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河北西路,相州城十里外的洹水河畔,一支數百人的騾馬商隊正在補充休憩。//.78xs//
此時兩河一帶,因金軍大規模入侵,早已是商旅絕道,鄉民逃散。這樣一支規模不小的商隊,出現在金軍所控制的重鎮相州城外,著實顯得有些突兀。難不成這支商隊有什么倚仗,竟不懼金兵殺人劫貸?
張榮的倚仗就是手中的五十多斤重的鐵杵,這桿七尺長,兒臂粗的重型兵器為純鋼鍛造,前端三尺長的杵頭有六個棱面,寒氣森森。掄圓了砸過去,無論是金銀銅鐵還是皮革骨頭,都只有一個下場,稀爛!
此時,張榮手上正抓著一塊破布,蘸著被天波營人馬攪動得半渾不清的河水,細細擦洗鐵杵棱面上的皮毛碎肉與白粘粘的腦漿……
九月十二從天樞城出發,這支三百人的偽裝商隊為了避免麻煩,基本上避開大道,專走小路。只是在亂世當中,沒有一塊地界是太平的,大道固然會有金兵巡邏盤查,小路也少不了一股股的剪徑毛賊。你不想找麻煩,麻煩自會找你。
張榮等人以前也是吃這碗飯的,將心比心,只要對方不過份,接濟點錢糧沒問題,但若是貪得無厭……一百二十名精銳悍卒,都不用動槍,人手一把手刀加旁牌,一個簡單的刀盾陣,就足以埋葬大多數剪徑強徒。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剪徑強梁都是不堪一擊之輩。在天波營剛剛離開太行山。進入趙州地界不久,就被近來興起的、聲勢甚猛的贊皇五馬山義軍的一支前哨人馬攔截。對方大約有五百人,裝備簡陋,兩三匹瘦馬、幾十把破刀、甲具不足十副,剩下的全是簡陋的槍棒,連弓箭旁牌都沒有。這樣一支所謂義軍,除了人多,基本上沒什么優勢。嗯。也不是全無優勢,至少他們的戰意很旺盛。一見到百輛大車,人人眼睛發綠,嗷嗷著就往前沖。
面對著這樣的烏合之眾,張榮甚至懶得親自動手,只是與龍旭一起,安撫那些沒經過大陣仗的工匠。而賈虎、孟威與燕七郎等人,則指揮著一個加強都。排成一個簡單的刀盾火槍方陣。在敵軍進入六十步距離時。僅僅一輪連射,就將五馬山的這支前哨隊徹底擊潰。
以那幾名騎著瘦馬的頭目帶頭,數百人驚恐叫著“妖法!邪術!”,潮水般后退、逃跑、崩潰……
戰斗順利得令人無語,把那群沒見過什么戰斗的工匠們看得目瞪口呆,繼而興奮不已:原來他們的軍隊這般厲害,他們制造的武器如此犀利……但張榮與龍旭卻相顧嘆惜:這就是近來聲勢正隆的一支義軍的戰力?如果所有的義軍都是這樣的水準。怎么跟金虜斗?
經過這段小插曲,張榮、賈虎、孟威、龍旭及燕七郎等天波營頭目一致認為。只有在被天誅軍收編、整訓、裝備的情況下,這些義軍才會有前途。否則。以這些人目前的狀態,真正對上金軍,只有送死的份。此時的梁山兄弟們,更是歸心似箭,狠不得插翅飛回梁山濼,盡快將自家幾百名留守的兄弟,早日訓練成軍,打出一片新天地……
天波營一行,避大道,抄小徑,一路打打毛賊,敲敲金兵巡哨,刷刷經驗值……走走停停,足足行了近二十日,方來到這相州地界。
從河北西路的真定至京東西路的鄆州,最方便的路線,應該是從磁州的邯鄲折向大名府,然后東渡黃河,從陽谷縣入鄆州,正常來說是無須經相州的。但是張榮等考慮到從大名府過渡,河流眾多,小河水就不說了,光是黃河分岔的支流就有三、四條之多。以他們這一行數百人眾,加上百輛大車,這樣頻繁渡河,絕對是一件不明智之舉。況且,大名府如今尚在宋軍手中,這些貪官兵痞,見到金兵逃得比兔子還快;見到商賈,下手比金虜還狠。大名距離梁山太近,實在不想與官軍起沖突,影響練兵計劃,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所以,商議的結果是,走相州,至安利軍的黃河渡口,聯系幾條大船,人貨放舟北上,從博州經運河入東平湖,直達梁山濼。這條路線看似繞了一點遠道,但勝在方便快捷,而且相對安全。
于是派出賈虎與燕七郎率二十名精兵,攜帶武器與數日干糧,輕裝先行,為大部隊探道及聯系舟船事宜。
張榮、孟威、龍旭等押著大部隊與輜重,一路慢行南下。不過在進入磁州之后,明顯感覺氣氛開始緊張起來,連金兵的巡邏隊都增加了許多。結果從磁州到相州,不過百里路程,已遇到了五茬金軍巡哨,其中有兩茬是漢簽軍,拿了點財貨打發了。還有三茬是阿里喜,貪心不足,連人帶貨都想要。結果,什么都沒拿走,還留下了一堆東西——人頭!
就在剛才,張榮還親手敲碎了三個阿里喜的腦袋,然后,就用這渾濁的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