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斌除了自己懂行之外,再加上經常跟李國輝聊天,對現在的市場行情了解的也越來越多。有些不知道的東西,一查也能全部了解。
李國輝的拍賣行和十幾個大的古玩店,每年進出的物件不知道有多少,真真假假的只要是有代表xing的,一般李國輝都會親自了解一下。這樣一來,反倒是讓謝斌也跟著沾了不少便宜。
惲壽平其人,謝斌也不是不知道,他聽他爺爺介紹過。他爺爺當時也說過惲壽平的畫大概能值個三五萬。不過老爺子說的是哪個時候的價格。
但是很顯然,老爺子低估了國家經濟的發展速度,也低估了民眾的熱情,幾十年前的三五萬,到現在變成了三五百萬。
惲壽平在早年也是玩山水畫的,但是后來卻專攻花鳥,成就極高。這一幅應該就是晚年時期的花鳥畫。畫上是兩只黃鸝,一只蹲在樹枝上歪著脖子瞇著眼睛似是在打盹;另一只則雙腳踮起,想要跳躍到另一根樹枝上一般。
畫很簡單,但是技巧非常成熟,線條很流暢,而且著色很輕巧,也很細致,倒是跟謝斌有些相似,刻畫事物時更注重形象。這兩只黃鸝鳥雖然小巧,但是一筆一劃卻非常清楚,尤其是表情非常的生動。
但是卻不只是形象生動,意境的刻畫也很靈活,配合著兩根樹枝將整幅畫描繪的生機勃勃,讓人一看之下倍感輕松,彷佛真的有兩只黃鸝鳥在眼前鳴叫雀躍一般。
而且惲壽平不只是畫好,字也好,他的字主要是跟著褚遂良學的,帶著米芾的風采,但是又自成一體,被人稱為“惲體”,可見其水平之高。謝斌看著不足二十字的題跋,感受最深了。
說實話,以前謝斌看人字帖,一般只看名人字帖,很少看那些名氣不大的,就像惲壽平,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最擅長的字是什么類型的。
而現在一看不得不承認,能在歷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人,真沒幾個是簡單的人物。惲壽平的字秀逸流暢,清俊絕倫,看著非常的舒服,聊聊幾個字,卻將自己那種淡泊而寧靜的氣質給完全刻畫出來了。
惲壽平雖然家世不凡,父親和叔父也都有所成就,尤其是叔父更是擅長山水畫,也自成一派。惲壽平自己也曾經做過明朝的官,可是明亡之后,卻一直在為反清復明的事業而奔走。
后來遭受挫折,惲壽平這才隱居起來,專心研究書畫詩詞。不過那個時候的文人要是不當官,還真沒什么經濟來源。惲壽平死的時候兒子才五歲,家里連下葬的錢都沒有。
好在惲壽平結交了不少好友,董珙、鄒顯吉等人的幫助才被安葬起來。而這段經歷,跟謝斌和他爺爺差不多,因此謝斌對惲壽平很有好感。
此時看到惲壽平的親筆畫,這心里感覺像是多了幾分親近一樣,滿是喜愛。當然,這只是謝斌的感覺而已,他跟惲壽平可不會有什么關系,除了畫風有點類似,除了人生軌跡跟謝斌爺爺有點相似。
輕輕把這張惲壽平的畫掀起來,接下來的一張依舊是惲壽平的,看落款竟然是在同一時期畫的,而且是給同一個人畫的,幾乎可以算作是一套了。這要是拿出去,不知道要讓多少人眼紅死呢。
這么多畫,雖然多是明清兩代的,雖然也有好大一部分的作者都不怎么出名,但是看畫風和筆法,卻都是真跡無疑。要是都拿出去,對整個字畫市場,絕對是一個大的沖擊。
而同樣,這些畫要是能拿出去,也能夠填補一些在書畫記錄上的空白,也能給書畫的歷史增添一些新的考證憑據。
不過沐老爺子顯然不會這么做,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立家之本拿出去供人研究。謝斌同樣不是什么研究員,對這些字畫的歷史和意義也沒什么興趣,最多也就是瞻仰一下古人的風采。
不過這么多的字畫,謝斌也不可能就這樣蹲在這里看完,要是想一張張看完,沒個幾天的時間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東西畢竟不容易保存,拿放的時候需要格外小心才行,不然的話,一不小心就能弄碎。
這些書畫紙,短的也有近百年的歷史了,紙質變的很脆,弄碎了拼都沒法拼,除非找那些手藝非常高的修復裝裱大師。
據謝斌老師所說,那些手藝高明的修復裝裱大師,能把幾乎完全碎掉的字畫給拼起來,當然要求非常嚴格,要有特殊的工作環境,特殊的藥水,特殊的工具,然后才能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然后補充完整。
據說故宮就有這么一位,專門修復各種藝術品,那種手段簡直超出了常人所想。不過不用想也能知道,一般人是請不動那樣的大師出手的,而且一般的字畫人家估計也不屑出手。
謝斌沒有繼續再看下去,大概了解一下也就滿足了,站起來朝沐老爺子笑道:“沐老,我還以為你這里只有翡翠呢,想不到竟然有這么多好東西,足夠開一家規模不小的博物館了。”
沐老爺子哈哈一笑,顯然也非常得意,“這是我父親和我兩代人收集起來的,說起來也是沾了時局動亂的便宜,不然這些好東西哪里輪得到我們?”
這話不假,估計也就只有在那樣的年代和那樣的情況下,才會有人將這些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珍貴字畫當做廢品一樣往外扔。可以想象,在當時那種環境下,有多少好東西被付之一炬或者被扔在垃圾堆里慢慢腐爛?
不過這事也是說不準的,大環境之下,有些東西注定沒辦法保存,哪怕明知道很珍貴。就像去年的時候,埃及動亂,國家博物館被打砸搶燒,諾大的一個博物館除了弄不走的被砸毀之外,其他東西全都沒剩下。
可是能怎么辦?除了嘆息之外還能做什么?對于非人力所能控制的災禍,誰也沒辦法。
謝斌聽沐老爺子這么說,倒也沒解釋,而是跟著沐老爺子換了一個房間。這次的房間里,就全放著玉石了,以翡翠居多,多為毛料,只有少部分明料和半開窗的,當然也有一些已經雕琢成型的。
只是這質量,都是頂呱呱的,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絕對的好東西,包括那天運到昆市進行展覽的巨無霸也在。可這塊巨無霸在這里,雖然顯然,但也不是最出色的。
這里光是類似的巨無霸,謝斌就看到了三塊,雖然不是明料,但是看外皮,那絕對是好東西,拿出去放在市場上,也是天價一般的存在。
此外其他種類的極品料子也是多不勝數,連非常罕見的紫眼睛都能在這里找到,雖然沒有福祿壽喜這樣的料子,可福祿壽的三色料子卻也有兩塊,都還不錯。
謝斌以前一直為自己那么多好料子感到驕傲,聽到別人的夸獎也頗為自得,可是現在看著沐老爺子這么多好東西,謝斌這心里就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這才叫呢。
不過想到這是沐家兩三代人近百年的,謝斌也就可以理解了,而且沐家還是專門做原料生意的,要是沒有一些珍藏那才說不過去呢。因此,相對來說,更讓謝斌震驚的還是那些古玩瓷器字畫。
看到謝斌的臉色,沐老爺子也很得意,捋著胡須笑道:“小謝,喜歡嗎?”
抿抿嘴唇,謝斌淡淡笑道:“東西都是好東西,不過沐老有什么事情還是直說吧。”
“好,”沐老爺子對謝斌的直接也不生氣,正色道:“我想讓風兒拜你為師,學習雕刻如何?”
謝斌一聽這話,苦笑著搖搖頭,“沐老是說我那一手可以對翡翠進行微加工的方式嗎?”看沐老爺子點頭,謝斌苦笑著搖搖頭:“沐老爺子,別說那個真的沒辦法傳授,即便是能傳授,您覺得我可能傳授給別人嗎?”
沐老爺子微微一笑:“只要你愿意傳授,這里的東西隨便你挑三件,不管是什么種類。”
這話讓謝斌的心里有些激動,玉石什么也就罷了,那邊的書畫可是好東西,不但有張大千齊白石這個級別的,還有其他名人字畫,價值都不菲,而且這里的翡翠玉石更是如此,哪怕是隨便弄三塊回去,這價值也非常驚人的。
可是,謝斌的手藝卻是真的沒辦法傳授,可是這話沐老爺子顯然不怎么相信,要不然也不會說的這么肯定了。想想也是,以謝斌的說法,他的能力是練氣功練出來的。
可是氣功畢竟可以傳授,只要有機會還是能學到的,沐老爺子是行家,自然明白這點,哪怕是學到的機會小,沐老爺子也要讓沐風試試,只為了學習謝斌這一手的手藝。
想到這里,謝斌搖搖頭,“沐老,不是我不愿意,是真的沒辦法傳授,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這么奇怪的能力,所以您還是別再說了,別說只選三件,就是把這里的珍藏全送給我,我也沒辦法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