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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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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化天子朱見深這幾日因為地震的事情心煩意亂,看著吵吵鬧鬧七嘴八舌的奏疏更是煩透了。

  此時有左右近侍進言道:“不妨召集大臣廷議,當面議論出結果便可一勞永逸。”

  朱見深考慮過后,便準奏了。下發詔旨曰:正月十三日集閣臣、部院三品以上、詞臣從五品以上、掌科給事中、掌道監察御史于文華殿廷議,朕亦御臨。

  朝臣見到詔旨,無不唏噓感慨,這是深宮宅男天子近十年來第三次在非朝會場合面見大臣罷?真不容易,若非出現天變還真逼不出天子。

  轉眼到了正月十三日,數十群臣畢集文華殿外。天子升了寶座,群臣趨步上殿舞拜山呼。

  天子有口吃毛病,懶得說話,便由太監覃昌代替天子長篇大論一番,然后請群臣暢所欲言。

  早有人準備多時了,刑科都給事中王墨立刻出列奏道:“閣臣建官無宰相之名,而責任實有均衡之重,臣以為閣臣輔政中樞,顧問代言、調和鼎鼐,位實重焉!

  今有朝廷之外地面官方應物妄作擅言、臧否人物、誹謗閣臣,致使中樞動蕩、人心不定、廟堂不寧,于政事多有害處!豈請陛下順天應人,制裁妄言,以正綱紀!”

  出現天變后,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解釋天變,或者說最重要的是天變是被什么所感應而出現?這位王大人提出的解釋就是,天變應在中樞,由于中樞動蕩而出現。

  王墨話音剛剛落下,便有人急不可耐的發言道:“王拾遺此言差矣!”

  這個聲音很年輕清朗,還帶著浙西口音,殿中諸公順著聲音望去,卻見從班位后面閃出一人。再細看此人年近三十,許多人都感到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

  王墨倒是看出來了,此人應當是都察院監察御史,畢竟給事中與御史合稱科道言官,大多數人多少都有點印象。

  只是王墨也記不清此人到底是誰,但這就足夠了,便開口呵斥道:“今日只許十三道掌道御史上殿,汝因何在此?都察院也敢放你上殿?”

  王墨可以肯定,自己不一定認識所有御史,但十三道掌道御史確都認得。眼前此人既然不熟悉,那么肯定不是掌道御史,那不該進來。王墨自持老資格,呵斥他幾句不過分。

  掌院右都御史李裕出列,淡淡的看了王墨一眼,開口道:“此乃山西道御史項成賢,今日掌道馬御史因病不能出,委托項成賢代為上殿。莫非王拾遺覺得言路只能由你所定?”

  御史老大出來背書,王墨只能無言。項成賢便繼續道:“敢問王拾遺,你所言不明,可是宛平縣方應物彈劾次輔劉公之事?”

  王墨答道:“是又如何?”

  項成賢又問道:“那么在王拾遺看來,次輔劉公被小人讒言所傷,上疏辭官導致中樞不穩,故有天象示警?”

  這全都是自己剛才表達的意思,王墨沒有不承認的理由,所以又答道:“正是如此。”

  項成賢口氣帶有幾絲嘲諷道:“如此說來,劉公在王拾遺嘴里堪稱朝廷柱石了。

  王墨反問道:“若閣臣劉公不是朝廷柱石,難道方應物才是?以劉公之德行,自然當得起。”

  殿上諸公漸漸皺起眉頭,這項成賢出來說話夾七夾八的,把堂堂的君前廷議變成了小孩子拌嘴,像什么話?

  聽說此人與方應物是同鄉,也是好友。那方應物言辭犀利、條理分明,但這項成賢說話卻是夾纏不清的,兩人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

  項成賢忽然甩開王墨,轉身來到階下,叩首奏道:“陛下!臣請斬奸邪王墨,以謝天下!”

  項成賢一言既出,頓時殿中一片嘩然!他這話實在來的太突兀了,甚至是莫名其妙的,沒說幾句話就向天子奏請斬王墨,什么玩意!

  雖然項成賢請斬自己,但王墨可不為自己的腦袋擔心。只是站在原處連連冷笑,這項成賢以為殿上議事是小孩子過家家么?

  有王墨的好友出列奏道:“項成賢危言聳聽、擾亂朝儀,當逐出殿中、罷去官職!”

  項成賢對一切雜音充耳不聞,繼續奏道:“今之閣臣,古之宰輔也,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臣嘗聞,太祖高皇帝有諭,中外大臣有敢上疏稱贊執政大臣之德者,皆斬!”

  王墨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變得雪白。他也知道,在國朝之初,太祖高皇帝為保住朱家萬代江山攪起腥風血雨,廢除了丞相官職并下詔:敢議復立丞相者斬,敢上疏稱贊執政大臣者斬!

  項成賢最后總結道:“方才都給事中王墨當眾稱頌次輔劉公德行,諸公皆有耳聞,此必為奸邪也。臣以為依照祖訓理當問斬、以謝天下!”

  項大御史話音既落,但殿上眾人皆啞口失語,一時間沒有人說話。若要按照祖訓,這王墨還真不殺不行。

  有些紅線還是很清楚的,王墨這不是就事論事,是直接稱贊褒揚宰輔個人德行;也不是自己寫書品評人物、是私底下議論,而在正式朝議上公開稱頌,比上疏還嚴重!

  眾人突然也醒悟到,敢情這項御史方才反復繞來繞去,就是為了讓王墨說出“以劉公之德行,自然當得起”這一句!

  其實也不能怪項成賢,那王墨的立論本來就有這意思,只是沒有明說出來,最后被項御史逼著挑明了而已。而且大家都沒有往祖訓上面去想,但這項御史卻能抓住馬腳搬出了祖訓!

  也有人走了神,這項大御史的做派好生眼熟啊,恍惚間還以為是那個誰,難道是被鬼上身了么?莫非淳安縣士子都如此機敏銳利?但當初三元及第的商相公可是很溫蘊的......

  王墨呆若木雞,站在殿中一動不動,頭腦一片空白......

  本來殿中還有幾個本來按計劃要出來幫腔的人,此時都悄悄地縮了回去。開什么玩笑,若還幫腔那必然要為劉珝說話,在目前這個局面下,豈不是把腦袋往刀口上湊么?(,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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