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馬蹄轟鳴,刀槍林立,正所謂人如虎,馬如龍。這里是距離京城三里遠的教軍場,平日里是三大營軍馬訓練的地方,可是今天卻是非常的不同。
最外層是五城兵馬司的軍馬,然后是三大營的軍馬,最里面則是以錦衣衛為首的天子親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住,普通人不要說靠近這里了,就算來到多看一眼也會有人上前詢問。
雖然是這樣,距離這里非常的遠的地方還是有無數的百姓駐足,大家全都伸著脖子往里面看,臉上全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在這里進行武舉的殿試,大明朝開過以來的第一次。
自大明朝開國以來,武舉雖然都存在著,每三年都會有一次。不過和文舉相差太遠,地位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并且因為沒有殿試,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武狀元和這個朝代喪失了緣分。
不過今天卻不一樣,一直以來傳的沸沸揚揚的武狀元,恐怕就要在這里出現了。天啟皇帝改制武舉,雖然圣旨上寫的很簡單,可是真的實施起來,大部分人的心里并不看好。此時天啟皇帝端坐在點將臺上,周圍全都是宮中的禁衛,兩側有六部的官員,以及很多的世襲勛貴。
大家全都在交頭接耳的談論著什么,有的人臉上帶著喜色,有的人臉上則是滿是憂愁。不過帶著喜色的大部分都是世襲勛貴,面帶憂色的則大部分都是文官。
將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天啟皇帝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這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大明朝武將地位低下,想要改變這種局面非常的不容易,先改變武人的地位才是最根本。地位上的最大差距,那就是武舉和文舉的差距,天啟皇帝的現在做的就是讓大明朝有武狀元。
“皇上,時辰差不多了!”王承恩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恭敬的施了一禮,臉上帶著笑容道。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天啟皇帝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禮部尚書孫慎行,笑著說道:“孫愛卿,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可是態度中卻帶著濃濃的不可置疑,孫慎行頓時在心里嘆了口氣。天啟皇帝想要做什么,滿朝大臣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站出來反對的人也是一大堆,可是效果卻并不明顯。
原因孫慎行也明白,一來是因為天啟皇帝的堅持,很多官員就不說什么。二來是因為朝堂上的世襲勛貴,這些人這次站了出來。以前的黨爭和這些勛貴沒什么關系,無論是誰占據了優勢,也沒有人會傻到得罪這群人。
小的罪名放在他們身上等于沒有,大的罪名不過是撓癢癢,除了造反之外沒什么能治得了他們的罪。可是真的說道造反,大明朝立國兩百年,這些勛貴可是非常的老實。一旦把他們的火挑起來,那就了不得,兩百多年的發展,這些人可是非常龐大的一個群體。
孫慎行實在是無可奈何,這個時候如果要告病,估計自己這個官也不用當了。如果放在以前,到可以用這招嚇唬皇帝,可是現在勢單力孤啊!
朝中的勢力錯綜復雜,孫承宗倒是能夠左右天啟皇帝的決策,可是人不在京城。就算孫承宗在京城,說不準還要贊同天啟皇帝的決策,畢竟孫承宗在遼東可是在弄改制的事情。
至于朝中的其他的大臣,那就是缺你一個不缺,少你一個不少。你走了有別人等著干,幾百人在屋午門寇闕請命的事情,現在估計很難發生。如果有人組織,也不知道能夠調動多少人。其實孫慎行的心里明白,現在的天啟皇帝和當年的弘治皇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真的來一次寇闕請命,說不準天啟皇帝就能想弘治皇帝一樣,讓人打出去。
當年的大禮儀雖然過去很多年了,可是文官的心里都明白,最后還是文官妥協了。天啟皇帝可是會殺人的皇帝,登基不到兩年,殺得人還少嗎?
“孫大人,想什么呢?皇上在叫你!”孫慎行站在那里把事情想了一便,忽然覺得有人拽自己的袖子,連忙掉頭去看。
只見自己的下屬禮部左侍郎韓光吉,孫慎行的眼睛便瞇了起來。這個韓光吉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平日里對自己頗為恭敬,可是孫慎行也明白,如果說誰希望自己下去,恐怕就是這個韓光吉了。
“韓大人,喚老夫何事?”深深的看了一眼韓光吉,孫慎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慢悠悠的問道。
韓光吉可不敢小瞧孫慎行,誰要把他當成老眼昏花,那自己就是瞎子。對著孫慎行拱了拱手,韓光吉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小聲的提醒道:“大人!”說著像天啟皇帝那里使了一個眼色。
“孫愛卿,聽不到朕在說話嗎?是不是朕的聲音太小了?”天啟皇帝的話一出口,周圍立刻鴉雀無聲,校場雖然還是一片嘈雜,可是這里卻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趕忙走兩步跨出人群,撩起衣服跪倒在地,孫慎行顫顫巍巍的道:“皇上,臣老眼昏花,實在是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輕輕的揮了揮手,天啟皇帝盯著孫慎行,面容嚴肅的道:“起來說話吧!朕沒有怪罪的你的意思。時辰差不多了,愛卿帶著人宣旨吧!”
“是,皇上!”孫慎行連忙站起身子,恭敬的下去準備了。
時間不長,教軍場上便安靜了下來,雖然有幾萬人,可是卻沒有人說話。風吹動大旗獵獵作響,再就是戰馬的嘶鳴聲,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孫慎行將圣旨展開,開始念了起來,不過他的聲音不大,傳出去的也不遠。
此時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聽到孫慎行開始讀圣旨,一邊的早已安排好的大漢將軍也跟著喊了起來。聲音頓時擴散到了整個教軍場上,一時間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朕自登基以來,親民勤政,四海升平,乃上天垂憐。然邊河不寧,邊疆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朕每聞之,身世疼惜。大明以武立國,武之一事,萬萬不可廢弛。為邊關選拔良將,彰顯朝廷對武備之重視,自今年起,增武舉殿試。與文舉相同,一甲取前三名,頭名欽此武狀元,官拜副總兵,夸官三日!王爾等,實心用事,不可辜負朕之心意,欽此!”孫慎行讀完之后,便將圣旨捧于手上,高高的舉了起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下面頓時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喊聲,無數人脹紅著脖子喊著,很多人已經留下來眼淚。
在這個時代,光宗耀祖是每個人心里最深刻的烙印,考中狀元乃是光宗耀祖的一大象征。以前雖然有武舉第一,可是并沒與武狀元的稱呼,現在天啟皇帝欽此武狀元,這里面的含金量實在是太高了。
很大一部分人則是關注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武狀元會被授予副總兵的官職,那可是一方鎮守的官職了。天啟皇帝的賞賜不可謂不重,所有人的心里全都沸騰了起來,一旦考中武狀元,那就真的是魚躍龍門。
“皇上,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該回宮了!”看著嘈雜的人群,王承恩恭敬的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臉上帶著一絲擔憂的道。
沒有理會王承恩,天啟皇帝的目光看向了一邊的兵部尚書熊文燦,沉聲問道:“熊愛卿,這次的武進士取了多少?”
“回皇上,今年的武進士總共娶了六十名!”熊文燦的心里也直突突,生怕天啟皇帝詳細的問什么。畢竟以前的武舉都是大家糊弄著過的,今年天啟皇帝盯上了,這水平就不能太低了。
這六十個人可是熊文燦選出來的,有的甚至是沒打算來考,兵部直接下了條子調來的。如果皇上深究起來,那事情也是頗為麻煩的。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也沒說什么,對于這些事情他自然也清楚。天啟皇帝也沒想通過一次武舉改變什么,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一點一點的去做。只要這次出了武狀元,朝廷給了功名利綠,天啟皇帝相信,三年之后的武舉,肯定要比這次宏大很多倍。參加的人數會更多,對平也會更高,武舉一定能夠為大明朝輸送很多武將。
有了這樣的基礎,自己后面的事情才好做,想要改變這個國家,必須一點一點的慢慢來。
“熊愛卿,這次的六十名武進士,一甲三名,二甲三十名,其余的全都是三甲。一甲的前三名和二甲的前七名,朕要親自決定,人選出來之后,朕要進行殿試,這件事情不能馬虎!”天啟皇帝盯著熊文燦,語氣很是嚴厲的說道。
“是,皇上!臣明白!”熊文燦恭敬的對著皇上施了一禮,回答道。和很多人一樣,熊文燦的心里也很矛盾,天啟皇帝這么做的好處他自然明白,可是他卻是一個文官,愛好武事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