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十分嚴重。
且不說倭國的貿易占了海路安撫使司近一成的分量,也不說被倭國銷毀的銷毀貨物的價值幾何,海路安撫使司財大氣粗,這點損失是完全可以承擔的。
最重要的是,一旦倭國鎖國派得逞,海路安撫使司放棄了整個倭國,那么接下來,其他各國覺得自己吃了虧,紛紛效仿,人人都采取封閉政策,甚至拿封國來做要挾,又當怎么辦?
其實一點點損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放任下去,就形成雪崩式的結局。
浙江巡撫衙門的公文里,把事情說的十分嚴重,因為直浙的貿易量越來越大,所以商賈們早已開始了毫無節制的擴產,一個個新的作坊興辦起來,無敏人從鄉間招募到了城市,就以布匹為例,五年前,布匹的產量不過區區二十萬匹,這當然統計的只是工坊的產量,當時大多數時候,許多布匹都是依靠農戶們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中生產,自己織自己布,這是千百年來的傳統,而現在,由于直浙小農經濟被打破,自給自足已經不再可能,好在從前的農夫已經轉化為了雇工,所以手里多少有些余錢,對布匹的雷求自然增大,與此同時,海路安撫使司貿易的不斷擴展,需求自然而然也就越來越大,在這種情況之下,布匹的產量,已經高達三千九百余萬匹。
如此龐大的生產規摸,是依托于需求而產生的,所謂的新政,其實也就是用需求來帶動生產,需求又分為內外兩種,內部的需求依托于產業的繁榮,而外部的需求則是依靠傾銷。
可是現在,倭島一旦鎖國,那么問題就浮現了一部分雷求消失,勢必會導致不少的工坊艱難起來,工坊一旦艱難就會有人被裁減,裁減的人失去了生計,就沒有月錢,沒有了月錢,就不能購買衣食住行的各種雷求品,最后導致店鋪的買賣也會受到影響,假若這個時候店鋪在裁員,那么市面上的濤費人口只會越來越少。除此之外,還有貨物要輸送,就必須依托車馬行把貨物送到了寧波港,還需要雇傭腳力將貨物搬上海船可以說近一成的外貿減少,影響到的是方方面面,直接失業的人口就足以高大萬人以上,更別提一些間接的影響。
不退…就算少掉著一成的貿易,直浙還是可以承擔的,畢竟新政從從無到有從有到豐富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之中各種需求都施放出來,足以掩蓋倭國這點貿易的損失,這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時代,絕無可能因為對倭貿易的損失,就傷筋動骨。
可是大家所擔心的,是效仿的問題,假若人人效仿,怎么辦?倭國你可以放任不理,那么明日朝鮮也是如此,你難道還坐視不理,朝鮮鎖國之后,真臘、安南等國也如此呢?
假若損失了一個倭國無傷大雅,可是不能做到冇殺雞儆猴,那么傷筋動骨只是遲早的事。
徐謙拿著公文,覺得頗為燙手,浙江巡撫衙門的意見,其實就是報復,以倭國拒絕通商的名義,給倭國一個教訓,不但逼迫倭國打開國門,另一方面,也是殺一儆百。
之所冉浙江巡撫衙門沒有上書,只是希望先和徐謙商量商量,怎么樣才能說動朝廷動武。
徐謙不由苦笑,這樣的理由讓朝廷下旨動兵,這簡直就是笑話,朝廷這邊,是斷然不可能輕啟戰瑞的。
這其實就是利益訴求不同的問題,對于新興利益集團來說,他們為了謀取更大利益,就必須保證自己的貨物能夠暢通無阻,假若有人阻礙,就是擋他們的財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不跟你拼命那才怪了。
可是對于傳統的地主階層來說,一旦動武,朝廷就要征募大量的民夫,就有更重的徭役,雖然徭役落不到他們頭上,可是大量的青壯被朝廷征用,他們的田地誰來耕種?再有,朝廷動兵,總要攤派各種錢,地主們多多少少,都要害那么點肉,就算是打嬴了,你也不可能去倭國做地主,全天下最肥沃的土地,都已經在這中心之國,被天朝上國占據,大家不是傻子,動兵對地主們來說,只有壞處,沒有絲毫的好處,唯一的好處,無非就是換來個很不實惠的彰顯武功而已,得了便宜的,只有天子,可是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地主雖然不是官,可是禁不住他們在朝中有關系。
朝廷命官之中,幾乎人人都是地主,就等沒有高中之前,沒有或許只是貧寒的讀書人,可是一旦做了官,還怕沒有土地?所以官員某種意義來說,就是天然的地主階層,他們的思維,他們的想法,他們維護的利益,自然而然是完全偏向于維護自己的利益。
后世總有人大放厥詞,說什么為何老祖宗們不愿意擴張,為何從秦漢開始,到了大明朝版圖并沒有變化,然后得出所謂的結論,無非是說老祖宗們沒有血性。這些人顯然是一葉嫜目,真正的原因無非是,對于一個封建帝國來說,帝國所需要的,是最肥沃的土地,至于荒郊野嶺,或者是那些千里無人煙的草原,對于王朝來說,不但產生不了收益,反而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一切人類的活動,都在于利益的取舍,當這個王朝的主流階層認為,發動戰爭有百害而無一利之時,大家反對四處征戰的呼聲自然足以影響到整個王朝的國策。
徐謙之所以苦笑,就是因為,在朝中的地主還是占據了多數,他們斷然不可能同意因為倭國的鎖國而隨意動武。
可是浙江巡撫衙門把事情的嚴重性說的非常明白,不動武,新興利益集團就會受到侵害,又當如何呢?
想來想去,徐謙拿起了筆,寫了一封書信,這封書信不過寥寥幾語,告訴浙江巡撫衙門,這是小事,既然是小事,那就你們自裁吧。
正在這時,有人登門造訪,來的人正是王成,王成顯然也收到了消息,第一時間就來找徐謙商量。
“哼,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那批海路安撫使司的貨物,可都是如意坊收購的,損失,也是安撫使司和如意坊承擔,王爺,你說現在怎么辦?這一次如意坊損失慘重啊,足有數十萬紋銀,難道就這樣算了,絕不能算,平時只有咱們欺人,哪有別人敢欺到咱們頭上,這事,你看怎么辦?”
徐謙笑吟吟的喝著茶,耐心等著王成的牢騷。
王成確實氣得跺腳,損失慘重啊,雖然幾十萬兩銀子對他這種身家的人來說不多,可是做買賣的,只進不出,當然是不樂意。
徐謙淡淡的道:“你先息怒,有事好好商量,發這么大的火氣做什么?”
王成只好耐心坐下,身子向前微微一傾,道:“事情不是這么辦的,你有什么主意,若是不狠狠教訓一下,這些倭猴子更是不曉得天高地厚了。”
徐謙沉吟道:“想要朝廷動兵,那自然不可能,不夠嘛,也不是沒有法子,那就低調一些,讓浙江巡撫衙門自己拿主意。
“自己拿主意?”王成微微愕然。
徐謙道:“海路安撫使司不是負責安撫各國嗎?一方面是要剽滅倭寇,另一方面呢,則要招討不臣,其實,只要將行兇者冇當做是倭寇就好了。”
“這……”王成一拍大腿,頓時明白了什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些倭人的大名,一個個都要收拾,不需要朝廷下旨,就說他們是倭寇。”
徐謙道:“本來就是倭寇,扣押咱們的貨物進行焚毀,襲擊咱們的商船,這不是倭寇是什么?所以就讓浙江巡撫衙門自己去辦。,—
“就怕御使們鬧起來。”王成不無擔憂,大家都不是傻子,你用這種手段,人家會看不出來?
徐謙笑了:“那就鬧嘛,他們不能證明這不是倭寇,無憑無據,若是他們高興,就讓他們去倭國取證,只要沒有證據,把事情咬死,又能怎么樣?至多,也就是個糊涂賬而已,許多事,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辦,那么就走其他的路,總會有一條路能走通,至于那些損失,到時少不得讓倭國賠償,眼下當務之急,是直浙那邊怎么看,他們有沒有在朝廷不支持下動武的決心,就算下了決心,能不能一鼓而勝,不過這些,本官可就管不著了,隨他們去吧。”
對徐謙這種放任的態度,王成只有苦笑,道:“反正聽你的,你怎么說就怎么辦,是了,宮里的事,你可要上點心,我聽說了許多消息,三月之內,必定有變。”
徐謙心領神會的朝主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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