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找個神叨的人來給瞧瞧,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是這大嬸赤果果的說出這么充滿迷信色彩的話,還是挺讓人啼笑皆非的。
尤其在醫院病房里面進行這種充滿百分之百迷信色彩的活動,當真讓人覺得諷刺。王倩她爸聽了大嬸說的話,我看他也是強忍住火氣,臉色十分不好看。一看就知道不高興了。也難怪,雖然王倩現在瞅著挺嚇人的,但是人家醫院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啥毛病沒有。大嬸危言聳聽,說王倩在不采取措施就要掛了,給鬼當新娘去。任誰都會想到,大嬸之所以這么說,無非是想把事情說得十分嚴重,她好能開口要價!
大嬸見沒人接話,自顧自的說道:“現在那男鬼還沒時時刻刻跟著你家孩子。要是時時刻刻跟著,那你家孩子就徹底救不回來了。不過現在這男鬼就在你家孩子附近,沒走遠,隨時都能過來。他現在已經知道我來了,不敢進來。門外我家老仙兒把守,他害怕。現在不是燒點紙錢東西就能把他打走的了,你們看咋整吧。”
王倩她媽瞅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丈夫,伸手扯了一下,問他:“你說咋整啊?那還能真是讓鬼給相中了么?”
王倩她爸冷著臉,問那個大嬸,“我家閨女咋招著這玩意兒的?擱學校就能招著么?”
那大嬸笑了,說:“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那我就得問問。”
王倩她爸好像就等著這位大嬸說這句話,趕緊讓她問。我也好奇這大嬸要怎么問,瞪大了眼睛在一旁看著。
就見大嬸沖著我跟王倩她爸一擺手,“你倆把門口給我讓出來,別擋道兒。”
我碎嘴,問了一句:“他們也走門兒啊?不能穿墻啊?”
我問完一看,王倩她爸也盯著那大嬸呢,大嬸理直氣壯的反問我:“有門不走干嘛穿墻啊?再說了,我把門關上,告訴你,你爬窗戶也能進來,你咋不從窗戶進來呢?”
“那多費事啊!”我笑著說。
“那不結了?鬼也好,老仙兒們也好,都是在陽間來一遭,然后修行好了,不用進輪回,不用投胎。所以鬼和老仙兒其實跟人都差不多,讓你倆閃開不是真怕你倆擋道兒,老仙兒又不能顯個真身,真跑出來個黃皮子也打不過你們呀。老仙兒都是靈魂出竅來辦事兒的,要是老仙兒的魂兒掃著碰著你倆,你倆容易得病!”別看大嬸像個沒啥文化的家庭婦女,道理說的倒是挺明白。
我跟王倩她爸往旁邊閃了閃,就聽大嬸“咦”了一聲,對著空氣問道:“你是哪家老仙兒?給咱們人馬讓讓道兒,你是不是他家保家的仙兒?”
空氣:“……”
大嬸像是在跟誰交談,又問:“那你是哪家的呀?你看我家人馬都在外面等著了,你在這擋道是啥意思?你想干啥你就說,缺錢我給你燒點兒,缺啥都給你掂到去。”
空氣依然:“……”
大嬸似乎有點沉不住氣了,對著空氣說了句誰都聽不懂的話,“……¥¥#。”
我敢保證不是大嬸在胡說八道,不信你們自己試試,看誰能用自己明的語言說挺老長一句話,里面字句清晰,不帶有重復字音的!
王倩的父母聽大嬸突然蹦出不知道哪國的外語也愣了,說實話,聽著可不是像英語俄語嘀里嘟嚕的,像普通話,但是一個字兒都聽不明白。
這下在場的幾個人徹底懵了,我嘗試著記錄當時的場景,
大嬸:“…………(。”
空氣:“……”
沒一會,可能是談妥了,大嬸又招呼她自己的人馬先進來,這回說的話又讓我們能聽懂了。
“胡家誰來了?胡天星,胡天罡,胡翠花,胡百堂,護著小花容。黃堂兵把門,別讓外鬼進來,咱家清風跑趟腿兒,去把相中小花容的沒臉子請來。”
大嬸說的跟真事兒似的,聽得我跟王倩的父母背后冒涼風。不由自主的又向邊上閃了閃,生怕大嬸一下子喊進來這么多老仙兒,擋了哪個的道兒。
大嬸吩咐完,自己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王倩旁邊,臉沖著門口,不一會,大嬸就開始打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傳染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嬸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打,我跟王倩的父母竟然沒有一個想跟著一起來的。
打了一會哈欠,我現那位大嬸的右手在輕微的哆嗦著,王倩她媽也現了,偷偷拽了她爸一下,小聲的問她爸:“你看是不是下來神兒了?”
她爸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哪兒知道啊,我長這么大頭一次見著這事兒。”
說完,她爸拿手指頭捅了我一下,問我:“小天,這咋回事兒?”
我表情嚴肅的對著她爸說:“噓!消停看著!”
她爸一腦袋黑線。
大嬸哆嗦的幅度并不大,而且僅限于右手。不一會就開口,對著門口說:“把你叫來你別害怕,你不好好修行,你磨人家小花容干啥?”
“你相中了你就要領走?你知道不知道小花容陽壽沒到,你這么領走小花容,你得背多大罪過?這業果你背的起嗎?”
“你背得起什么啊?到時候我不收拾你,鬼差也收拾你!你別看你現在可憐,到時候你更可憐,直接給你壓到十八層里面,你一層一層往出爬吧!我看你能爬幾百年才能出來?”
“你跟我說這個沒有用,我怎么收拾你得看小花容的父母,盤頭織女和八寶羅漢都生著氣呢,你快放松著小花容好了,要不然我家碑王親自把你壓酆都城里去,到時候把你罪狀一遞,你看你還能不能出來了!”
“你認識我家老碑王啊?呵呵,那認識不就更好了,你放松小花容好了,我讓我家老碑王給你找個修行的地方,你好好修行,將來修行好了下山找進營盤,四海揚名不比現在好么?”
“是是是!對,你只要放松小花容,我肯定給你求情!現在盤頭織女和八寶羅漢有事兒問你,你好好回答。不行撒謊,要撒謊,給我家老碑王整生氣了,就不管你了啊!”
大嬸自言自語的說完,轉頭向王倩的父母,“你們要問啥?”
都給我們仨看傻了,我以為怎么不開壇做法,靈魂火符之類的,沒想到就這么嘮上家常了。而且聽大嬸的意思,這鬼還跟她家老仙兒認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攀上親戚。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王倩她爸也才反應過神兒來,估計他的心理活動跟我差不多,連忙跟大嬸說:“你問問他咋能讓我閨女好了!”
大嬸一擺手:“這個不用問他!問我就行了,我就能讓你家閨女好了。”
王倩她媽想起剛才老公說的,趕忙問大嬸:“大姐,你問問他怎么就纏住我家孩子了?”
大嬸回頭對著空氣又重復了一遍王倩她媽的話,側耳聽了聽,告訴王倩她媽:“他說他是偽滿的勞工,讓rìben鬼子拿槍子兒打死的,活著的時候沒娶過媳婦。你家孩子把他帶回來,他就相中你家孩子了,要跟她過rì子。”
王倩她媽一聽竟然是個死了這么長時間的死鬼,還是讓rìben鬼子給打死的,趕緊問大嬸:“大姐,那你問問他我家閨女咋給他帶回來的?”
那大嬸又問了一遍空氣,轉頭對王倩她媽說:“他說你家閨女從紅布山上帶他下來的。”
王倩她媽聽了也納悶,“啥紅布衫?買衣服招著的?”
大嬸搖了搖頭,“不是穿的紅布衫,是紅布爬的那個山!你這么問也問不出來,我感覺好像是你家閨女在哪兒買了個東西,那東西不干凈,就給他帶回來了,那東西肯定是放在紅布或者紅紙上賣的!”
王倩的父母一聽,急了,趕緊問:“能不能問出來是啥東西啊?”
大嬸又對空氣詢問,不過這次沒直接問,而是問:“你修仙的真身是啥東西?小花容是不是把你真身領回來了?”
大嬸聽了皺了一下眉頭,對王倩的父母說:“他說你家孩子把他真身給領回來了,那真身叫五雷轟山響。”
王倩她媽趕忙問大嬸:“啥是五雷轟山響啊?”
大嬸說:“我也不知道,這都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等你家孩子醒了,你問問她吧!她估計能知道是啥東西,到時候這東西還是個事兒呢!”
王倩她爸腦子來的快,問道:“能不能是炮仗?”
大嬸一撇嘴,“那你家孩子要是給放了,不早把沒臉子給炸死了。沒臉子也不可能找個炮仗當真身啊。這不找挨崩呢么!”
“還問啥呀!趕緊讓嬸兒給送走得了!”我一拉王倩她爸,“管他是來頭,撒冷處理掉得了!”
王倩她爸趕忙說:“是是!我怕是家里的鬼,怕是親戚。”
那大嬸接口說道:“親戚現在也鬼了,也不是人了,就不要再想親戚不親戚了,人鬼殊途,人死了變成鬼就全憑喜好做事了,不管親戚不親戚的。沒啥問的就送吧!你們看是文送還是武送?”
我好奇的問道:“啥是文送,啥是武送?”
大嬸告訴我,“文送準備的東西多,得個十來樣東西,要連著送三天晚上。武送就需要一道符,就完事。”
王倩的父母一聽,連聲說要武送不要文送。趕緊讓閨女好起來才是正事兒,老這么整也不行啊!
那大嬸告訴王倩的父母:“武送和文送都能給你閨女治好病。文送就相當于把那鬼答對高興了,放過你家孩子。武送就是給打跑,讓他再也不敢來了。文送的東西雖然多,但是都是便宜東西,不用看質量,就挑賤的買,藍布紅布元寶香燭什么的。武送花錢得多點兒,我給你們個地址,你們去求一道符,那符挺貴,得一千多吧!”
王倩她媽跟那大嬸說:“大姐,我把錢給你,你幫我們整一張符不就行了么!只要能讓我閨女立馬就好了,多少錢都行啊!”
我心說關心則亂啊,這不是當著土匪喊錢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