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庸馬上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是啊,我在美國待過幾年。”
一九九七年出國國的人還非常稀少,還不像十幾年后,幾乎滿大街都是去過國外的人。不論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中,海龜的身份都給葉良庸帶來了很多方便。尤其是在跟女人交往的時候,往往這句話就能讓對方貼上來,不停地打聽在美國生活的情況,雖然那有可能只是一個借口。
趙麗萍笑著驚呼一聲,用一只素白的玉手掩住嘴唇,杏眼睜的溜圓,看著葉良庸說道:“啊,你真厲害。”
葉良庸矜持地笑了笑,看來眼前這個少女對自己頗為崇拜,不過這倒也不奇怪,像自己這樣有過留學國外經歷的青年才俊在國內本來就不多,他平日得到這樣崇拜的眼神并不少,不過能被美女崇拜艷羨,感覺自然是又不一樣,似乎更加充滿了優越感和自豪感,今天勢頭不錯啊,看來很有發展的機會呢。他正準備趁勢與趙麗萍接著繼續往下聊呢,卻聽到趙麗萍又接著說道:“葉總,那我們就先走啦,記得你剛剛答應的專訪啊,回頭我再跟你聯系?”
趙麗萍拿手放到耳邊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朝他回眸一笑之后就轉身離開了。
葉良庸愣了愣,趙麗萍的反應有些不符合他的預想,讓他有些跟不上節奏,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好的,回頭見。”
葉良庸看著趙麗萍高挑的身影漸漸遠去,心里好像有一百只貓爪子在不停地撓,癢癢的。想到趙麗萍還要對他進行專訪,這才不再繼續遺憾,反正以后還有機會。
為了接趙麗萍,包飛揚讓海州市駐省辦幫忙另外租了一輛車。駐省辦的孫青華本來說他可以用駐省辦的車,包飛揚想著趙麗萍接下去要圍繞強麥五號的事情進行一些采訪調研,用駐省辦的車可能不太方便,便隨便找了個理由推掉,而是讓他們幫忙,從租賃公司租了一輛進口的切諾基車。聽到包飛揚的用車要求,孫青華才沒有再說什么,駐省辦還沒有這樣的車。
包飛揚開車,先帶趙麗萍回市區,找了地方吃飯,然后讓趙麗萍先休息一下,不過趙麗萍卻精神活力十足,根本不想睡覺。
這時候,包飛揚接到薛紹華的秘書沈融的電話。沈融在電話里告訴他,通城市常務副市長盧丁逸請省政府秘書長程化言出面,邀請薛紹華晚上吃飯,并專門提到包飛揚,讓他晚上一起參加。
包飛揚只能對趙麗萍聳了聳肩說道:“本來晚上想帶你去逛逛夜里的鳳湖,現在看來逛不成了,晚上要陪領導吃飯。”
趙麗萍不由掃興地撅了撅嘴:“就知道會這樣,你這個工作狂。跟我爸一樣,難得看到他跟我媽一起吃個飯。更不用說出去玩了。”
趙麗萍說完,似乎意識到什么,俏臉頓時飛起兩抹紅云。
包飛揚看到趙麗萍嬌俏的模樣,也不由微微一愣,他很快轉過頭去,道:“我不能夠跟趙總比。只不過人在官場,有時候也身不由己。”
“這樣吧,距離晚上吃飯還有一段時間,你要去哪里,我帶你去。”包飛揚笑著說道。
趙麗萍目光復雜地看了看包飛揚。低下頭,抬起手捋了捋額頭上的發絲:“算了,還是工作重要,你再跟我說說那個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包飛揚道:“是不是先休息放松一下?”
趙麗萍搖了搖頭:“不用,我已經在粵東休息了兩天,現在好得很,你先跟我說說情況,我好擬定一個初步的工作計劃。”
看到趙麗萍的態度堅決,包飛揚也就簡單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影響,以及搜集到的一些情況告訴她,包括昨天從江北省農業廳拿到的資料都給了她。
聽完包飛揚的描述,趙麗萍沉吟著說道:“這幾年我跑過很多國家,包括非洲的一些國家,在那里,很多人的吃飯都成問題。我以前也了解過,世界水稻的平均產量大概只有不到兩百公斤一畝,我國的這個數字達到四百多,接近五百公斤。”
“我在東南亞的時候,與一些留學朋友接觸,也曾經聽他們說過國內雜交稻的米口感沒有東南亞的米好。我也吃過那邊的米,確實比國內的米好,尤其是泰國的大米。”
趙麗萍抬起手捋了捋頭發,又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國內追求產量本身并沒有錯,要是雜交水稻能夠在非洲推廣,讓那些兩三百斤畝產的稻田每畝增產一百斤,都可能解決很多人的吃飯問題。”
包飛揚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很有國際視野。”
趙麗萍嬌俏地橫了包飛揚一眼:“你這口氣跟我爺爺和我爸一樣,最討厭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樣說話不太好,趙麗萍又連忙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非洲有一些國家是用我們雜交稻的,不過非洲的氣候條件與國內不一樣,國內的品種過去不適應當地的氣候,有的長不起來,有的長起來了可能產量也沒有在國內的時候高。”
趙麗萍搖了搖頭,包飛揚說道:“這個大概還是要因地制宜,結合當地品種進行再開發。”
“是啊!”趙麗萍說道:“所以我挺理解產量優先這樣的想法。”
包飛揚不由攤開雙手:“難道你是要告訴我,你想讓我改變主意?”
趙麗萍搖了搖頭:“當然不會,因為雜交水稻在我國非常出名,所以我在非洲的時候聽說他們也有這種水稻,所以特地了解了一下。根據我了解的情況,當地并沒有普遍推廣更高產的雜交水稻,因為來自華夏的雜交水稻對當地的氣候、病蟲害都不適應,也就是你說的到當地的抗性不高,其實在正常條件下,比如試驗田里。這些雜交水稻的產量同樣不錯,但是卻不穩定,可能連續的高溫干旱,就會導致絕收,就算平常增產再高,一旦絕收。損失也沒有辦法挽回。”
包飛揚看著坐在自己面前表情嚴肅、侃侃而談的趙麗萍。收起了在機場見面時調皮活潑的性情之后,趙麗萍身上又充滿了一種職業女強人的干練氣息,說話間條分縷析,絲絲入扣,思路異常清晰,讓包飛揚感到有幾分陌生。
應該說這幾年趙麗萍身上發生的變化還是非常巨大的。雖然模樣并沒有很大的改變,但是現在的她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成熟,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初入報社工作背著相機到處亂跑尋找新聞的年輕女孩,雖然她的身上有時候還會流露出那種小女孩所獨有的狡黠與調皮。
包飛揚贊同地點了點頭對趙麗萍說道:“你剛才說的非常對。現在我們海州遇上的強麥五號的情況就跟你剛才所說的差不多,這種糧食種子即使能讓農作物比平時正常的產量增產百分之十,十年的努力所累積的增產,也會讓一季的絕收完全毀掉,所以種子抗性這個指標對于農業生產上的穩產非常重要,如果沒有穩產,即使再高的單產也沒有任何意義,遇到突發情況終將功虧一簣。”
“是的。你這么說也有道理,不過我剛剛到這里來。現在對這方面情況的了解還并不多,所以我要先研究一下這些資料。”趙麗萍伸手拍了拍桌上厚厚一疊資料,都是農業廳提供的一些有關強麥五號在江北省種植與收獲情況的材料。
鄭宇穹和江北省農業大學那邊聯系的情況還不錯,鄭宇穹母校的老師、農業大學教授田立平聽鄭宇穹說了強麥五號的事情之后,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氣憤,同時也對這件事相當關注。答應帶幾個農業大學在讀的研究生去海州市進行專項調研,說是今天晚上就要從省城鳳湖動身趕赴海州。包飛揚讓吳超安排好田立平等人的行程,將他們送上火車以后,再趕回來協助趙麗萍工作。至于田立平等人到了海州,自然由鄭宇穹、吳玉誠。甚至閻安平等人負責接待。
閻安平、吳玉誠等一行人按照包飛揚安排的計劃,于昨天對海州市冠東縣的墟溝造船廠進行了一系列詳細的考察。
知道包飛揚本人還在鳳湖出差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事宜沒有回海州市,不能親自來墟溝船廠進行考察,墟溝船廠的負責人王子鵬雖然心里感到非常失望,但他還是很快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前來船廠考察的閻安平等人,向他們詳細地介紹了墟溝船廠的從最初建立到現在發展狀態的情況,以及對包飛揚上一次提出的船廠改制增資計劃的支持。
墟溝船廠從最初的建立發展到現在,實際上已經到了一個瓶頸的階段,雖然這些年他們的船廠經營情況表面上看起來還算不錯,接到過不少的訂單,由于機制靈活管理有方,在市場上的小型船舶業務訂單中甚至能夠競爭過海州最大的船廠海州船廠,但那也是因為國內現在造船業總體的經濟形勢比較好,對于一些船舶產品需求量大,隨著這兩年國內的經濟開始下行,船廠原有的設備又比較落后,跟不上時代的發展,這樣的設備和技術工藝只能夠制造出小型的和老式船舶的問題就開始在船廠管理層的眼前逐漸地暴露出來。雖然依靠之前接到的造船訂單,墟溝船廠目前還能夠支撐一段時間,但是隨著手上現有的訂單結束,船臺上這一批船只下水交付,在市場上很難再接到足夠維持船廠運轉的訂單,他們也將面臨開工不足的問題。
墟溝船廠現在所面臨的幾大問題在于船臺太小,設備工藝落后,沒有辦法生產大船、新式船,而只能在造船能力嚴重過剩的小船和老式船市場中競爭,因此不能形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有市場中有力地站穩腳跟。
雖然作為墟溝船廠的一把手,王子鵬的能力確實不錯,對于市場的把握的眼光也比較好,在他的帶領下墟溝船廠采用了許多新穎靈活的銷售方式,過去的幾年中讓實力在海州造船業中并不算特別強大的墟溝船廠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甚至讓一些造船業的同行感到羨慕和嫉妒。
但是造船業想要進一步地取得發展。在日新月異的市場變化中站住腳跟,就必須對船廠進行設備產能升級,不過造船業本來就屬于重型制造業,這種行業的升級投資巨大,依靠墟溝船廠自身經營多年的原始積累,還無法完成升級。而墟溝船廠在自身能夠承受的范圍內,對船廠其他的一些設備和技術進行小幅度的小打小鬧式的更新換代,效果并不高,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目前存在的嚴峻問題。一個小小的冠東縣肯定也沒有這個能力,縣里的財政本來就比較緊張,墟溝船廠也曾經向海州市打過報告申請過專項經費,而海州市里又沒有表示出對墟溝船廠升級換代支持的態度,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墟溝船廠想要進一步地取得發展。適應時代的需要,在市場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能夠選擇的方法其實并不多。
閻安平與吳玉誠都對墟溝船廠進行詳細的實地考察之后,對他們的生產情況與管理能力做出了比較高的評價,雖然包飛揚本人還沒有親眼看過,但是從閻安平和吳玉誠電話的匯報當中,也大致能夠了解墟溝船廠的具體情況,心里對海州市修造船業的整合也就有底了。
晚上。包飛揚要去通城大酒店,參加通城市常務副市長盧丁逸發出邀請的晚宴。包飛揚本來頭疼趙麗萍要怎么安排。總不能將她一個人扔在酒店里,這樣做似乎不太好,畢竟說好了自己這一次可是要全程接待趙麗萍的,就隨口問了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過去赴宴。
包飛揚原以為趙麗萍專直率爽朗的性格不會喜歡這種官場酒宴的場合,充滿了迎來送往和諂媚攀附。況且以趙麗萍的身份,也未必愿意跟著自己出去到這種場合拋頭露面。卻沒想到趙麗萍很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這讓包飛揚倒有一些始料不及,也只好硬著頭皮帶著趙麗萍一起出席。
包飛揚沒有讓趙麗萍住海州市駐江北省城辦事處,趕到通城大酒店需要一點時間,趙麗萍一個女人出門,尤其還是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又要收拾打扮一番。等他們兩個人終于趕到通城大酒店的時候,海州市市長薛紹華甚至都已經比他們兩個人先到了。
上一回與包飛揚通過電話的通城市招商局局長吳孟德還等在門口,看到包飛揚讓一個年輕漂亮的少女挽著手臂向酒店門口走過來,腦袋差點沒轉過來,什么節奏,包飛揚居然帶一個陌生的美女出席這種正式場合的酒宴,也太那什么了吧。
“吳局長,你好,我剛才有點事情耽擱了,還讓你站在外面等我,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包飛揚從容地走過去,抬起手向吳孟德打了個招呼,又指了指身邊的趙麗萍對他介紹說道:“這位是我叔叔家的女兒趙麗萍,現在是在華夏青年報社工作,這一次正巧來鳳湖有事,我就帶她一起過來了,希望吳局長不要覺得我們唐突才好。”
“哈哈,有趙小姐這樣的青春靚麗的佳人在,想必今天晚上的晚宴才增色不少啊!歡迎歡迎啊,歡迎之至!”吳孟德連忙笑著迎上去沖趙麗萍說道。
對今天突然到來的趙麗萍的身份,吳孟德也比較好奇,趙麗萍姓趙,和包飛揚不是一個姓,因此包飛揚口中這個叔叔肯定不是他父親的親兄弟,也就是說趙麗萍和包飛揚不是堂兄妹。
誰都知道閃耀在江北省的政壇新星包飛揚非常年輕,目前還沒有結婚,現在他身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年輕漂亮的女子,也就由不得吳孟德不產生種種聯想。不過包飛揚身份背景比較復雜,他剛才介紹趙麗萍身份的時候隨口提出的這個“叔叔”也令人費思量,說不定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趙麗萍就是哪位大佬的女兒,所以吳孟德雖然心中有一些疑惑和遐想,但也沒有敢隨便亂說話。
這也是包飛揚沒有直接點明趙麗萍是孟爽妹妹的原因,官場上有時候也開玩笑,講黃段子。雖然到了薛紹華、盧丁逸這個層次,自己不會亂說話,但是下面的人卻喜歡開玩笑以取悅領導,包飛揚年輕資歷淺,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級別又不高,很可能成為別人開玩笑的對象,“小姨子”這種話題又經常會被拿來開玩笑,包飛揚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對趙麗萍的不尊重,也是對趙根正,甚至趙老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