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是城市雖然發展很快,但是比起那些老牌的一線城市還是差了一些。像那幾個直轄市以及一線城市,都有獨立的古玩城什么。而這個小城里,這一條古玩街也還是最近才建立起來的,以前謝斌他們這些小販們就是在趕集的時候跟那些賣菜的賣衣服的擠在一起經營古玩。
這幾年,島城的旅游業發展非常迅速,市政府在市區專門劃出了一條街道作為古玩街,街道兩旁都是各種各樣的古玩店鋪,而每逢周六周日,則允許謝斌這樣的小販在街道兩旁擺地攤營業。
每個攤位都是要注冊的,花錢不多,一年也就百十塊的管理費,但是卻規范很多,而且時時都有專門的管理員在值班,專門解決各種糾紛。畢竟古玩這行當,糾紛是最多的。
最常見的就是碰瓷和不懂行的買家返回退貨這樣的事情。
碰瓷就跟是那些下三濫的人弄一個易碎或者已經被打碎的物品,比如瓷器什么的,放在比較危險的地方,就等著那些冒冒失失的人上當,一個不小心被訛住,少了的八百一千,多的三萬兩萬。
再就是一些游客或者不懂行的人,歡天喜地的花錢買了所謂的“古董”,回去找人一看,仿的或者是價錢高了,又專門跑回來要求退貨或者退錢。
這都是一些不懂行的人經常能碰到的事情,尤其是第二種,買家總覺得我買虧了,退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事實上呢,在古玩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買定離手,概不退貨。你能撿漏,那是你眼力好,運氣好;要是打眼了,摔跤了,那也怨不得誰,要是再找后帳,那是要被戳脊梁的。
當然,謝斌是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畢竟他主要經營的是竹木雕,絕大部分都是他自己雕刻的,只能算是手工藝品,算不得古董。
現在謝斌的小攤上,除了他自己那些各色各樣的竹木雕之外,勉強算的上是古董的也就幾個他爺爺留下來的木雕,還有幾十枚銅錢,幾把破爛的刀劍。
銅錢不值什么錢,都比較常見,好多地方都是論斤賣的;而那些刀劍也只是清代的普通玩意,品相也很一般,再加上刀劍類的玩家是小眾,所以謝斌的刀劍一把都沒賣出去。
其實這銅錢和刀劍都不是謝斌的,而是他一個同行的。那位同行是HN人,從來家倒弄一些小玩意賺差價,一次好像是有急事,就將這些銅錢跟刀劍打包處理給謝斌了。
謝斌當時已經不再到處亂跑的收購小玩意,專心攻略竹木雕,只是覺得手里的東西太過單薄,所以才收下這些銅錢跟刀劍。只是到現在為止,謝斌一把也沒賣出去,只能擺在攤子上曬個樣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古董小攤。
“老板,這竹雕筆筒怎么賣?”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謝斌趕緊抬頭,一瞬間覺得有些目亂神迷,好漂亮的女孩子,更重要的是這女孩子還穿著一身制服,看上去英氣勃勃的。不過,怎么是城管的制服呢?島城的城管素質還是很不錯的,尤其在這條街上巡邏的城管,據說還屬于公務員的。只是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做城管,還真是少見。
謝斌干咳一聲,趕緊回答,“牧童騎牛竹雕筆筒,六百塊。”其實這個價格在謝斌的心里是略低一些,要是平常報價最少都是在一千以上,成交價格嘛,最低也在五百。只是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有些特權的,謝斌甚至偷偷在想著,會不會由此引發一些情緣呢?
當然,這只是謝斌的幻想而已,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想必追求者不會少,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這個居無定所的二道販子。
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女孩子覺得價格太高,想著等等還價時降到多少才合適,誰知道漂亮的女城管點點頭,二話不說的掏出一疊鈔票,“吶,給你,幫我包起來。”
謝斌微微有些吃驚,這么干脆的女顧客還真是少見,不過還是殷勤的將那個牧童騎牛筆筒給裝進包裝盒里,裝作隨意的問道:“你是這條街上的?”
“是啊,”女城管點點頭,接過包裝盒子,笑著道:“你要合法經營啊,不然我會找你麻煩的,”說著揚揚手里的盒子,施施然的離開了。
謝斌看著美麗英挺的背影,一瞬間有些失神,隨即反應過來,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唉,要價太低了,早知道就要價一千二,看她豪爽的模樣,估計是不怎么會討價還價。謝斌心里很有些懊悔,畢竟碰到這么一個豪爽的客人不容易,錯過這次機會,就不知道下次在什么時候了。
其實呢,謝斌賣的這些竹木雕刻,用材什么的都比較普通,但是手藝值錢啊。只要手藝夠好,甭說一千兩千的,就是三萬五萬也有人要,再貴一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謝斌這里的廟太小,那么貴的玩意兒擺上來絕對賣不掉,所以謝斌賣的這些都很普通,要價幾百一千就已經有些虛高了。
在謝斌的家里,還留著兩個精品雕刻,一個是橄欖核雕刻,小小的橄欖核上精細的雕刻著十八羅漢,面貌各異,栩栩如生,是他爺爺留下來的。按照謝斌的估計,怎么也能賣個三五萬的。
還有一件卻是黃花梨木的觀音雕像,線條流暢柔和,觀音的面貌和善明媚,衣袂飄飄,手里的凈瓶柳枝似乎還沾著露水,整個形象鮮活靈動。當然,讓這個觀音雕像更值錢的是因為他的材料。黃花梨木是僅次于紫檀的貴重木材,尤其是上了些年代的更是值錢,謝斌手里的這個雕像,放在市場上,也能賣到五六萬。
只是呢,這兩個寶貝都是謝斌的爺爺留下來的,在沒有走到絕路的時候,謝斌是不怎么愿意出手的。
謝斌的爺爺除了留下這兩個寶貝之外,還有一些其他雕像,侍女雕山水雕草木刻雕等等十幾件。不過謝斌要價都比較高,所以一直沒賣出去。比如一個普通的柏木侍女雕,謝斌標價高達六千塊,可以想象,這些價格不是一般高的物件想要賣出去有多難。其實呢,主要還是謝斌心里有些舍不得,畢竟他爺爺除了這些東西,什么也沒有留下。
剛剛送走美麗的女城管,小攤上又迎來了三位顧客,這三位可不是一般人物,其中一個老頭子是市雕刻協會的主席,也是謝斌的老主顧了,經常來謝斌這里轉轉,偶爾也出手買兩個小玩意。
對于這樣的人物,謝斌心里還是很有些敬仰的,別的不知道,這老頭子的眼光絕對的非同尋常,隨口指點謝斌兩句,都讓他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畢竟謝斌是野路子出身,沒經過系統的學習。
看到三個老頭子過來,謝斌趕緊站起來,“王老,歡迎歡迎,好久沒來了,今天怎么有空。”
“不對吧,我記得上個星期天才來過,你不會是嫌我沒有掏錢挨你宰吧?”老爺子姓王,性格很是開朗。
謝斌訕訕一笑,“看您說的,您能來光顧,我這小攤就已經是蓬蓽生輝了,”說著從身后拽出兩個馬扎,把自己的那也個也讓出來,“王老,坐會,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送您!還有這兩位老先生,也請坐。”
老王頭兒也不客氣,大咧咧的坐了下來,然后朝另外兩個老頭一擺手,“老謝,老劉,你們也坐,甭客氣,看看小謝的手藝怎么樣。”說著指著戴眼鏡的老爺子道:“吶,這個是老謝,跟你算是一家人呢,那一個黑臉的是老劉,在雕刻界號稱‘劉一手’,等等向他多多請教一下。”
謝斌趕緊點頭致意,“原來是謝老、劉老,坐坐坐,一點不入流的小手藝,讓兩位見笑了。”
“不錯,真不錯,”謝老頭捧著一個扁桃木的福壽雙全嘖嘖稱贊,扶著眼睛夸贊道。對于自己的手藝,謝斌還是很有些小得意的,畢竟他能在競爭這么激烈的古玩街生存下來,可不是只靠嘴吹的,手上的功夫也是小有名氣。福壽就是蝙蝠和壽字的組合,是屬于比較傳統的雕刻題材也是謝斌最拿手的。
那個板著臉的老劉,也在微微點頭,“不錯,小伙子,你是ZJ人?”
謝斌一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不過應該是魯東的,因為我就是在那里被我爺爺收養的。”
“哦,原來如此,看你的手法,有些浙派的意味。”
老王看到謝斌的臉色略有些黯淡,趕緊笑道:“行了,老劉,別賣弄你那一點眼力了,看看有沒有看上的,別光耍嘴皮子。”
說話間,老謝卻是已經挑好了兩個小擺件,一個就是那個扁桃木的福壽雙全,另一個卻是胡桃木的臥牛雕。牛在中國的傳統藝術領域里,是勤勞、平安,順利,幸福的象征,也有扎扎實實、勤勤懇懇、堅韌不拔、永不言敗的精神涵義,還有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和平安、祥和的意思,近年來還象征著好運和財氣,所以頗受歡迎。
謝斌趕緊取出兩個盒子,將兩個雕塑裝好,而一旁的老劉,則挑了一個竹林風雨雕筆筒。這個筆筒也是謝斌的得意之作,以透雕和圓雕的技法在筆筒的側面雕出一片栩栩如生的竹林,竹竿竹葉清晰明了,刀法硬朗大氣,而微微傾斜的竹竿似乎預示著風雨要來,看上去充滿了蕭肅之氣。竹子本來就是蘊含著百折不屈的精神,此時看上去整個筆筒也像是一桿在風雨中頑強挺立的竹子,倒是與這個黑臉老劉很般配,都是那么不拘言笑,硬朗肅然。
看著兩個老頭準備掏錢,謝斌趕緊開口道:“兩位老先生,千萬別這樣,這就當是晚輩的見面禮,小玩意不值什么錢。”
“這怎么行,規矩不能壞,該多少是多少,不然下次我們怎么還有臉來?”老謝不悅道。
“這……”話說道這份上,謝斌也就沒在好意思拒絕,一人收了兩百塊,“老先生,你們都是行內人,也知道,這真的沒多少成本,意思到了就行,我賺誰的錢也不能賺你們的是不,不然顯得我小謝太黑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