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不屑地看了張飛一眼,對趙云道:“本侯素聞常山趙子龍忠義無雙,愛惜百姓,白馬將軍公孫瓚是本侯最崇拜的諸侯之一,趙子龍當年跟隨公孫瓚將軍麾下,抗擊外虜,立下赫赫戰功。
今日一見,真是讓本侯長了見識,堂堂忠肝義膽的常山趙子龍,見到你家軍師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竟然沒有絲毫勸阻,你對得起死去的公孫瓚將軍嗎?”
趙云沉默不語,只看著地面。
諸葛亮笑笑道:“翼德不必懷疑蜀候的話,蜀候劉璋,雖然暴戾,卻一言九鼎,言出必踐,天下聞名,不過相比于川軍后撤,亮更希望看到王煦先生棄暗投明,王煦先生。”
諸葛亮看向王煦:“先生想好了嗎?亮只數三聲,到時候先生再要醒悟,貴夫人和孩子就算不死,也不完全了。”
“一。”
“二。”
“三。”
“啊。”只聽一聲孩童慘呼,高臺上披頭散發的王秦氏和兩個孩子,被用碎肉刀劃開了皮膚,一塊血肉被削下來。
慘叫聲不斷遠遠傳來,諸葛亮看著王煦,嘴里似乎在說什么,王煦已經聽不到,只感到眼前一黑,突然倒地。
劉璋大怒,拔出佩劍仰天一刺,早已悲憤滿腔的川軍將士,王雙,黃忠,祝融,蕭芙蓉,胡車兒,龐柔,刀劍奇舉,數十萬大軍向涼軍掩殺過去。
諸葛亮笑著看了一眼,鉆進木車之中,“全軍撤軍”,涼軍似乎根本就沒想過打這一仗,后軍改全軍,全面撤退。
劉璋踏上石臺。王煦的妻兒尸體已經被帶走,只剩下林林總總的碎肉和雨點般的鮮血,面色鐵青。
“主公,主公不好了,軍師呼吸困難,恐有危險。”一名軍醫撲著來報,劉璋神色一擰,疾步走向王煦。
“全軍歸營,嚴密把守。”
劉璋急匆匆進入營帳。十幾個軍醫在里面緊急給王煦治療,老軍醫抬起頭來,對劉璋深拜一禮:“主公,屬下無能。”
劉璋的拳頭緩緩捏緊,王煦虛弱的聲音傳來。“主公……”向劉璋緩緩伸出右手。
劉璋疾步走過去,一把抓住王煦的手,“先生,你怎么了樣了?”
“主公,對不起,王煦要先走一步了。”
“別亂說話。”
“主公,雍涼之戰。乃是王煦攛掇,原本以為還有幾個月壽命,可以幫主公擊敗諸葛亮,消滅涼軍主力。如此,也算為主公奪下雍涼奠定根基。
奈何半道廢弛,陷主公于進退無據之境,王煦對不起主公。對不起川軍……咳咳……”
王煦呼吸急促起來,上半身抬起。掙扎道:“主公,諸葛亮智謀高絕,深謀遠慮,往往計中有計,萬,要,小,心……”
握在劉璋手中的手忽然一松,抬起的身體倒上床榻。
“先生……”
劉璋喊了一聲,心中悲切,王煦從北原道跟著自己,先是遠征西羌,后留守西羌苦寒之地,又征伐雍涼,力敗諸葛亮,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最痛心的是,竟然因為戰爭,害得他深愛的妻子和孩子死難。
公元204年5月,川軍第三任軍師王煦病逝,享年二十九歲。
“主公,這里有先生留下的一封信。”
一名士兵從王煦書桌的夾層找到遺書,劉璋打開滿是血紅的信紙。
“主公,你在看到這封信時,王煦已經不在。主公切勿悲傷,因為這是王煦注定的命運,能為心懷大志的主公鞍前馬后,是王煦有生之年的大幸,一生無憾。
川軍跨過涇水,就是雍北之地,一片坦途,涼軍受損之下,除非奇謀,已經不可能反敗為勝,請主公勿輕敵冒進,穩扎穩取,從荊州招法正先生接替煦之職位,必可挫敗劉備諸葛亮。
劉備在關中涼州民心皆不穩固,只要我們的軍隊打敗他們,就能順利接收兩地,控制雍涼之后,主公橫跨荊益,北掌三秦之地,扼關而守,天下居半。
曹操必然興兵南下,主公需與曹操一決雌雄,若曹操勝,主公可聯合東吳,若主公勝,東吳必反,主公必須要給東吳一個慘痛的教訓,這個世族當家的軍閥,才會最終安分守己,靠勢力均衡的聯盟,終究是不會穩固的。
兵家之道,治國之道,向來謀而后動,先強自身,再思破敵,這也是月英軍師為主公留下的策略,而煦卻覺得,自身變強,敵人也在變強,無論什么時候,總有顧慮,總有危險,卻不能時時瞻前顧后,否則何以成就大事。
主公以屠世族起家,勢力龐大的世家莫不切齒痛恨,危機四伏,若不雷厲風行,待天下世族皆感受到主公對他們迫在眉睫的威脅,必引大禍……”
劉璋捏著信紙,王煦的策略都是建立在擊敗諸葛亮后的,可是王煦自己沒想到,自己會提前病逝。
現在想想,諸葛亮或許對這一切都有預謀。
當初的街亭之戰,十四座大寨,輕度秦川,然后進入涇水泥淖之地,都是諸葛亮早已盤算好的。
泥淖阻路,火攻滅軍,疫病亂軍。
計謀一層比一層深入,可是劉璋和王煦都沒想到,諸葛亮最終的目標,是王煦。
秦川道口,狂風凜冽,五月乃是毒月,瘴氣疫氣橫行,換季雨時節,人最容易生病,生病的人最容易在此時加重病情。
凜冽的寒風,叢林中的有毒空氣,換季雨的冷暖無常,這些都是加重病情的罪魁禍首,秦川道口,簡直是奪取王煦壽命的天賜之地。
涼軍每日派些人來試圖點火,不過就是讓王煦不得不親自察營,勞累之下,風吹雨淋,病情怎能不加重?
這還不夠,諸葛亮竟然早已將王緒的妻子押入軍中。就是要行最后一擊。
“諸葛亮。”劉璋捏緊拳頭,咬牙啟齒。
諸葛亮夜看星輝,一顆閃亮的流行劃過,沉重地嘆息一聲:“可惜一代英杰,就此去了,阿三,張苞徐桂將軍已經布置好了嗎。”
阿三道:“剛才收到消息,張苞徐桂兩位將軍,一左一右。下午已經進入秦川,只要我軍發動攻擊,立刻可前后夾攻。”
就在涼軍逃回大營,川軍全軍悲憤的時刻,諸葛亮心如明鏡。這個時候是最好的偷渡時刻,早已派了一萬人馬分成兩路從涇水上下游潛入川軍后方。
川軍正沉痛于悲傷,憤恨于自己的行為,又有誰會料到自己這個時候派人偷渡?
戰爭,必須隨時保持理智,讓敵人憤怒,就是為自己找戰機。
“沒有王煦的川軍。就如同一只拔牙的猛虎,在法正到來之前,本軍師要完敗川軍。”諸葛亮淡淡一笑,諸葛亮的策略。完敗川軍,與劉璋結盟,一南一北,一起東征。
王煦一死。這個策略看起來如此之近。
“趙云。”
“末將在。”
“傳令全軍齊出,與川軍決戰。”
“是。”
川軍軍營。經過幾個月的相處,王煦的才華早已深得軍心,川軍一開始畏懼諸葛亮的威名,并不樂觀,直到王煦選金烏山為基地,川軍立于不敗之地,才撥開云霧見青天。
后來將諸葛亮三十萬大軍趕出天水,又在渭水大敗諸葛亮,王煦的威望上升到頂峰,只覺得只要王煦在,川軍無有不破。
這時,王煦突然倒下,川軍仿佛失去依靠,憤怒的同時,一股哀傷情緒在川軍中傳播。
“報。”一名游騎飛馬而來,向劉璋下拜:“主公不好,涼軍大軍來襲,據此不足五里。”
劉璋從王煦的營帳走出來,看著眾將軍:“你們一個個都怎么了?沒有先生,你們就打不了仗嗎?諸葛亮寡廉鮮恥,害死先生,與我川軍生死大仇,現在他來得正好,全軍聽令,擊敗諸葛亮,為軍師報仇。”
張任長劍一舉,厲聲呼喊:“哀兵必勝。”
“報仇,必勝。”
“報仇,必勝。”
川軍三軍將士齊聲吶喊,聲震山林。
“殺。”
張任集結川軍,迎戰涼軍,雙方在涇水岸邊展開殊死搏殺。
“騎兵沖陣。”
張飛,馬超率領萬騎,從左右兩翼殺入川軍,韓遂細封池胡車兒龐柔,各率兵馬迎上,強弓兵,重弩兵箭雨如蝗,涼軍不斷倒下,馬超趙云半步不退,周圍親兵被清洗,孤軍殺入川軍陣中,直取川軍騎兵主將。
涼州騎彎弓搭箭,向川軍射出利箭,雙方展開血戰,互相收割生命,剛剛鋪就的石頭路瞬間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中軍沖陣。”
張飛率領騎兵直沖向劉璋中央軍陣,王雙雷銅一左一右,飛馬迎上,鉤鐮兵,長戈兵,斬馬隊,校刀手列陣,向涼軍沖殺過去。
“步兵沖陣。”
“踏,踏,踏。”
沉重的重步兵聲音響起,卻不是川軍的,而是涼州軍的,只見三隊五千人組成的步兵大陣,蓋著一面面盾牌,巨盾插地,如烏龜一般向川軍爬行過來。
“殺。”
川軍重步兵與涼軍重步兵遭遇,相隔二十步,涼軍密集的盾牌下,士兵匍匐,彎弓搭箭,箭雨拋射向川軍重步兵。
十步距離,涼軍前排投槍擲出,投槍呼哧而下,插在步兵陣中,川軍大陣出現混亂,投擲投槍的涼州步兵流水般向后方傾瀉,讓出后面的士兵,川軍重步兵與涼州步兵狠狠相撞。
川軍步兵刺出長矛,涼軍卻沒有停留的意思,繼續向川軍靠近,待雙方距離拉近,涼軍步兵拔出長劍,狠狠刺向川軍士兵。
短兵器在密集大陣中的威力,被涼軍有效利用,川軍死傷大片,而涼州重步兵大陣后方不斷向川軍軍陣投出投槍,川軍軍陣被不斷攪亂,壓縮,眼見越來越不支……
劉璋驚訝地看向涼軍步兵陣,這種戰法在后世電視里經常看到,那就是戰力強橫的羅馬軍團攻擊方式,諸葛亮對其進行了簡單的改進。
這種烏龜殼一般的推動陣型,是羅馬軍隊攻城略地的法寶。而諸葛亮的羅馬軍陣,正是來源于遷徙到涼州的驪靬人。
“出動輕騎兵,騎射攻擊。”劉璋沉聲下令。
羅馬笨重步兵隊列,最大的克星就是弓騎兵,安息帝國在常年與羅馬作戰中,成為一個以弓騎兵為主的帝國,就是來源于與羅馬軍團的戰爭需要。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川軍騎兵向涼州兵繞襲,彎弓搭箭,黑壓壓的箭雨向涼軍步兵軍團覆蓋,不時傳出烏龜殼下的慘呼之聲。
諸葛亮在一個山包搭起帥臺,輕搖鵝毛扇,“張任陣法精熟,應變不足,大軍指揮到底比王煦差了一點,傳令,變換陣型。”
“咚,咚。”
戰鼓號角連天,涼軍變換陣型,步兵列陣,嵌入整個涼軍大陣之中,趙云馬超棄了兩翼,以弧形向川軍弓騎兵殺來。
兩只騎兵加上本身的大陣,形成一個半圓陣,趙云馬超沖勢兇猛,只要被合圍,川軍弓騎兵和步兵都要被包圍在半圓之中。
“投槍。”
川軍大股騎兵沖殺向趙云馬超,涼軍令旗揮動,張飛出馬直插川軍投槍隊。
“嗖嗖嗖。‘
川軍向張飛騎兵投出上千支投槍,涼軍死傷慘重,一路撂下尸體,張飛橫沖直闖,率領親兵直插川軍投槍隊,后方涼軍騎兵源源不斷涌入。
“嗖嗖嗖。”
投槍帶著空氣的擦破聲,向張飛部隊如雨般蓋下,大批涼軍騎兵被戳飛馬背,剛殺入投槍隊中央,立刻被四面合圍,在密集的投槍暴雨下,瞬間傷亡過半。
“三將軍,頂不住了,撤退吧。”涼軍將領喊道。
“放你媽的屁,軍師說了,只要川軍投槍隊敢出來,我們就要殺進來,釘死他們半個時辰,片刻也不能少,給我殺,就算戰至最后一人,也要把川軍給我釘死。”
“是。”
川軍已經是天下精銳,而涼州軍早就是天下精銳,皆悍不畏死,張飛率領本部騎兵中心開花,殺進來的一萬騎兵迅速傷亡,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猶自血戰。
“殺,不準后退,后退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