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間民房,除了門口住的是保安之外,剩下的都是加工車間,在院子里堆著大堆各式各樣的原石,有全堵毛料,也有開過窗的半賭料,還有已經切開的明料。謝斌一眼望去,就是一個翡翠的世界。
好吧,謝斌是真的沒有見過這么多翡翠料子,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差不多幾百塊,足以讓謝斌大吃一驚了。尤其是那些已經切開的料子,里面綠色的料子讓謝斌眼前一亮,仿佛這些不是綠色的翡翠,而是紅彤彤的鈔票一般。
事實上也差不多,這些翡翠料子,絕大多數都是明料,也有一部分是開了窗口的半賭料,全賭的料子反倒是比較少。這兩年,因為緬甸禁止翡翠原石出口,所以這些原石商人們使勁的囤積原料,即便是拿出來的,價格也貴的要命。而這些中下游的翡翠商人們,要么從上游直接批發成品首飾,要么買一些明料回來,自己加工。這樣雖然成本高一些,可是勝在風險比較小。
全賭的料子雖然價格不算離譜,可是風險卻大得很,說不定投進去百十萬買回來的就是一塊廢料,所以,在沒有那些賭石高手的珠寶行里,大部分都是花大價錢購買明料。
而李曉軍家里這些料子,就都是花高價從GD買回來的,而李曉軍買的那些料子,純粹是他自己想玩玩而已。那樣的磚頭料,全是別人挑剩下的,然后按公斤買回來糊弄人。當然,這些料子也不是沒有好貨,只是一般個頭不大,又沒有好的表現,一般的大商人是看不上這些料子的,只有小商販們才會以不高的價格拿下,然后賺一些差價。
謝斌從這些磚頭料子里挑出的那塊,已經是李曉軍所有石頭中最大的幾塊之一了,最小的甚至還沒雞蛋大呢。
看到謝斌震驚的神色,李曉軍嘿嘿一一笑,“看傻了?”
謝斌醒過來,點點頭,“是啊,真沒想到你家會弄來這么多料子,光院子里的這些怕是要好幾千萬吧?”
李曉軍點點頭,“是啊,這些年翡翠首飾非常火,尤其是自主加工的這一塊,其中的利潤非常高,所以我家老頭才敢拿出這么一大批錢扔進去,換來這么多料子。”
謝斌羨慕的嘆口氣,“真是大手筆呢。”
誰知道李曉軍苦笑一聲:“哥們,你這是諷刺我啦,這算得了什么,放在GD那邊,這些錢還抵不上人家一塊極品的料子呢,前幾年在緬甸,一塊料子就喊出了三千萬歐元的底價,成交價高達四千多萬,歐元!”說道歐元二字,還特意加重聲音。
謝斌自然知道這些故事,在網上一搜都有,不過網上看到的跟親眼看到的又是一回事。網上聽到那價值三四個億的翡翠,帶來的震撼力還不如眼前這幾千萬的普通料子呢。
就像一張兩千萬的支票,帶來的沖擊力遠不如兩百萬現金一樣,對于謝斌這樣一個沒見過什么大場面的人,兩百萬跟兩千萬都只是一個大數字而已,至于到底大到什么程度,這是謝斌從沒有想象過的。
院子里除了兩個看門的保安外,還有四五個工人正在切石,搬運料子。這些料子小的有十來公斤,大的有好幾百斤,有的已經畫好了切割線,有的正在被切割。幾個工人各行其事,對李曉軍這個小老板的到來并沒有什么反應。
直到進入房間里之后,一個六十來歲的老爺子才朝李曉軍笑笑,“小軍來了啊,吶,今天切出一塊冰種的料子,飄花的,很不錯。”
謝斌在一旁聽了一愣,冰種飄花?在網上看到那些商鋪里,這樣的料子,普通的也要好多萬,動不動就十幾萬幾十萬的,要是顏色再好一些,上百萬都很正常。這豈不是發大財了?
再看李曉軍,聽了這個消息也是大喜,“真的,快讓我看看,”說著還朝謝斌笑道:“今天運氣不錯,能看到冰種飄花的好料子,我家開店也好幾年了,上一會見到還是在前幾年呢。”
在老爺子的帶領下,幾個人上到二樓,經過兩層的防盜門后,一個不算太大的倉庫出現在謝斌的面前,這兩間房子大小的倉庫里,全是大大小小的保險柜。房屋的四角和門口也掛著好幾個攝像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全在監控之中,還能看到一個報警器,就像一個戒備森嚴的藏寶室一樣。
事實上也差不多,老爺子打開其中一個小型的保險柜,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片透明的料子。
一眼看到這塊冰種飄花的料子,謝斌就被牢牢的吸引住了。冰種是僅次于玻璃種的高檔翡翠,這飄花雖然比不上滿綠,可是卻也非常漂亮。尤其是這塊料子在星星點點的綠色中,偶爾還能看到一絲藍色,相互映襯之下,有一種夢幻般的美麗。在半透明的料子中,似乎蘊藏著一片星空一般。
好半響,謝斌喟然長嘆一聲:“好漂亮!”
確實,除了長嘆漂亮之外,謝斌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了。相比之下,謝斌開出的那塊料子,雖然顏色頗濃,但是沒有這樣半透明的底子襯托,看上去檔次就低了好多好多。
李曉軍小心翼翼的結果這薄薄一片料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取出一把強光手電往上面一照,強烈燈光的照耀下,似乎整塊翡翠都變成了一個應瑩瑩的光源,散發出一種溫潤而又濃烈的色彩,而翡翠內部的綠色飄花也顯得越發的晶瑩美麗。
謝斌看著這塊美麗的翡翠,伸出手輕輕的摸了上去,異能也迅速深入這塊冰種飄花的料子中。
冰種的料子質地顯然比油青種更加細膩,不過卻有一些不規則的絮狀團狀物點綴其間,與一般的雜質不同,這些點綴物又是另一種感覺,同樣細膩卻是另一種結構,似乎多了點什么。等看明白是這些飄花時,謝斌這才明白,原來同一塊石頭上帶色的部分與不帶色的部分,結構竟然也有區別。
而再次細細感受,那些綠色的部分與稍微呈現藍色的部分又是一中略微不同的感覺,謝斌細細感受,就差閉上眼睛了。
很快,沉醉其中的謝斌,異能很快就消耗殆盡。遺憾的吸了一口氣,謝斌收回自己的手,朝一旁的李曉軍和那個老爺子笑笑,“我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翡翠呢。”
李曉軍哈哈一笑,表示理解,“說起來,這樣的翡翠在一般的珠寶行,已經算是很高檔了,像傳說中的帝王綠,那是真正的可遇而不可求,好多玩翡翠的,一輩子都不見得能碰到過一塊帝王綠的料子。”
一旁的老爺子也頗為贊同的點點頭,“我玩翡翠四十多年了,也只見過一次真正的帝王綠,那還是十幾年前在YN見到的,真漂亮,可惜只能看看而已,連碰都沒碰到一下。”
謝斌一旁聽了,卻是有些不信邪,有了異能的幫助,難道還買不到一塊極品的翡翠?謝斌這是剛入行,不知道極品的翡翠有多么的稀有。
三個人戀戀不舍的將這片翡翠放回保險柜,將門鎖好,又回到了一樓。
李曉軍這才向老爺子介紹:“大叔,這就是切出那塊油青種料子的朋友,看不出來吧,”說著又向謝斌介紹老爺子:“這是我叔,這些石頭都歸他管。”
謝斌點點頭,叫了一聲:“大叔。”這也是這邊人的習慣叫法,面對陌生和不太熟悉的長輩,都是稱呼‘大叔’的。
老爺子點點頭笑道:“年輕可畏啊,那塊料子我看了,那么厚的外皮,一點表現也沒有,你怎么能一眼相中?還有切石的手法和下刀時選擇的位置,可一點也不像是個新手哦,連線都沒劃。”
謝斌被這老爺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瞄,心里一顫,放佛心里的那么點小秘密已經被人識破一般。不過謝斌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也不解釋,只是聳聳肩笑道:“您還真沒說錯,就是個新手。”
老爺子自然不會追根問底,這一行里最忌諱就是這些,畢竟這很有可能是別人賴以吃飯生存的本事,問的緊了惹人不快就麻煩了。
三個人來到另一間屋子,這屋子里也有兩臺切石機,一個年輕人正在畫線,看到謝斌三人進來,站起來朝老爺子叫了一聲“師傅”,又叫了李曉軍一聲“李哥”,然后朝謝斌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李曉軍笑著點點頭:“小王,大前天那塊油青種的料子在哪?”
被稱為小王的年輕人趕緊指著身后的一塊料子說道:“在這,李哥你吩咐過,我就沒動,光畫了幾條線。”
李曉軍點點頭,朝謝斌笑道:“怎么樣?要不你親自動手試試?”
謝斌聽了心里大動,可是想到自己只是個新手,要是萬一出一點差錯,可就麻煩了,還是老老實實的看人家動手吧。想到這些,謝斌搖搖頭:“別,李哥,我只是個新手,可不敢這么玩,還是你們動手吧,我看看就行。”
李曉軍笑笑,也沒再勉強,朝小王道:“小王,那你來切吧。”
小王點點頭,將石頭搬到機器上固定好,然后朝謝斌三人一笑,握著把手開始切。這塊料子已經算是完全透明了,開了一個大窗口,下面還有一個切面,正好將這塊石頭的兩面給露出來,又沒傷到一點玉肉,怪不得老爺子不相信謝斌是個新手呢。
小王在那里切石,老爺子在一旁解釋:“這塊料子雖然不算什么高檔的種,可是難得的是沒有什么瑕疵,不但沒有一點白棉,連一道裂紋也沒有,這是非常難得的,要知道這塊石頭里有好幾道裂紋的,有一道甚至就從旁邊走過去。可惜,只是普通的油青種,要不然,這價格再添個零都沒問題。”
看著小王將石頭切成一片一片的,謝斌好奇的問道:“李哥,這干嘛都切成一片片的?”
“當然是做手鐲了,”李曉軍解釋道。
謝斌一愣,看著這薄薄的一片,果然,厚度正好做手鐲。再一估算,要是每一片能掏出三四個鐲子,這六片就能掏出二十來個,再加上手鐲芯刻出來的掛件,這最起碼也能賺到二三十萬多萬,要是價格再高一些,賣到四五十萬不成問題,除去人工費和成本,利潤高達兩三倍,實在驚人的很。
謝斌不知道,除了這些帶色的部分,不帶色的那一部分,也能利用起來。像這塊石頭的質地,不帶色的那部分做成的小掛件,每個也能賣到二三百塊,要是經過處理,做成B+C貨,賣到四五百五六百甚至上千都有可能。
要知道,隨著技術的發展,現在別說白棉,就是那些裂紋都有可能給你處理掉,外行看上去跟天然的沒什么區別。
看著切開的料子,謝斌心里也很有些成就感,要不是他,這塊石頭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現在大眾的眼前呢。更何況,這石塊原本毫不起眼的石頭,給謝斌帶來十四萬五千塊的利潤,還給謝斌打開一扇錢途光明的大門。這塊略顯黯淡一點的油青種料子,在謝斌的眼里,變得似乎要可愛很多。
用手機帶著的攝像頭派了好多照片,又在李曉軍的帶領下,將這里的原石和半成品以及成品都參觀一遍。末了,李曉軍自豪的笑道:“怎么樣?別看我家現在的總資產不算太多,可是單看翡翠的加工和買賣情況,在島城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尤其是在加工這一塊。”
對于李曉軍的話,謝斌也不知道該怎么評論,看上去他是很狂傲的,島城這么大,這幾年發展又這么快,怎么可能輪到他家?不過,謝斌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猜測,或許因為翡翠的特殊性,人家還真有可能是島城第一呢。所以,謝斌只能微微一笑,沒做其他的評論。猛然想起那天見到的星玉珠寶,謝斌開口問道:“咱們島城有一家叫什么星玉珠寶,你知道嗎?”
李曉軍哈哈大笑,搞的謝斌莫名其妙,半天李曉軍才停下來,“哥們,搞了半天你還不知道我家的珠寶店叫什么名字?星玉珠寶店就是我家老頭子開的,知道了吧?”
呃,謝斌這下子才驚訝起來,對李曉軍剛才狂放的話有些相信了。謝斌以前雖然不怎么關注珠寶行業的事情,可是對星玉珠寶這個名字卻是聽的很多。星玉珠寶的非常多,除了街上的公交站牌戶外之外,公交車上的電視和電視臺的黃金時段都有星玉珠寶的,在本市的聲勢很大。
謝斌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看起來也不怎么起眼的青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星玉珠寶的繼承人。
這李曉軍穿的似乎也跟謝斌沒什么區別,普通的牛仔褲,體恤衫,運動鞋,最惹眼的也只不過是手腕上的一塊腕表,開的車子是一款現代的SUV,最高也不過三十來萬。這對一般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可是對這位家產數千萬甚至更多的富二代來說,就顯得有些不怎么拿得出手了。
話說謝斌見識過一位因為拆遷而發財的家伙,整天開著一輛奔馳跑車在大街上炫耀,一次撞了一位清潔工阿姨,當場甩出幾萬塊現金,然后揚長而去。這兩廂一對比,差距也太大了。
不過呢,這老城改造,還真的改造出好多百萬富翁,甚至千萬富翁,那些有好幾套老房子的,真的是一夜間就變成了千萬富翁。剛才說的那位就是這樣,家住海邊的小漁村,因為是建造軍港,所以補償相對來說稍微高一些。那家伙跟他的父母總共有四塊宅基地,一下子就拿到了上千萬的補償款,這在當地幾乎變成了一個典型,就是在市里,也經常能聽說這位的大名。
不過別看這位有這么多錢,買好車,泡美女,可是對自己的父母卻非常吝嗇。只給他的父母買了一套六十平的小戶型房子住著,卻使手段將屬于他父母的那份補償款弄到自己的名下,也算是奇葩一位了。
當然,這只是謝斌自己在心里暗暗對比,可沒敢說出來。要是讓李曉軍知道謝斌拿他跟那位暴發戶做對比的話,還不定會有什么反應呢。
兩個人說笑間,李曉軍隨口問道:“小謝,你跟薛家的大小姐認識?”
薛家大小姐?謝斌一愣,“是薛雨瑩嗎?”他認識的姓薛的也就薛雨瑩一個,而且也當得起大小姐這一稱呼。
李曉軍意外的一挑眉,裝作兇神惡煞的說道:“還真認識啊?快交代,什么關系?”
謝斌想起美麗的薛雨瑩,微微一笑,“也沒啥關系,普通朋友而已。”
“切,蒙誰呢,”李曉軍一臉不信,不過卻沒再多問。李曉軍對于薛家那位大小姐可是清楚的很。那位大小姐對一般的男人都沒什么好臉色,不管是那些風度翩翩的什么青年才俊,還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子弟,在那位面前統統是渣。能跟她做普通朋友,本來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更別說這兩位身份差距這么大,想必其中肯定有比較隱秘的事情。
看李曉軍不信,謝斌也沒再辯解,何況,能被人誤解為跟薛雨瑩那樣漂亮的女孩子有什么,謝斌的心里還是很有些竊喜的。
隨后,李曉軍讓謝斌再到那堆全賭的料子里挑一挑,看看有什么好料子沒。可謝斌的異能已經耗光了,那里能看的出什么來,只能當是開開眼界而已。
半天下來,李曉軍算是明白了,謝斌就是一個純粹的菜鳥,連這些毛料的外皮都分辨不清楚,更別說場口什么的了。不過他對謝斌的運氣還是很羨慕,第一次賭石,就能賭漲的人,還真不多見。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謝斌好半天沒能靜下心來。賭石帶給他的沖擊力實在太大了,再想到自己的異能,謝斌覺得他完全有能力去闖一闖。這可比整天臥在這里做雕刻強得多了,來錢的速度絕對非常快。就像今天看到的那塊冰種飄花的料子,據李曉軍所說,純利潤能達到上千萬。
上千萬什么概念?假如說謝斌雕刻一個物件能賺到五百塊的話,那他需要雕刻兩萬件才行。雕刻一件作品,謝斌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這兩萬件就需要六十多年,這還是什么也不干,全心做雕刻的結果。而賭石,卻只需要那么一小會的功夫,就能夠搖身一變變成一位大富翁。
不過,謝斌雖然很想去嘗試一下賭石的魅力,可卻又有些擔心,畢竟他的異能很弱,要是貿然進去,卻遲遲沒有什么結果的話,到時候怕是落得個兩手空空。這是謝斌最擔心的事情,這么多年的困苦,讓謝斌很注意給自己留一條后路。想來想去,謝斌還是沒能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