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嘉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很難想象如此大大咧咧的人,怎么能有那么細膩的心思寫出令人醉心的曲子,還能大賣特賣。而且他還是個話嘮,可他在作曲時卻往往專注到對周遭發生的任何事情跟周遭的任何人都能不問不聞。
這其實很神奇。不過在茱莉音樂學院這個環境中,卻很平常。因為這里有許多跟盧嘉一樣的天才,都有各自的怪癖,卻也都有自己的專長。或者造物主便是如此的惡趣味,當他賜予一個人超凡的天賦時,就喜歡將種種矛盾的個性也揉捏到他的身上,讓他更為與眾不同。
每次盧嘉來了靈感,將一首曲子一蹴而就,他都會比平常更為飛揚,更加大大咧咧。今天也不例外。將自己反鎖在寢室內整整一天,終于初步完成了一首新作的他此時心情格外的好,看什么都順眼很多。尤其是中午還省下一頓本該請那個可惡的陳楚凡吃的午餐,更是喜上加喜啊。所以當走出宿舍準備去找個好地方,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可憐的胃時,心情是極為愉躍的。
此時的他微胖的臉上泛著的是得意的笑容,走路的樣子也是大搖大擺的。很有點目中無人的架勢。結果便是肩膀撞上了一個神情陰郁的路人。
路人正好是小田二郎,心情不好也是要吃飯的,而現在正好是吃飯時間。
這本是件小事,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在擦身而過時,有這樣的身體接觸。可今天卻有些不同。因為一個人心情飛揚到領人發指,一個人心情陰郁到能滴出水來。
盧嘉對于眼前這個永遠梳著一絲不茍的中分頭,總是一臉嚴肅的rì本人從來沒有過一絲好感。也許有國籍的原因,也許沒有。也許更多的是因為對方身上透著的那股嚴肅味道下的陰冷情緒讓他不喜,總之他不喜歡這個rì本人,非常不喜歡。尤其是當對方語氣陰冷的沖自己說話時,這種不喜歡的感覺攀升到了極點。
“道歉,沒有素質的中國人!為你的不禮貌!”小田二郎直視著前方,甚至沒有側頭看盧嘉一眼。
他當然認識眼前這個中國人,更記得在音樂系的排練廳里就是這個中國人配合著陳楚凡羞辱了自己,所以他同樣對眼前這個看上去臉圓圓的挺可愛的男生,充滿了厭惡之情。
不喜歡的感覺攀升到極點便是憤怒。尤其是小田二郎的無視,更讓盧嘉感覺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傷害。路上碰了下肩膀,誰的錯還不一定呢?就說我沒素質,不禮貌?讓我道歉?今天這個小rì本腦子秀逗了吧?
“道歉?好吧,那么真對不起有素質的小田同學,因為你長的過于袖珍,讓人很難在路上發現你。所以不小心撞到了你。太不好意思了!”盧嘉是什么人啊?那是嘴上肯吃虧的主嗎?所以貌似陳懇的語氣跟其中冷嘲熱諷的內容,讓正好路過的兩個西方孩子當時就笑出了聲。
其實小田一米七零的身高對于一個亞洲人來說,已經不能算矮了。可是在男生平均身高一米八零的茱莉音樂學院,卻的確看上去頗為矮小。甚至很多學院舞蹈系里很多西方女生都要比小田二郎高些,更加上小田的身材偏瘦,看上去的確挺不打眼的。
“八嘎!”或許是盧嘉的言語刺激到了本就心情極差的小田二郎,又或許是正好路過的那兩個西方孩子的笑聲催化了小田二郎憤怒的情緒,總之小田二郎猛的轉過身沖著盧嘉的面門便是一拳。
盧嘉沒有想到小田二郎會突然動手。身邊路過的兩個同學也沒有想到這個rì本人會突然動手。
m國是個很講規矩的國家。這個規矩的含義很廣泛,大到m國的法律,小到一個公司、一個學校的章程,都是規矩。這些規矩約束著m國人的一言一行,明確了m國人的權利跟義務。而違反了規矩,便會得到相應的懲罰。
而m國人人平等觀念深入人心,所以就連m國的總統都只能在規矩的框架內行事。否則他可能被彈劾,然后被憤怒的民眾趕下臺。這應該可以算是這個只有短短三百多年歷史的移民國家所特有的氣質。
所以,雖然m國人大都開朗,隨意。可是對規矩卻是極為尊重。這種尊重便體現在違規必糾上。
尤其是茱莉音樂學院。規矩很多,處罰很嚴厲。
考試作弊一次,開除。論文抄襲一次,開除。違反任一校規,開除。發現缺課過多,jǐng告。再缺課,開除,甚至欺騙教授,開除 而在學校動架,對于一個藝術類院校來說,毫無疑問是更為罪大惡極的事情。所以下場絕對只有兩個字,開除!
而跟z國不同的是,m國的規矩絕對不是說說而已,也不會因為人情關系而大事化小。更沒有什么再一再二不再三的說法。因為規矩是明明白白寫在那里的,你竟然知道,便該遵守。這便是m國人的道理。
雖然聽起來古板了些,可這或許便是m國這個多民族,多膚色的移民國家能一直保持穩定的秘訣之一。
所以當小田二郎這一拳正中盧嘉的面門,將盧嘉那本高挺的鼻子打的鮮血直濺時,還沒有人立刻反應過來。
多少年沒有人敢在學校動架了?十年,還是二十年?
在福伯的書房里耽誤了太多的時間,然后便被熱情的福伯再次邀請兩人共進晚餐。
晚飯后福伯再次熱情的邀請黃媛媛陪他這個老人家一起散散步,卻讓陳楚凡陪他的女兒研究一下鋼琴。
黃媛媛離去前,最后送給蘇秀清的那個曖昧笑容,讓女孩兒的臉有些發燒了。
蘇秀清的琴房在二樓,不過兩人顯然都沒有將福伯的話當真。此時少男少女正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相對,寬敞的空間中飄蕩的是略顯尷尬,卻更顯曖昧的味道。
終于還是女孩兒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先打破了房間中的沉靜,“我爹地跟聊了些什么?那么久?”
女孩穿著一身翠綠色的裙子,應該是量身定做的,合體的設計將女孩兒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清新的氣息,加上不經意間動作展現出的嬌憨跟嫵媚,讓她有種另類的美感。最難得的或許便是中西的優點都能集于一身,讓女孩兒更顯魅力無窮。白皙細膩的皮膚,吹彈玉破的典型東方瓜子臉,配上西方美女特有的火辣身材,尤其是那胸前的洶涌,足以謀殺大多數男人的猥瑣目光。
可惜陳楚凡沒有什么經驗。如果是楊濤在這里,恐怕會直接失態的說聲:“靠,這明顯是34d啊!”
“沒聊什么,就是聽福伯說了些自己的故事。”陳楚凡隨意的應付道。這種氣氛讓他很不適應。在福伯的書房里,他已經明確的告訴了福伯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當時他沒有在乎福伯那不以為然的笑容,卻沒想到吃過晚飯那為老不尊的老人,竟是玩了這么一出。
“哦?他沒提過我?”很顯然多年的m國生活,女孩兒有的不僅僅是西方女人普遍的傲人身材,還學會了她們的大膽跟豪爽。
“提到了!”面對一個如此可人的美女。要說毫不動心,那真太假了,連陳楚凡自己都會臉紅。可心剛動,少年腦海里卻是會閃現出另一個女孩那故作兇態的樣子,跟她胳膊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這或者便應該算是心理障礙吧?總之,當這些圖像在腦海中閃過,心思便淡了。所以語氣便也淡了,像普通朋友間的聊天,隨意而清淡。
“哦?說了些什么?能告訴我嗎?”女孩兒好奇的眼神緊盯著坐在對面的少年。陳楚凡隨意而清淡的語氣,卻不能掩飾他此時的不自然。生硬的坐姿,跟坐在鋼琴前揮灑自如的鋼琴師的形象相去甚遠。這讓女孩兒感覺很有趣。
陳楚凡有些受不了,不管是女孩的眼神,還是客廳內曖昧的氣氛。“原則性錯誤不能犯啊。”在心里默默的jǐng告了自己一句,陳楚凡擠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最陳懇的笑臉,輕聲說道:“福伯說讓我跟你嘗試著交往,被我拒絕了。”
女孩沒有陳楚凡意料之中的沉默、尷尬或者氣惱,反而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好奇了。
陳楚凡卻不想想,沉默、尷尬或者氣惱那是女孩兒對自己真有愛慕之情才該有的反應。其實少年對于眼前的美女來說,也不過是個還很陌生的男生罷了,最多便是他的鋼琴彈的不錯。也僅僅如此了,或者還有些好奇,多的情感真心沒有。
所以少年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為什么?能說說嗎?”
“恩,我有女朋友了,在z國,而且”陳楚凡還在猶豫怎么措辭時,女孩兒婉轉的聲音又傳入他的耳簾。
“而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