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涉到征伐的事宜,濟爾哈朗是不會忽視的,打戰可不是嘴上隨便說說的事情,牽涉到眾多將士的生命了,面對的是江寧營,是皇太極時時刻刻都強調的、大明朝最為精銳的軍隊,要是在指揮作戰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重大的傷亡。
“范大人,你的分析確實不錯,我很是佩服,那你說說,大軍到宣州,如何剿滅江寧營。”
范文程在前面說了那么多,明顯就是想著拉攏關系的,這樣的情況下,濟爾哈朗也不需要過分的客氣了,只要范文程愿意真心實意的幫助自己,就算是在必要的時候,庇護一下范文程,也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再說了,憑著范文程的這份睿智,想要在大清國立足,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就算是皇太極歸天了,大清國也需要這樣的人才。
“王爺,奴才以為,抵達宣州之后,大軍可以暫時采取守勢,不要主動進攻,奴才這樣說,絕不是要求王爺消極的防御,皇上的本意,是要求王爺和禮親王的兩路大軍,合力剿滅駐扎在宣州的江寧營軍士的,可皇上沒有進一步的明確,兩路大軍的主帥是誰,這等的意思,就是要求王爺和禮親王各自展開進攻了,禮親王從平壤出發,從須彌島的方向,向宣州發動進攻,王爺則是從鐵山方向,向宣州發動進攻,一個正面,一個是側面,這樣令駐守宣州的江寧營軍士無法首尾兼顧,必須要盡力去對付一路大軍,如此的情況下,戰機就能夠出現了。”
宣州方向的地形,濟爾哈朗早就記在腦海里面了,范文程這樣說起。濟爾哈朗的腦海里面,就勾勒出來了作戰的大致意圖了。
濟爾哈朗微微點頭。
“范大人,你的意思是說,禮親王一定會從須彌島方向發動進攻的,就算是我和禮親王聯系,以鐵山為正面的進攻方向。恐怕禮親王也不會同意的,一定會首先進攻,這樣的情況下,我不如采取守勢,帶到禮親王與江寧營軍士全面交手之后,從背后發動襲擊,徹底打亂江寧營的部署,是這個意思嗎。”
“奴才正是這個想法。”
“想法不錯,不過有一點需要注意。江寧營難道不防備我們去增援嗎。”
“王爺說的是,奴才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奴才以為,駐守在宣州的只有兩萬江寧營的軍士,就算是他們戰斗力突出,兵力總是不夠的,若是兵分兩路,恐怕是自取滅亡。一旦他們與禮親王的大軍交手,不管是占據優勢。還是不能夠抵抗,他們都會選擇從海上的路線逃離,或者順勢撤到皮島,當年毛文龍在皮島堅持好些年,江寧營軍士認為,他們也是能夠堅持的。如此的情況下,我大軍缺乏戰船,一時間恐怕不能夠剿滅他們。”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放開正面。只要江寧營軍士從正面突圍,我們就不需要擔心,就是要防止江寧營從海上逃走,如此一來,我大軍需要繞過鐵山,趕赴到皮島的外圍,堵住江寧營從海上逃竄的路線。”
“正是如此,禮親王從須彌島方向發起進攻,已經堵住了江寧營從海上逃竄的一條路線,王爺從皮島外圍發動進攻,如此江寧營軍士只能夠從鐵山方向逃竄了,一旦他們遠離了大海,他們就沒有機會逃脫了。”
濟爾哈朗點點頭,揮手示意親兵馬上拿來地圖。
地圖鋪開之后,濟爾哈朗仔細的看著地圖,須彌島、宣州、鐵山和皮島,是一個四邊形的圖形,宣州距離皮島還有一定的距離,也就是說,大軍如果從鐵山繞道皮島,就完完全全出現在宣州的后面了,能夠徹底堵住江寧營軍士從海上逃竄的路線,但這樣做了,就等于是放開了鐵山,江寧營將士可以沿著鐵山,朝著旋城、岫巖以及復州幾個方向突圍了。
這是兩種選擇,各有利弊,但前提是預計江寧營軍士,有可能從皮島的方向逃竄。
這個賭博的賭注有些大了,濟爾哈朗猶豫了。
很快,濟爾哈朗有些醒悟了,他長期在沈陽,與范文程接觸的時間是不少的,在皇太極的面前,范文程可不會給出來這么多的選擇,往往都是意思表達非常的清楚,該說什么就說什么,絕對是不會含糊的,更不會拿出來這種兩難的選擇,戰爭不同于兒戲,不可能因為某個賭注的失敗,而變得不可收拾,在戰斗打響之前,必須要考慮到多方面的可能性,做出來最為有利的選擇。
“范大人,此話有些難解了,若是從皮島的方向圍攻江寧營軍士,萬一江寧營軍士從鐵山方向逃竄,進而前往旋城或者是復州的方向,與復州的江寧營軍士回合了,我們豈不是丟失了大好龗的機會,若是從鐵山方向展開攻擊,萬一江寧營從皮島的方向逃竄,也難以剿滅江寧營的有生力龗量,我看兩個選擇,都是各有利弊啊。”
這個時候,范文程對著濟爾哈朗行禮了。
“王爺,奴才是做出來了諸多的分析,最終如何決策,還請王爺三思,奴才可不敢僭越,不敢做出來什么決定,王爺睿智,想必明白奴才的苦衷。”
濟爾哈朗點點頭,他終于明白范文程真正的意圖了,這是需要展現出來情報的重要,或者說是依舊情報做出來的判斷,對于大軍行動的重要。
前兩日,濟爾哈朗一直都沒有和范文程交談,也就是放著范文程這個智囊,不愿意使用,這是范文程在提醒自己,也是從正面結交關系的手段了。
“范大人,不知龗道你掌握了一些什么情報啊,說出來聽聽。”
“王爺,這兩日,奴才一直都關注宣州和平壤方面的情報,也包括一些復州方面的情報,可一直都沒有什么新的消息,奴才禁不住有些擔心了,按說我大清國的大軍出動,蘇天成和江寧營應該是有所動作的,絕不會坐視不理,這不符合蘇天成的習慣,奴才從復州、宣州等地得到的情報,江寧營占領這些地方之后,秋毫無犯,這顯然是在收攏人心,表示蘇天成想著長期占據這些地方,不會輕易的退卻,既然如此,大軍征伐,蘇天成就必須要有安排,若是沒有安排,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濟爾哈朗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說說你的分析,為龗什么會出現此類情況。”
“奴才認為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蘇天成封鎖了情報,致使奴才安插在復州和宣州等地的人員,得不到情報,所以就沒有什么可以稟報的,另外的一種可能,就是蘇天成已經做好了準備,有了迎接大軍的辦法了,不管是拿著可能,對于我大清國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嗯,江寧營的驍勇,也是眾所周知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才高度重視江寧營,派出十萬大軍,對付五萬江寧營軍士,這是亙古未有的事情,這段時間,你沒有接到有關江寧營的情報,按照我的預計,恐怕是蘇天成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大明內地,江寧營也是身經百戰的,不可能不做任何的準備。”
“王爺說的是,奴才也是這樣認為的,故而王爺說到的剛剛的兩項選擇,奴才以為,從鐵山方向攻擊,更加的合理一些,這樣做,雖然江寧營軍士潰敗之后,很有可能直接從皮島的方向逃竄,但江寧營一旦離開了宣州,就預示著他們的失敗,若是讓兩股江寧營軍士在復州會合,或者是宣州的江寧營軍士,經過鐵山,前往復州之時,遭遇豫親王統領的大軍,會發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說了,復州和宣州的江寧營軍士,形成了里應外合,給予豫親王的壓力是很大的。”
范文程說完了這些,對著濟爾哈朗再次的行禮了。
“王爺,奴才能夠說的,也就是這些了,王爺如何的決斷,奴才是不能夠干涉的,出發之前,皇上一再叮囑奴才,必須要盡心竭力的為王爺出謀劃策,奴才也是這樣想和這樣做的,奴才從未上陣殺敵,所說的話語,也都是紙上談兵,絕不敢和王爺比較的,王爺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戰功,臨陣決斷是不在話下的。”
濟爾哈朗笑著點頭,范文程終于說出來該說的話語了。
范文程這樣的態度,要是在代善和多爾袞等人的面前,肯定是招致厭惡的,有什么話語就直接說出來,沒與必要拐彎抹角的,好像還要顯擺一樣,但濟爾哈朗的認識不同了,可以說,長期在沈陽,濟爾哈朗的認識比較的復雜了,對于這類的表現,也是認同的,話說回來,濟爾哈朗在皇太極的面前,說話也是經過了認真考慮的。
“范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后在征伐的過程中,你但凡有什么考慮,直接和我說就是了,你一心為了大清國,皇上是看在眼里的,我也是明白的……”
范文程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他終于達到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