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妹,你也真是的,我都叮囑過你了,飯后再和父親談論你和秦烈訂婚的事情,你偏不聽,二嬸一家還在飯桌上呢,有些話父親怎么方便說呢?”
凌家鎮與藥山之間的山路上,翠綠長裙的凌語詩蹙著眉頭,清麗脫俗的臉上滿是責怪之意,柔聲教訓起身旁的少女。
火紅皮甲的凌萱萱如被點燃了火藥桶,發泄式地將身前碎石踢的四處飛射,修直玉腿擺動間,帶起獵獵勁風,哼哼道:“要不是杜飛那混蛋撩撥我,我怎會突然發作?二嬸?那賤女人才不是我們的嬸嬸!”
“小聲點,這話可別亂說!”凌語詩連忙呵斥。
“亂說?你們當我不知道么?”凌萱萱瞇著眼,一臉的恨意,冷聲道:“那賤女人嫁給二叔,來到我們凌家鎮僅僅七個月,就生下了杜恒。過了兩年,她回了一趟星云閣,沒多久,又生下杜飛那混賬,那兩個姓杜的,分明就是她那星云閣的表哥杜海天的壞種!”
“你都聽誰說的?”凌語詩緊張起來。
“族內武者們私下談論時被我聽到的,你和爹爹、三叔一直瞞著我,是怕我忍不住氣,會惹來麻煩是吧?”凌萱萱眼眶忽然紅了,淚水禁不住泛出,她狠狠擦拭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二叔絕不是什么走火入魔暴體而亡!他就是被那賤女人一家給活活氣死的!二叔小時候最疼我了,我早晚要給二叔報仇!”
“哎,原來連家族的武者們,都已經知道此事了,看來凌家早晚會有大變。”凌語詩也是表情黯然,幽幽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凌萱萱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杜海天在星云閣地位不低,他本人境界也很高,據說快要突破到開元境后期了。暫時,我們凌家還惹不起他……”
“我知道你和爹爹都在忍耐,我也會忍下去的,等我們突破到開元境,也都進入星云閣以后,再和他們算總帳!”凌萱萱重重道。
“你能這么想就好,只要我們姐妹努力,將來在星云閣有了一席之地,二叔的仇,一定能夠血債血償!”凌語詩點了點頭,繼續往藥山方向行去,心里卻有些苦澀。
雖然她和凌萱萱都在煉體七重天境界,可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要想獲得星云閣的青睞,她就必須要在二十歲前邁入開元境。
三年時間,從煉體七重天,直接晉級到開元境,談何容易?
凌語詩眼中溢滿苦澀,心里也是輕輕嘆息,強顏歡笑的說:“爹爹和三叔都在藥山,今天飯堂講話不便,姐姐就陪你找爹爹問問清楚,看看你和秦烈的婚事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反正絕對不可能和那傻子訂婚!”一提起秦烈,凌萱萱小臉又冷了下來,“也不知道爹爹到底怎么想的?那家伙連話也不會講,魂兒都沒有,我連和他單獨相處一刻都厭煩,根本就不可能受的了他!”
“知道知道,姐姐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你和他一起,放心吧,姐姐肯定站在你這邊。”凌語詩輕輕一笑,柔聲寬慰。
兩姐妹如兩只山野美狐,一邊輕聲細語交談著,一邊往藥山的方向行去。
走了一會兒,就在她們快要上山的時候,突地,兩姐妹的腳步停了下來,一起看向從藥山山洞內走出的秦烈。
天色漸漸暗下,和往常一樣,秦烈離開山洞。
相隔了一截距離,他迎面朝著兩姐妹而來,依舊表情空洞木然,目光永遠散亂沒有焦距,像是壓根沒有看到兩姐妹過來。
“五年如一日,天天往藥山礦洞跑,這傻子屬耗子的嗎?”
平常凌萱萱看到他都是視若無睹,當他是空氣,也談不上反感,然而今天,一見秦烈她就感覺心中騰騰冒火,語氣自然不可能友善。
“你生他什么氣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呀,哎,他其實也挺可憐的,現在連爺爺都去世了,就剩一個人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我們凌家,也只是管他早晚兩頓飯,對他別的事情也是不理不問……”
遠遠看向秦烈,凌語詩輕輕搖頭,同情地說道。
“我,我也知道和他沒關系,只是,只是看著他就忍不住生氣……”凌萱萱語塞,年僅十五歲的少女,也不是真的就惡毒心狠,不過是無法接受事實罷了。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身影,陡然從側面林間掠出!
帶著蒼白惡鬼面具的凌家家主,雖然看到兩個女兒也在,但是因為在礦洞內的發現太過驚人,還是決定一探秦烈深淺。
“啊!”
在凌語詩、凌萱萱的驚呼聲中,凌承業如化身惡鬼,狠狠撲向繼續木然行路的秦烈。
眼見白衣身影沖來,秦烈依舊表情茫然,就連那凌承業的大手遙遙探出,朝著他胸口按來,他還是保持著機械走路的步調。
身子沒有停下,臉上表情沒有異常變化,更沒有出手抵擋和反擊。
“嘭!”
凌承業一掌按在秦烈胸口,秦烈身影猛然暴退數步,旋即穩穩站定,他愣愣看了看擋在路中的凌承業,眼神迷惘不解,像是好奇為什么這人要對他出手。
這一絲的好奇,也只是保持了一霎,然后他又重新邁步,仿佛已經將凌承業先前的攻擊遺忘,繼續跨步前行。
“什么人膽敢在我們凌家的地盤撒野?”
“戴面具的鼠輩,你逃不掉的!”
兩姐妹忽然一躍而起,俏臉生寒,齊齊朝著凌承業沖來,兩股不弱的靈力動蕩,令山風都突然呼嘯起來。
山路中,凌承業背對兩個不明所以的女兒,眼神奇怪的看向秦烈……
十五歲的秦烈,身形看起來很瘦小,像是營養不良,然而,在他之前一掌的轟擊下,秦烈僅僅只是后退數步,并沒有應力而倒。
雖然那一擊并沒有動用一絲靈力,可凌承業很清楚,那一擊的力道,已經足以讓許多煉體三重天境界的武者倒地不起!
據他剛剛所感,秦烈體內也沒有明顯的靈力波動庇護胸口,這說明秦烈體內沒有靈力,那就算不上真正的武者。
可秦烈卻硬生生承受了一擊不倒!
這說明看似孱弱的秦烈,單薄的身軀表象下,有著不可思議強壯的本質!
只是單純的肉身強悍?
凌家家主心生疑惑,略一猶豫,他忽然再次出手!
“咔咔咔!”
凌承業的一只手,骨骼傳出脆響,手掌猛然脹大一倍!
一層稀薄的綠色霧氣,從他掌心冉冉升起,隨著他身影的掠動,那綠色霧氣也是搖曳不定,如一簇燃燒著的綠色火苗。
綠炎勁,凡級五品的靈訣,這是凌承業暗自修煉的一種秘功,平常甚少使用,連他的兩個親生女兒都從來沒有見過。
開元境中期的凌承業,動用一成靈力,掌心如燃燒著綠色火苗,又一次朝著秦烈胸口按去。
“無恥小人!”
“你敢!”
凌家姐妹齊聲疾呼,可惜離凌承業還有一段距離,只能進行言語上的壓迫。
凌承業心無旁騖,脹大一倍的手掌綠霧繚繞,離秦烈胸口已近在咫尺,他眼睛死死看向秦烈,想要看到不同尋常的變化。
“轟!”
一股洶涌的靈力,混著綠色煙霧涌入秦烈胸腔,在這一霎,秦烈那仿佛永遠不會變化的空洞雙眸中,似乎有一道道細絲般的冰寒電光疾馳。
幾乎同時,凌承業腦海傳來一聲暴雷轟鳴,震的他心神失守。
也在此刻,凌家姐妹終于趕了過來,氣勢洶洶的要對他下手。
凌承業來不及仔細辨別他腦海中突然爆出的雷轟和秦烈眼中的冰寒電芒,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眼見兩個女兒就要對他痛下殺手,他只能偃旗息鼓含恨退走。
如一縷白色輕煙,他飄忽閃動了幾下,就在山林中失去了蹤跡。
“別去追!”凌語詩明眸熠熠,嬌喝阻止凌萱萱的動作,俏臉凝重道:“此人退走的身影如魅如電,絕對不是煉體境界,他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
俯下身子,她看向倒在石地上,在衣衫被震碎后胸口呈現一塊暗綠手印的秦烈,蹙著眉頭幽幽說道:“那個人很可怕,真是奇怪,他為什么會對一個傻子下毒手?難道是秦山爺爺以前的敵人?”
說話間,她探出素白玉手,晶瑩手指蜻蜓點水般在秦烈受傷部位按了幾下,秀美的臉上疑惑更重了,“那人根本沒有盡全力,涌入秦烈胸口的靈力很稀少,現在已經在逐漸消散中了,真是奇怪了,他如果要殺秦烈,不該只是這樣啊……”
先前,凌承業是背對著兩姐妹向秦烈出手,兩姐妹和秦烈中間還隔著他,所以兩女沒有看到一絲秦烈身上的異常,也沒有看到秦烈的眼睛,更加沒有聽到只在他腦海爆出的雷轟。
“語詩,萱萱,你們將秦烈背回去,有什么事情等我和你爹回去再說!”藥山上,凌承志忽然現身,揚聲高喝。
“三叔,我們……”凌萱萱叫喊起來。
“我知道,一個白衣人襲擊了秦烈,我們也看到了,你爹已經去追了,你們倆先帶秦烈回去,免得再有意外發生。”凌承志打掩護地說道。
凌語詩聽他這么一說,也沒有多想,眼見秦烈昏厥過去,她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彎身將秦烈背了起來,“唔,這家伙好重啊!”
身姿曼妙的姐姐,才將秦烈背起,美腿忽然一顫,明眸浮現驚異之色。
“姐姐,你胡說八道什么呀?這傻子那么瘦,怎會讓你覺得重?”凌萱萱撇嘴,只當她姐姐開玩笑。
凌語詩并沒有解釋,她扭頭看向趴在她香肩上的少年,看著雙眼緊閉后,那張反而顯得出奇俊美的臉龐,徒然愣神了好一會兒。
奇怪,這家伙閉上眼睛后,竟然會顯得這般的好看……
“爹爹曾經說過,只有將身體淬煉的極為強悍的人,那種把皮肉、筋脈、纖維、骨骼、臟腑都煉到登峰造極的武者,才會在身體瘦弱的情況下,比常人還要重很多倍。”凌萱萱見她不答話,不屑的自顧說道:“他?切!體內連靈力波動都沒有,就算是真重一點,也是吃的東西沒消化,或者身上帶了什么重東西。”
愣神中的凌語詩,本沒有細想,聽她這么一說,忽然反應了過來,看著肩上的少年,她明眸漸漸浮現驚異不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