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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納斯遲遲的沉默不語，直到女兒“咿咿呀呀”的叫了起來時，他才驚醒了過來。
對著蕭奇抱歉的一笑，林納斯熟練的給女兒沖好了奶粉，將小寶貝抱在懷里，喂她喝掉了一大瓶的牛奶后，再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到吃飽喝足的小寶貝打出了奶嗝后，才將她重新放回到了搖籃里面。
蕭奇無疑是很有耐心的，在林納斯當奶爸的時候，一句話不說。
但也正是這種無形的壓力，讓林納斯的心境，遠遠沒有最初那么的平和。
“蕭先生。”林納斯遲疑著道，“我知道您是想用音樂的例子說明，金錢和榮譽才是推動社會發展的動力，更是推動技術進步的源泉……但是我還是堅持，我這樣做，也是在造福人類，讓更多的人享受到美好的科技生活。”
他的話語雖然是遲疑的，但語氣卻非常的堅定。
幾十年的信仰，當然不是蕭奇這么短短幾句話就能改變。
蕭奇的準備，比他想象的還要充分，“你知道華國嗎？”
“知道啊。”林納斯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影響人類文明的四大發明：指南針、造紙術、火藥和活字印刷術，都是華國發明的？”
“我也專門了解過，華國的古代人真了不起！”林納斯贊嘆道：“沒有指南針，就沒有大航海時代；沒有造紙術，人類的文明和經驗就不能傳播；沒有火藥，我們現在就還生活在冷兵器時代；沒有活字印刷術，書籍就只是屬于少數人能擁有的寶貝……華國不愧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如此讓人瞠目結舌的發明都能創造出來！”
“可是，近代華國的命運卻并不好。”蕭奇笑了起來，“在古代的華國，像是托瓦茲先生這種的發明家，地位非常的低賤，幾乎和乞丐沒有什么兩樣。他們發明的東西，大家隨便拿去用，根本就不會覺得他們有多么的了不起，反而是被鄙視不務正業，不從事生產和讀書。”
“啊？！”
“這就是不重視知識產權的嚴重惡果，造成了華國近兩百年來的落后與挨打。如果能在古代的時候，就對這些天才發明家們以保護和獎勵，讓他們得到大量的財富和尊重，就會有更多的人向往他們的生活，從而不斷的絞盡腦汁，發明出新的好東西來。”蕭奇平聲說道：“即使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自己，但我們大家何嘗沒有因此而獲得好處？托瓦茲先生，你能因為電燈收過專利費，就說愛迪生不對嗎？既然你覺得他不對，為什么還要用他的產品呢？”
“你……你強詞奪理！”林納斯怒了，“兩者意義不一樣，況且我只是讓自己的東西免費，根本不妨礙其他人賺錢！”
“我再給你講一個華國古代有名的故事。”
“不要講了！反正我是不會同意讓你拿去收費的！”
林納斯干凈利落的拒絕了蕭奇的說話，因為他發現，這個華國少年實在是太會說了，說得他心里都有些觸動。
倒不是說林納斯覺得自己該賺錢，而是他在反思中發現，自己一直堅持的自由軟件的夢想，似乎有些太過理想化了，如果大家都讓軟件免費的話，的確就沒有多少人愿意去開發軟件，這樣的話，軟件行業的進步，還有什么指望的呢？
只憑著一股熱血，卻不能養活自己和家人，恐怕許多人還沒有開始努力之前，就會退縮了。
蕭奇看著林納斯埋頭沉思，語氣放緩的說道：“我國家的古人常說，聽到古代的事情，就能吸取里面的經驗教訓，或許對你的程序開發沒有好處，但對于你的待人處事，卻絕對有著好處。托瓦茲先生，既然你覺得你是對的，為什么會害怕聽呢？”
好脾氣的林納斯，絕對不知道華國的神話中有個叫唐僧的神仙，更不會知道星爺關于唐僧的另一個版本，否則蕭奇的下場……咳咳，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林納斯還是受不了蕭奇的羅嗦，只能無語的默認同意了蕭奇的繼續講說。
蕭奇朗聲的道：“在華國古代的某個奴隸時代，一個大國下面分封有很多很多的諸侯國，這些諸侯國經常互相打仗，抓到的俘虜就會成為奴隸。有一天，某個小國一位大學者的學生，就從國外買回了一個自己國家被俘的戰士奴隸。
按照當時小國的國君的許諾，誰買回了屬于自己國家的奴隸，那么就會得到一筆獎賞。這個學生想著自己是大學者的弟子，要發揚高風亮節的精神，所以就想要拒絕國君的獎賞。而等到他去找自己的老師說明情況時，你猜猜他的老師怎么說？”
林納斯想了想，道：“肯定說他做得對！既救了人，又不貪圖獎賞，是一個好孩子！”
“錯了！”蕭奇淡淡的一笑，“那位大學者痛罵了自己的學生，說：‘你倒是不缺錢，可以不要國君的獎賞。有了你這個例子在，別人贖回奴隸來，也會不好意思找國君要獎賞了……得不到獎勵和好處，還要自己出那么多的力氣和金錢，久而久之的，就沒有人愿意去做這個好事兒了。所以你現在的高風亮節，只是逼迫別人不再去做好事、我國流落在外的人們更加苦難而已……給我趕緊的去找國君要賞賜去！’”
林納斯聽得目瞪口呆。
可是他轉而再一回想這個故事，卻覺得包含著不少的道理。
這種和自己的信仰相違背的故事，林納斯以前沒聽說過，也不會感受多深。
但接連聽到唱片、發明、奴隸這三個類別不同，卻殊途同歸的故事，就由不得他心中不琢磨，到底自己堅持的是不是對的。
瞧著他埋頭苦思的樣子，蕭奇心中笑了：外國人在講故事方面，那比起華國人來，簡直差得不只是一兩條街啊。
“托瓦茲先生，我知道現在不能說服你，請你好好的想想吧，我明天再來拜訪！”
雖然有了初步說服成功的跡象，但蕭奇知道不要逼迫得太緊。
靠著時間慢慢的磨，多和他辯論幾次，林納斯自然會按照自己為他設計的思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