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飛揚不知道傅新山是怎么說的,反正當他再次來到海軍胡同的傅家小院的時候,正在忙碌的傅家人,乃至警衛人員、醫護人員對他的臉色都非常不好,就連陸奕也苦笑著對包飛揚說道:“這一下,咱們傅家可算是翻了個底朝天,要是老爺子……”
說到這里,陸奕連忙止住,無奈地搖了搖頭:“哎,但愿別出什么事情。\(o)/\經典小#說\更\新\最\快\(o)/”
包飛揚當然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他隱隱也猜到傅新山這么做的原因,老人家不但想去當年戰斗過的地方看一看,更想通過這種方式幫助望海。他看了看幾個忙碌的身影:“陸奕,這是怪我,如果不是我跟傅老講了那么多望海的事情,恐怕他就不會要求回去了。”
陸奕擺了擺手:“算了,這事情不怪你,這要怪你,那也要怪我和我媽,是我們讓你來的,其實老爺子一直都很關心望海縣的發展,他最近的情緒也不大好,我們就想讓你來跟老爺子聊聊,開解開解他的心情,沒想到老爺卻起了一定要去看一看的念頭,誰勸也不聽。”
這時候,只見一位肩膀上頂著金色紅邊、繡著兩顆金色星徽肩章的中年男子大步走進院子,陸奕連忙站直了身體:“大舅——”
包飛揚也不由神色凜然,眼前這位陸軍少將、陸奕的大舅無疑就是在總參任職的傅中華,傅中華目光掠過,落在包飛揚的身上:“你就是那個包飛揚?”
包飛揚從傅中華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和他面對趙老、趙根正等人的時候不一樣,他能感覺傅中華的不滿和憤怒。包飛揚也能夠理解,畢竟傅新山今年八十二了,雖然身體狀況一直都還好,但是小毛病也不少,這個時候卻要出遠門,面對包飛揚這個始作俑者,傅中華確實有理由生氣。
包飛揚連忙點了點頭:“我就是,傅將軍你好。”
“我現在很不好。”傅中華沉聲喝道,剛要再說什么,傅新山在傅英華等人的陪同下走進院子,傅新山不滿地道:“老大,你沖一個孩子發什么脾氣?是我想要去望海看一看,跟其他人沒有關系。”
“爸,你都這么大年紀了,哪里還能夠四處奔波?萬一有什么事情,你讓我們怎么辦才好?”傅中華連忙迎上去,伸手去攙老爺子,老爺子卻擺動手臂,不讓他碰。
“能有什么事情,你這是咒我呢?”傅新山狠狠地瞪了傅中華一眼:“你再這樣惹我生氣,我看就有事情要發生了。”
陸奕偷偷面向包飛揚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包飛揚頓時明白,傅老就是靠這種辦法,讓其他人拿他沒有辦法,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
果然,面對耍賴的老爺子,傅中華也不得不屈服:“爸,我們這不都是擔心你嘛!”
“你們要是關心我,就應該知道陳教授他們說過的,我這個年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開朗,不要操勞,你看看我,如果死前都不能到當年戰斗過的地方瞧一眼,我這心里能不想嗎?我想的多了就要擔心,就操心那里的老百姓現在過的怎么樣了,我都不操心國家大事了,就只有這點小事操心,你還不讓我去看看?”傅新山中氣十足地說道:“我去看了,最后這點心事也就能放下了,以后就沒有事情操心,可以徹底頤養天年了,你難道不高興?”
“高興,我當然高興。”傅中華怕惹老爺子生氣,只能順著老爺子的話說:“可、可是你也不一定要親自跑這一趟啊,讓地方上的人來向您匯報不就行了?”
傅英華也連忙說道:“是啊,爸爸,我們將飛揚介紹給您知道,也就是想讓他跟您說說望海縣的情況,免得您白擔心,可是您怎么反而又要去了呢?”
“哼!”傅中華瞪了傅英華一眼,然后又不滿地看了看包飛揚,在他看來,如果不是傅英華節外生枝,不是包飛揚在旁邊慫恿,老爺子也不會突然提出要去望海縣看一看的要求。
“你不要瞎顯擺你的威風。”傅新山拍了拍桌子,傅中華連忙收回目光看向老爺子。
傅新山說道:“老大,你不要責怪英華,也不要責怪其他人,你平常工作忙,不知道你老子是怎么過的,我能夠活到現在,看到國家一天天強大起來,什么都滿足了,唯一留下的遺憾就是這么多年都沒有能夠去那片當年打鬼子的地方看一看。英華他經常來看我,知道我的心思,他讓飛揚來,是想緩解我的思念之情,可是她不知道這樣一來我就的思念之情就更加強烈了,我如果不去看看,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
“這事更不能怪飛揚,他講得很好,至于要去望海,都是我自己得想法,你不要歸咎別人,要怪就怪我,你老子還想任性一回,你就不要攔著了。”
傅中華沉默了片刻,知道老人主意已定,已經沒有人能夠讓他回心轉意,他只好抓住老人的手:“爸,既然您不肯改變主意,那我也就不逼你了,不過您要答應我一件事,這次去望海,您一定要聽從隨行人員的安排,不能有半點折扣,否則的話,您還是留下來,我不敢冒這個險。”
傅新山喜笑顏開:“那沒有問題,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傅中華雖然貴為少將,可是面對老小孩一樣的老爺子,他還是沒有絲毫辦法,只能親自安排這一次出行事宜,盡量照顧好老爺子。
雖然傅新山答應聽從傅中華的安排,但實際上他還是提出了不少自己的要求,比如盡量壓縮隨行人員,盡量不要驚動地方,用老爺子的話來說,我現在已經退下來了,不應該再享用更多的國家資源,而且輕車簡從,也讓他可以清靜一些。
傅中華雖然想安排得更周全,但是也知道艱苦樸素是老人家一輩子堅持的傳統,到死也不會改變的,也是他本人的原則,所以他還是盡量按照老人的要求進行了精簡。只安排了最基本的保衛人員和服務人員,但是卻配備了一個精干小組的醫護人員與專家。
此外,按照傅新山的要求,他這一次就是去望海縣看一看,盡量不要驚動地方,明確要求沿途的地方官員不要來打擾他,就算來了,他也一概不見。
老爺子也知道,完全將地方上排除在外也不可能,所以他同意江北省委安排一位副秘長陪同,江北省本來想派一位副記或者副省長陪同的,結果讓老爺子給拒絕了,他說自己只是以一個老人的身份下去看一看,除非你們真的沒有事情干,否則就不要因為他而耽誤正常工作。
老爺子要去望海的事情目前還處于保密狀態,只有中央有關部門和江北省委知道,雙方正在不停地交換信息,以決定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正在燕京的副省長王躍偉稍后才知道消息,到了他這個位置,各自陣營已經劃分得比較清楚,不會像基層的官員那樣,希望攀棵大樹,從此平步青云。不過高層也講究人脈關系,合縱連橫,所以王躍偉也想憑借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陪同傅老前往望海,以后關鍵時候,說不定就能得到一份助力。
不料老爺子不同意安排副省長陪同,讓他非常失落,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傅老為什么突然決定要去望海,但是他從省里得到的消息,好像傅老指定由包飛揚作為望海的代表全程陪同,這件事恐怕和包飛揚脫不了干系。
王躍偉心中一動,就給包飛揚打了個電話。
包飛揚由老爺子指定,直接進入工作組,負責協調望海縣的接待工作,接到王躍偉的電話,他馬上猜到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果然,寒暄了兩句,王躍偉開口問道:“飛揚啊,聽說你已經被指定為陪同人員,你老實說,傅老這次的行程,是不是你促成的?”
包飛揚連忙道:“王省長,您可不能亂說,為了這件事,傅將軍差點將我綁起來,這事確實跟我有關,因為我來拜訪傅老,向他講起望海縣的情況,老人家起了思念之情,就想去當年戰斗過的地方看一看,考慮到老人家的年齡和身體,大家本來都想勸阻的,無奈老人家一旦有了想法,誰的話也不聽,于是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王躍偉笑道:“我就說這事跟你有關,你跟傅老的關系應該很不錯吧,傅老可是有很多年不接見望海的官員了。”
包飛揚知道王躍偉是想弄清楚自己與傅家的真正關系,包飛揚當然不會輕易說出來:“我跟傅老也是第一次見面,其實傅老對望海縣一直都很關注。”
“是啊,當年傅老在望海打了好幾年游擊,他永遠都是我們江北省人民緬懷的革命領袖。”王躍偉說道:“我本人也非常尊重傅老,這次恰逢傅老要去望海,而我也在燕京,省里也有意讓我代表省委省政府一路陪同,奈何傅老不同意,你在傅老身邊,你看能不能將這個情況跟傅老溝通一下?我這是順路,并不影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