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琪、蓮柔和以淵站在門前,看著梁少揚心臟被洞穿,看著他眼中神采一點點潰散。
先前嘈雜的喧囂聲,在這一刻突然停止,眾多器具宗和別勢力的武者,都震驚地看向秦烈。
街角巷口,謝靜璇、梁忠眼中顯出不可思議的光芒,謝靜璇身軀更是微微一顫。
“死的太好了!”梁忠低喝。
關于他們追殺梁少揚,把暗影樓死士殲滅一事,只有梁少揚能告知器具宗,也只有他親口說明,器具宗的血矛才能理直氣壯對他和謝靜璇展開追殺。
就算是黑影活著,他也沒有發言權,無法到器具宗證實什么。
只要梁少揚死了,梁忠和謝靜璇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再為他們引來殺身之禍。
梁少揚真就被殺了……
“死的好。”謝靜璇清冷的眸子亮了起來,遠遠看著秦烈,她表情復雜,“這個名叫秦冰的人幫了我們大忙,可惜他也活不了。”
梁忠嘆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梁少揚死了!”
“梁少揚被殺了!”
經過一陣長時間的噤聲,器具宗的宗門口,突地傳來一個個驚叫聲。
匆忙的腳步聲,從器具宗的后院方向傳來,很多聽到打斗聲的器具宗武者,就快要趕到門口了,一聽到梁少揚竟然被殺了,都是驚駭欲絕。
“秦冰!逃!立即逃!有多遠逃多遠!”以淵沉著臉,冷靜喝道。
蓮柔和唐思琪也反應過來,急忙嬌喝:“快逃!以最快速度逃離器具城!”
出奇地,秦烈站在梁少揚的尸體旁邊,竟然一直漠然不動。
一股絕對冰冷的意志,以他為中心,突然擴散開來!
周邊二十步的區域內,瞬間變得寒風刺骨,天地中充滿著寒冰封絕天地的冷意。
這是寒冰之意!
他還在領悟寒冰之意的精妙!
“冰封天地,讓萬物結凍,絕對冰冷……”
他心神意識飄忽在腦海那一幅冰川無垠的圖畫中,如在寒冰曠野獨行,以靈魂觸感最極寒的氣息。
他沒有聽到以淵三人的勸說。
“咦!”
“雪?飄雪了!”
“這是,以意境引發天地之變!老天!”
很多人紛紛尖叫起來,看著一朵朵潔白的雪花,在炎炎烈日下飄落,落在他們的肩膀上,落到他們的皮膚上。
將偽裝褪下,謝靜璇和梁忠恢復原貌,從遠處巷口走了出來。
兩人腳步突然一頓,看著從天上飄落的雪花,臉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如不敢相信那飄落的真是白雪。
一朵雪花飄在謝靜璇的臉頰上,她感受到了冰涼,旋即身軀猛地一震,道:“不是幻覺!”
“以意境引發自然變化,以寒意讓天空飄雪,這,這是何等的天賦?”梁忠聲音沙啞。
以淵、唐思琪和蓮柔呆如木雞。
一個個聚集過來的武者,看著炎炎烈日下的雪花,也都生出一種墜入夢境的不真實感。
很多人都在伸手觸摸,觸摸那飄落的雪花,以確認這并不是幻境,確認這里還是真實的世界。
秦烈如一具冰雕,就站在梁少揚尸體旁邊,手中的寒冰之刃早已消失。
他閉著眼,在飄落的雪花中,以靈魂感受寒冰意境,以他對冰寒之地的體會,來引發天地之變。
雪越來越大了……
地面如鋪了一層薄薄的白地毯,在太陽的光芒下,這里呈現冰雪奇觀。
“童長老?”一名器具宗的武者低聲詢問。
沒有人留意到,那童濟華早在門前站著了,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站了多久。
童濟華揮揮手,示意那人噤聲,皺著眉頭繼續看向秦烈,語氣平靜:“在他沒有要動身逃離前,你們什么都不需要做。”
那人點頭,于是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兒,程平也走了過來,他在童濟華身旁站定后,低聲道:“一會兒宗主和三大供奉都會過來。”
童濟華微微點頭,“只要把秦冰留下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宗主來決定吧。”
“嗯。”程平深深看向秦烈,看著越來越大的雪,看著結凍的地面,嘆了一聲,說道:“這種天賦何必去煉器?加入我們血矛多好?能領悟到意境,并且引發天地之變者,將來必定能成真正強者,何須非要去擠煉器師的獨木橋?”
“我會試著和宗主溝通,看看能不能要下他。”童濟華表態。
“我和你一起勸勸看。”程平點頭。
“那邊下雪了?怎么回事?這太陽高照著,器具宗那邊怎會下雪?”
“鬼知道,可能是某種強悍靈器引起的,過去看看?”
“走。”
附近來往的武者,察覺到器具宗門口的詭異,漸漸聚集過來。
很快,在器具宗的門前,涌現了眾多各方武者,這些人分屬各種勢力,都是來器具城找尋適合自己的靈器的。
其中一些人,在很多勢力中還身居高位,在器具宗都小有名氣。
烏拓,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帶著云霄山的幾個店員,也在人群之中,他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意境引動天地之變,這秦冰只要在冰寒靈訣上繼續浸沒下去,將來必成大器!”
“這種人煉器可惜了。”有人插話。
眾人都暗暗動容,都在觀察著秦烈,也在悄悄感知著意境的奇妙。
“怎么辦?怎么辦?這要怎么辦?”唐思琪心急如焚,不斷的低語著,要以淵和蓮柔想個辦法出來。
以淵苦笑搖頭,“他已沉溺在意境的奇妙天地,我能叫醒他,但卻不想這么做。”
“我境界低,靠近不了他。”蓮柔也很無奈,然后悄悄指了指童濟華和程平,“他們也在,我們最好別輕舉妄動,靜觀其變就好。”
“秦冰現在還不走,一會兒等宗主過來,他立即就死了啊!”唐思琪喝道。
“宗主!”
“宗主來了!”
“參見宗主!”
一時間,在器具宗門口,很多人都在行禮,都主動讓步,讓應興然和三大供奉過來。
應興然臉色愈發蒼白了,他一邊走,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雙眼睛冒出洶涌怒火,那火焰猶如實質,如要焚滅這里所有的圍觀者。
梁少揚死了!梁少揚竟然死了!
他和三大供奉選定的未來接班人,一個能引動靈紋柱變化,注定能成為器具宗新希望的種子,還沒有開始發芽,就被人鏟除了根莖!
不可容忍直不可饒恕!
他如今身體越來越差了,他也快沒有時間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出現一個能引發靈紋柱變化的奇才。
他已經等不起了。
秦烈殺了梁少揚,等于一手掐滅了他的希望,將他推向了絕望深淵!
“童濟華!程平!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應興然大聲咳嗽著,厲聲怒喝,“立即將這秦冰擒住,立即押運到火獄崖,以地心之火給我煉死他!”
羅志昌、房奇、蔣皓身子顫顫巍巍,臉色變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三個老的快入土的老人,承受不了的捂著胸口,好像隨時都能被氣死。
后方,墨海和六大長老也都冒了頭,也都看向冰雪下的秦烈,和已經死絕了的梁少揚。
他們都能理解應興然的暴怒。
秦烈一手掐滅了宗主和三大供奉心中的希望之火,將最佳的宗主接班人斬殺,這比拿劍刺入他們的心臟,還要讓他們痛不欲生。
墨海搖頭嘆了一聲。
他知道應興然和三大供奉將一生奉獻給了器具宗,為了器具宗的興旺,這四人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們一生沒有娶妻,沒有過一次感情的經歷,他們能夠為器具宗去死,能為器具宗失去一切!
在他們老態龍鐘之際,他們希望看到器具宗走向正規,希望看到器具宗走向輝煌。
然而,就在今天,這所有的一切,都被秦烈給一手摧毀!
這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難受數倍!
“宗主,秦冰以意境引發天地之變,他,他能成為血矛的最強戰士,還請宗主能……”童濟華單膝著地,垂頭懇求應興然能網開一面,能給秦烈留一條活路。
程平也跪了下來,“他能成為血矛未來最強大的戰士!”
“請宗主三思!”唐思琪、以淵、蓮柔也齊聲勸說。
“童濟華!我讓你將此人帶入火獄崖以地火煉死!”應興然渾身顫抖,“我以器具宗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就是現在,你立即給我將他帶入火獄崖,我要親眼看著他被地火燒成灰燼!”
“遵命。”童濟華低頭回答。
他站了起來,往秦烈走去,心中充滿了遺憾。
“應宗主,梁少揚心性不正,以后坐上了宗主之位,也未必能給器具宗帶來新的局面。”
謝靜璇走了出來,說道:“一個能領悟意境,并且能夠以意境引發天地之變的武者,在武道的天賦上,不比引發靈紋柱奇變的煉器師弱。”
她難得多說了幾句話,“梁少揚雖然死了,但你們還有唐思琪。數十年后,如果器具宗內有唐思琪主持煉器局面,外有秦冰在血矛坐鎮,器具宗必將掀開新的局面,興許可以躋身赤銅級的勢力。”
此言一出,很多圍觀者都是眼睛一亮,都被她的這番描述給驚動了。
不錯,器具宗是死了一個梁少揚,可還有一個唐思琪在啊?
同樣具有天賦,能引發靈紋柱奇變的唐思琪,將來必然能成為墨海一般的強大煉器師。
而這個秦冰,現在就能以意境引發天地之變的天才武者,一旦得到血矛的悉心栽培,得到器具宗財力和物力的支持,數十年必將能成為頂尖強者!
一內一外,器具宗如果有這兩人坐鎮,將來真有可能問鼎赤銅級勢力的稱號!
連三大供奉臉皮子都是一抖,被謝靜璇這番話說的心動了,都覺得這個未來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