他能請動的人是你!”
“我可是想不到這么多。”申屠鎮岳笑道:“那種藏頭縮尾,終年避不見人的人,我一向都沒有放在心上。”
傅平生悶哼,道:“好利的嘴巴,佩服。”
申屠鎮岳仰天大笑道:“要上,現在就可以齊上!”
旁邊電劍遞上一根龍頭杖,傅平生大喝一聲:“看杖!”
龍頭杖一擺,平掃了出去,這一招毫無變化,卻是勢如雷霆萬鈞,擋者辟易。
申屠鎮岳身子未動,淡淡看著對方的龍頭杖砸到身前,果然杖勢臨前突然變幻,破空聲空響,龍頭杖首尾兩端一起射出了暗器!
那都是見血封喉的暗器,申屠鎮岳間不容發,偏身避開,傅平生龍頭杖又從側面襲來。
申屠鎮岳揮掌震開,冷笑道:“老而不死是為賊,冥獄的武功也算絕世,但我卻沒想到會被你用得這么陰毒。傅平生,你真是令我失望!”
傅平生、申屠鎮岳,分別代表黑道前后兩代第一勢力,戰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