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為民在街上走了幾步左右看看無人,鉆進了一條小巷子里,來到一戶人家門口,敲了敲門,小聲說道:“阿綠,開門,是我。”原來這是他的姘頭,一家小寡婦所在,在家里看慣了黃臉婆,外面偷個腥便覺得如燕窩海參一般美味。
這時候門突然打開了,幾個小青皮跳了出來將王為民按倒在地,一個光頭胖子徐徐走出,鄙夷地看著王為民道:“小赤佬,綠嫂你也敢勾搭,儂當我們三龍幫好欺負伐?今天儂拿不出鈔票,按江湖規矩,三刀六眼!”
王為民嚇得臉都綠了。
“儂知道犯了什么錯誤了嗎?”一個斗雞眼的青皮冷笑道。
“什么錯誤?我、我、我……”王為民心說我不就是勾引勾引小媳婦嗎?這有什么,值得你們興師動眾的要三刀六眼嗎?
“綠嫂,那是我們三龍幫獨眼張的老婆,儂腦子瓦特了?當我們三龍幫沒有人怎么的?”
“我……我……”王為民結舌了。
斗雞眼青皮噌一聲從懷中抽出一把尖刀,用刀背拍了拍王為民的臉蛋,冷笑道:“三刀六眼啊,嘖嘖嘖,我阿毛哥倒是第二次遇到這件事。兄弟們,知道我第一次尖刀是在哪嗎?”
“在哪啊阿毛哥?”
“在青幫。”
“阿毛哥,咱們似乎三龍幫啊,你怎么去青幫了?”
“壽頭!”阿毛哥瞥了一眼手下,傲氣地說:“我是陪張老板去青幫。張老板看我老軟,請我做保鏢,儂曉得哇?貼身保鏢!”
“阿毛哥。太老軟了!”
“阿毛哥在上海灘跺一跺腳,整個上海縣都得抖三抖!”
“我們跟阿毛跟混江湖是跟對人了。”其他青皮頓時拍起了馬屁道。
阿毛哥洋洋得意道:“那次青幫行事,你們猜怎么著,就是一個兄弟偷二嫂,被其他兄弟抓了。這三刀六眼啊,怎么說呢,刀子從左邊扎過去。流血流汗不能流淚叫喊,你一叫喊,嘿。疼得更厲害。小赤佬,感覺一下?”
王為民嚇得夠嗆,結結巴巴地說道:“阿毛哥,阿毛哥。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憑什么啊?”阿毛哥叫道,“我們三龍幫的綠嫂白讓你搞了?”
王為民苦著臉道:“那怎么辦啊?”
“你問我怎么辦?”阿毛哥怒了,狠狠地踹了王為民幾腳,怒罵:“小赤佬問我怎么辦?你居然還問我怎么辦?”
“啊!啊!啊!”王為民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街坊鄰里看了一眼,趕緊關好了門窗,各掃門前雪各家顧各家了。
阿毛哥打累了,才喘著氣道:“小赤佬。三刀六眼。”
王為民哭著喊道:“阿毛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讓我做什么我都做,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給我們三龍幫帶來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阿毛哥激動地說。
“不知道。”
“啪!”距離王為民最近的一個人給了他一嘴巴,“我們阿毛哥的話你也敢接?”
“不,不敢。”
阿毛哥痛心疾首地說:“儂搞我們三龍幫的女人,就是看不起我們三龍幫,三龍幫的臉面放在哪里啊?以后三龍幫在上海灘還瓦子出頭勒?這都是你這小赤佬搞得,你說你怎么賠償?”
王為民不敢回答,忽然“啪”的一聲,他又被扇了一個嘴巴,又是那個人怒道:“我們阿毛哥的話都敢不回答,弄找死伐?”
“干脆裝麻袋里,扔黃浦江算了伐?”按著腿的青皮建議道。
一聽到這個結果,王為民哭著忽然喊道:“阿毛哥,阿毛哥,你們要什么我都給,都給,對了,我還有個外甥女,老標致的了,老漂亮的了!阿毛哥見了一定喜歡,一定喜歡。”
“喲?”阿毛哥笑了,“怎么?知道阿毛哥愛這口?你外甥女多大?干什么的?”
“二十一,以前是做老師的,后來在租界里給貴婦量鞋,現在失業了。”王為民一聽到他的意思是不殺自己了,立即滔滔不絕地出賣道:“要說我外甥女長得,那簡直就跟天仙配里面的七仙女一個模樣,整個上海灘,能比得上我外甥女的,就是新世界里的頭牌歌女姚小蝶了。”
阿毛哥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驚喜道:“真的?”
“我怎么能騙阿毛哥呢。”王為民立即說道。
一個小青皮立即在王為民耳邊說:“阿毛哥,怎么,你想弄一房小的?”
阿毛哥立即給了他一巴掌,道:“儂個剛度!儂阿毛哥我是那么目光短淺的人嗎?阿拉要是弄來,送給虎爺,以后不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嗎?虎爺最愛這口,你們知道阿毛哥的,上海灘賭王,平生不還吃喝嫖抽,就愛賭。不過咱們三龍幫老大虎爺最好這口,你們這幫腦袋啊,真是不頂用哦。”
“還是阿毛哥英明!”
“阿毛哥,你就是我們的英雄啊。”
“阿毛哥,你簡直是咱們三龍幫的尚武大元帥!”
阿毛哥頓時喜笑顏開道:“還是竹竿會說話,阿拉就是咱們三龍幫的尚武大元帥,以后三龍幫在阿拉的帶領下,一定會橫掃上海灘,成為全中國最大的幫會。”他低頭說道:“來,讓這個小赤佬站起來。”
王為民終于能站起來,不過眾人虎視眈眈地對著他,阿毛哥說道:“小赤佬,別以為我們摸不清你的底細,儂不過是從無錫來跑生活的,別跟我們耍詐。”
“哪敢呢,哪敢呢。”王為民陪笑道。
阿毛哥說道:“明天中午,帶她去老紹興百貨商店,儂曉得啥子意思嗎?”
“不知道。”
阿毛哥一抬手,王為民頓時嚇得捂住了臉,阿毛哥道:“驗貨,看看儂是不是騙我,要是騙我,明天晚上你就去黃浦江游泳吧,還是在麻袋里游泳!”
“是,是,是!”王為民心驚肉跳地答應了。
大夫人烏蘭圖雅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塔娜,四個侍衛,分別是查干巴日、博日貼赤那、孫鴻飛、貝小坤,查干巴日和博日貼赤那分別是烏蘭圖雅父親東蒙王貴福的家奴,查干巴日是一個身材矮小粗壯的漢子,因為長期騎馬落下羅圈腿,顯得他更加矮了。博日貼赤那是一個二十二歲的粗壯漢子,身高一米八十多,體重兩百多斤,全身都是腱子肉,在草原上曾經為了保護家里的羊群,徒手撕碎了五只野狼。孫鴻飛是河北武術名家開碑手孫波城之子,一手黑虎拳剛硬無比,練的是童子功,人卻長如同潘安宋玉之貌。貝小坤則是王茂如收養的孤兒,在燕子門培養后進入少年團,由進入牙克石陸軍士官學員休息,后前往尚武將軍府擔任近衛,是王茂如的絕對心腹,年僅十七歲。
與烏蘭圖雅同去的出了這五個人之外,還有緝偵司的秘書官魯子安,他的父親就是王茂如的老兄弟魯金圣,被馮尹彬千叮嚀萬囑咐之后,帶著眾人來到了無錫,得知了溫家的遭遇之后,頓時傻了眼,隨后打聽到溫家的人去了上海,趕緊來到了上海尋找。
不過上海三百萬人口,去哪里找她們呢?
魯子安立即想到了求助于地頭蛇,青幫。
自從青幫搭上了緝偵司這條大船之后,逐漸開始洗白,杜月笙開始成立運輸公司,發展航運和陸運,他手下的弟兄逐漸從街頭手保護費的專為了坐班的工人,當然自然也有人看不慣幫會“不務正業”,不去收保護費,跳出來挑戰杜月笙的地位。杜月笙哪能容許這種反對的聲音,他立即將這些反對者沉入黃浦江中,一時之間,再也沒有人敢反對他的幫會洗白計劃。而青幫自從開始做生意,上海的巡捕房也很少找他們的麻煩了,一切正在步入正軌。
此時忽然得知尚武大元帥的大夫人來到了上海,請青幫幫忙,杜月笙頓時驚叫道:“快請,快請大夫人!”見到大夫人烏蘭圖雅之后,杜月笙趕緊恭恭敬敬地說大元帥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助的,月笙必定赴湯蹈火義不容辭。烏蘭圖雅告訴他直接找,找一個叫做溫小婉的女孩就可以,一定要找到她。杜月笙試著問說:“不知這女孩和您的關系……”
“她是我的結拜妹妹,家中遭了難,流落到了上海。”烏蘭圖雅道。
杜月笙立即說道:“大元帥夫人,請放心,在上海找人,警察不行,這種事只能我們青幫來做。三天,三天之后您等待消息吧,若是找不到溫姑娘,月笙提頭來見夫人。”
溫小婉早上剛剛吃過早飯,便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小姨夫王為民,她冷淡地說:“小姨夫,你又有什么事?”
“你不是沒有工作嗎?正巧昨天晚上我知道有個紡織廠招工,你去不去?”王為民道。
“招工?”溫小婉高興地說,“我去。”
“走吧。”王為民抱怨道,“生了你這個外甥女,真是不省心啊,昨天氣得我半死,今天還得幫你,誰讓我們是親戚呢。”
溫小婉連忙說:“謝謝你啊小姨夫。”
老紹興百貨商店門口,幾個青皮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麻袋,酒精棉布,小汽車,阿毛哥嘴里叼著卷煙,露出邪邪的冷笑。在街頭搶人,只要手夠快,有我阿毛哥在,誰敢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