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李華失神,趙文干脆不去理他,省得讓李華反而以為自己在冷嘲熱諷,還不如沉默是金。
果然,一會易素萍就從里面出來了,趙文就問秘書長要走了,易素萍答應一聲,趙文就要送易素萍,易素萍說,你進去吧,書記知道你回來了。
趙文往魏紅旗門里進的時候,就聽到易素萍在說李華:“小李,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趙文進去就將門一關,然后看到魏紅旗在那里批閱材料,就走到桌子前,揭開了水杯,看看里面的水還有一半,再瞅瞅茶葉,像是剛泡上的,就到墻角去接水,放到桌子上,看看有什么自己要做的。
魏紅旗抬起頭一看,然后又低頭說:“回來了。”
“我回來了,書記。”
魏紅旗等了一下問,下面怎樣?
趙文一聽,心說到底是魏紅旗,和易素萍問的話都不一樣,易素萍簡直就是給自己設置陷阱。
“情況怎么樣?”,這不是一個直接的工作領導應該問的話,或者說不應該是一個省委常委應有的說話水平,起碼不是一個對自己有好感的領導該說的話,那里面就是圈套和陰謀。
趙文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魏書記,我覺得……”說到這里,趙文卻不說了,看著魏紅旗,然后指了指門外,于是就輕輕的走過去,猛地一拉門,然后快步的站在門外,就看到李華在桌子前拿著東西正要走。
李華走了出去。甚至都沒有回頭,趙文看看自己的東西,沒有被動過的樣子,然后伸手到包的下面一摸,茶葉桶好好的放著。
趙文完全可以將包放到柜子里,的是他沒有那樣做,只是隨手放在了沙發上,一是顯示自己的隨便,就像在自己家一樣的隨便,表明這個辦公室是自己的地盤。雖然這樣有些無聊。可是對無聊的人就要用無聊的方法,二是看看這個李華,會不會做什么手腳。
趙文斷定李華肯定剛才是準備在門前偷聽了,否則為什么一直背對著自己。不敢轉過臉。難道不是害怕泄露了什么。
趙文將走廊的門關住。然后才回到魏紅旗的辦公室里,見到魏紅旗看著自己的眼神,如有實質。
趙文也不理會魏紅旗的眼睛里究竟有什么探究。心說我要是不細致,你估計也不會看上我。
趙文剛才出去的時候魏紅旗的門是開著的,所以,魏紅旗應該聽到了趙文關走廊門的聲音。
“下面情況不容樂觀。”
“哦?”
魏紅旗抬眼看了趙文一下,等待著趙文的下文。
“我跟著督察組加上今天一共四天時間,前兩天是在涇川市里,第三天到的方家河,應該說,在此之前,他們涇川市整個的政府班子已經達成了一個攻守同盟,或者說是形成了一個雞蛋殼的保護罩,從老鴉嘴第一線的礦上、開礦的老板、方家河的安監局、涇川市的安監局、政府部門以及各個方面都成了謊言的參與者。”
“為什么這樣說?”
趙文看到魏紅旗不再伏案,而是專門的看著自己,就接著說:“假設一下,如果我們督察組在去涇川之前,我那晚接到的那個匿名電話所說的情況是假的,方家河那里并沒有死二十幾個人,而只是像涇川市委所匯報的那樣只是三個人的話,他們難道不知道在出事的第一時間要給省里匯報這個常識嗎?”
“為什么要耽擱幾天時間?”
“事故只死了三個人,并不是特別重大的責任事故,那么他們為什么在拖延時間?難道不知道拖延時間就是在增加自己的責任?不管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總之是存在著問題,他們在延誤什么?還是在擔心什么,要么,就是在制造一個時間差,找尋一個可以讓他們應對即將到來的檢查和責問的理由和對策。”
“這樣,我再假設第二個可能,那就是老鴉嘴那里確實是只死了三個人,那么,給我打電話的人說的死了二十幾個人的事情,是杜撰?還是這人是唯恐天下不亂,蓄意的造謠?要不,就是這人有未卜先知的異能。如果這些都不是,那么,難道方家河還存在著這次三人礦難之外的另一場事故?”
“然后,到了涇川市,座談會、事故報告會開了兩天,我們究竟是事故的督察組,還是學術調研組?不去現場反而在涇川市這個并不是事故第一現場的地級市開什么會,這樣的會還一開就是兩天,有必要嗎?究竟是表彰還是督促?所以,我覺得,涇川方面還是在延誤時間,給下面的隱瞞做著一個時間上的緩沖、制造機會。”
“此后,督察組到了方家河,除了縣委書記嚴正剛和縣長方林海之外,督察組沒有見到方家河縣礦管局的局長蘭克義,連那個出事礦的公司經理都沒有見到。”
“當然,尤馮偉廳長上了第一線,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在老鴉嘴上,具體情況,應該比我知道的多。”
魏紅旗喝了一口水,問:“還有什么?”
趙文決定對魏紅旗不隱瞞,實事求是:“我在方家河遇到一個熟人,他在老鴉嘴山上打工,他沒有親眼見到有那么多的人出事,但是,那個礦上的做飯師傅親口告訴他,出事那天之后,整整有二十來個人再也沒回來吃飯,但是這些工人絕對不是回去探親了。”
“你認識的那個人,這會在哪里?”
趙文說,我安排好了,應該很安全。
魏紅旗點點頭,說:“繼續。”
趙文心說這魏紅旗還真有意思,真是將我當他的密探了。不過,現在自己和他唇齒相依,除了玩女人受賄賂的事不能說,其他的,隱瞞也沒什么意思。
“那個在山上打過工的人說,在省委督察組去之前,山上已經去了很多的死難者家屬,礦老板花錢在堵家屬的嘴。”
“如果只是死了三個人,那相對簡單一些,要是真的死了二十多個。這些人的尸體去了哪里?怎么處置?火化?還是土葬?總要有一個辦法。中間肯定涉及到很多人,很多的單位,這樣的話,出面調停的人。不應該是方家河縣。因為他們的權限沒有那么大。”
趙文看著魏紅旗說:“方家河縣沒有火葬場。只有涇川市有,就地土葬的話,動靜很大。周圍的群眾不會不知道。”
說完了,魏紅旗沉默著。
其實現在很簡單,就是看魏紅旗準備怎么處理這件事,在什么范圍以內處理,準備動多少的人,從這件事情中,想要達到什么樣的一個目的,收到什么樣的效果。
趙文往前走了幾步,輕輕的說:“有一個消息,我沒有確定,但是消息來源和我自己的判斷,應該沒有錯。”
趙文的話說的有些模糊,魏紅旗就看著他,趙文就說:“方家河縣的礦管局局長蘭克義,二十四歲,是方家河縣的縣委常委,有人說,蘭克義是陳書記的私生子。”
但是,趙文說完了,魏紅旗卻并沒有吃驚,趙文就知道魏紅旗早已心里有數,趙文心說惡人做到底,既然告密,就爆一個你不知道的:“蘭克義今天中午酒駕,在方家河撞死了一個小姑娘。”
薛長榮在趙文離開方家河的時候,說的“那孩子”撞死了人,那孩子就是蘭克義。
果然,魏紅旗眉頭皺了一下。
趙文以為魏紅旗會說什么,可是魏紅旗什么都沒說,稍等了一下,說:“你休息一下,晚上有點事。”
趙文再次的給魏紅旗續了水,然后關門走了出來。
“這個省委一把手,真是不好干啊。”
趙文往沙發上一坐,伸了一個懶腰,然后才站起來將走廊的門打開,拿了杯子到水管沖洗一下,回來給自己倒杯水,心說:“時機不對,想要整人也得看大局如何,牽一發動全身,難辦。”
蘭克義喝酒撞死人,這事說大就大,說小,花點錢就沒事了。
錢對于蘭克義來說,算的了什么呢?一個地礦局局長,手里能沒有一點錢,陳克山會看著自己的兒子出事嗎?關鍵是方家河那里要是動了蘭克義,本來魏紅旗在贛南的根基不穩,陳克山會不會狗急跳墻,那樣,就會一拉一大片,魏紅旗在贛南的局面就更加的些難以掌控了。
到了傍晚,坐著車送魏紅旗回去,進到別墅里魏紅旗給趙文說:“到了九點你和鮑方來這里。”
趙文不知道魏紅旗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點頭答應了。
一會趙文到自己的那間房里拿換洗衣服,卻見自己的那些來不及洗的衣服已經洗好,而且整齊的疊在那里了,心說這個何紅玉做起事情也倒是麻利。
出門的時候,趙文給何紅玉說了聲謝謝,何紅玉也沒吭聲,趙文心說這何紅玉恐怕是除了魏紅旗,對誰都是冷臉。
一上車,鮑方就問趙文是不是還沒吃飯,趙文說自己待會在賓館里胡亂對付一下就行了,鮑方說,總是吃飯店的飯,對身體也不好。
“我知道個地方,那里的小籠渣肉蒸飯、老鴨湯、一聞香包子、小菜都很有名,關鍵是做的地道,咱們去嘗嘗?”
趙文一看時間,就說魏書記說晚上正好還要咱們服務,那就正好,來省里還沒嘗嘗風味小吃,今天很鮑大哥開眼解饞去。
兩人說著就到了迎賓館,鮑方將車停到那里,趙文想想說:“鮑大哥稍等,我將這些衣服送上去,待會正好就拿下來一些,省得再跑了。”
鮑方說我在車里等你,趙文拿著包就往樓上去,到了七樓,正好就看到了小喵,她看到趙文就問領導回來了,趙文答應著就往房間走,將東西整理好,就聽到有人敲門,打開正是小喵。手里卻提著一袋子,趙文恍然大悟,說謝謝你啊瞄妹妹,不然這下真的沒衣服穿了。
唐奕就笑,趙文看著她,覺得小姑娘真的長得挺甜的,就叫她進來,然后就將小喵拿來的衣物掏出來。
唐奕看著,就過來幫忙,果然是比趙文整理的快。還整齊。趙文就笑著說改天一定請你吃飯,說著就將方家河收到的東西和從乾南帶來的東西放在一起,放在房間里,然后進到洗手間里。開著門和唐奕說話。
趙文在洗手間洗著臉。唐奕就走到門口。說,這幾天領導不在,有幾個漂亮的美女都來找你了。
趙文就說。唉,真是的,為什么不在我在家的時候來找我呢?看來還是不想見我。
小喵就說,領導很忙的,嗯,我見到的一共有三個美女,其中的兩個以前來過,還有的一個,好像是中央減負辦的人,不過下午已經走了。
趙文就知道小喵說的是甄妮、羅一一和那個莫名其妙的歐陽文琳。
“別美女美女的,我看小喵姑娘才是美女。”
小喵笑了一下,聽到有人敲門,就看著趙文,趙文說你打開,看是誰。
唐奕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女子,臉偏瘦,身材高挑,鳳眼柳眉,就說:“你好,請問你找誰?”
這女的看著唐奕就說,我找趙秘書。
趙文一聽是羅一一,就在里面答應了一聲,唐奕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等羅一一進來后就說:“領導,要不要我將你這些換下來的衣服拿出去洗?”
趙文出來笑說那太好了,改天非請你吃飯。
等唐奕走了,趙文也沒關門,直接進來就說一一你好,我這剛回來,不過馬上就要走,時間比較緊。
羅一一看到趙文在整理東西,就過去幫忙,趙文就說不用了,剛才那個服務員已經幫我整好了。
趙文說著就明知故問:“在贛南還有事?”
羅一一看著趙文已經將行李整好了,就說,也沒什么,就是很久沒見你了,反正回去也沒事,在這里玩了幾天。
趙文就看著羅一一說,嗯,對不起了,樓下還有人等我,我要趕緊下去,回頭咱們再聯系。
羅一一一聽,也只有跟著往外走,說,今天下午來找你,遇到一個女的,長的還很漂亮。
趙文知道羅一一說的是歐陽文琳,就說是嗎?
兩人出了門,羅一一說自己住在乾南駐省會辦事處,可能明天就要回去。
趙文對著服務臺的小瞄笑了一下,上了電梯,里面沒有別人,羅一一看著趙文,然后猛地就抱著他要和他親嘴。
趙文急忙說:“一一,別這樣,電梯里可能有攝像頭的。”
羅一一一聽,才放開手,一邊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趙文就沒話找話說:“聽說羅市長也來了?”
羅一一看著趙文好大一會也不說話,趙文就平靜的看著她,羅一一就嘆氣說:“為什么我不早點認識你呢?”
剛說完這句,電梯門就打開了,進來兩個外國人,一男一女,一進來就對著趙文和羅一一哈嘍一聲,完了就抱在一起開始接吻,投入和忘我的如入無人之境。
羅一一和趙文面面相覷,不過很快就到了底樓,電梯門打開了,那兩人卻還沒分開的架勢,羅一一和趙文只有繞過去,從兩人身邊繞到了外面。
趙文說,一一對不起,我真的不能送你了。
羅一一就說,好吧,你去忙,咱們回頭聯系。
趙文就急忙的往后院走,看到鮑方站在車外吸煙。
魏紅旗不吸煙,所以鮑方對這方面很注意,趙文將衣物放到車后面,兩人就打車出去吃飯,走出賓館后面,趙文就看到羅一一剛好打車離去。
鮑方帶著趙文來的這個地方叫豬娃巷,趙文問為什么叫豬娃巷,鮑方說我也不清楚,的士司機倒是很熱情,說其實那個豬娃巷以前是個交易豬牛羊騾馬的市場,因為有人在這里交易,所以就得吃飯啊,后來這里的交易市場沒落了,可是賣小吃的倒是成了氣候,真是人兩眼總是看不到眼前光明,什么事情都是一個機緣和因果,要是沒有交易市場,就不會有人賣飯,沒有人賣飯,就不會有省會這會馳名的小吃城,所以,人都是看不到今后的路的。
趙文覺得這個司機很有意思。
下了車,鮑方將趙文直接帶到一個攤位上,報了吃的,就給趙文說:“這些跑出租的,整天南來北往的人見得多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他們都能給你說個一二三,哪里有好玩的,國家出臺了什么新的政策,哪個地方什么人小孩生下來沒屁眼,哪里誰家的公公和媳婦扒灰,他們什么都知道。”
趙文聽了就笑。
小吃果然味道好,趙文說真的不虛此行,今后一定有時間多來吃,鮑方也說自己一年難得來幾回。
說著話,趙文就看到前面有一個女的,一頭短發,長的還很上眼,一臉沉寂的在吃東西,正好就對著趙文。
趙文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就是羅一一和甄妮開車送自己來贛南那天,那個伙同別人騙羅一一和甄妮下車,趁機偷車上的東西未遂的長發女子。
趙文不動聲色,假裝著看手機,悄悄的給這個女的照了幾張像,鮑方也沒留意到趙文的舉動。
吃完了,趙文搶著付了錢,說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鮑大哥拖家帶口的,應該節省點,完了趙文又要了兩只透骨香辣鴨,要老板包好了,給了鮑方一個,讓他帶回去,另一個他要帶給魏紅旗,說請老板也嘗嘗。
至于那名女賊,趙文沒理會,心說自己什么時候有空了,和她慢慢的玩。
兩人八點四十到了魏紅旗那里,進了門魏紅旗剛好洗完澡,何紅玉正在給他吹頭發,趙文將手里的鴨子拿過去,何紅玉嗅著鼻子說:“什么味?這么香?”
趙文心說十個女人九個饞,果然這個寶押對了,就說自己和鮑方到外面去吃飯,覺得那里的小吃很有特色,于是就帶了一只鴨子來。
魏紅旗就問什么地方,是不是豬娃巷子,趙文說對,何紅玉接過了趙文手里的鴨子,打開后就說:“呀,我早就想吃這個了,一直沒去成。”
何紅玉說著看了魏紅旗一眼,魏紅旗就說那你趕緊吃吧,改天讓小趙再給你帶。
趙文就答應了,魏紅旗就說,哪天,我們也去嘗嘗那里的小吃。
魏紅旗很少說這樣的話,趙文知道他心情好,嘴上說好,哪天去嘗嘗,可是心里卻想,魏紅旗要是到了豬娃巷去吃東西,那里還不成為一個密不透風的碉堡,省委辦公廳和贛南市公安局的人還不累死才怪。
看著何紅玉吃著鴨脖子上樓去了,魏紅旗說:“你準備一下,我們一會去京城。”
趙文心里納悶,這會去首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