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玉呵呵笑了,說道:“現在連你也會看相了,那種長相的幾乎沒幾個好人。”
說到這,王寶玉腦子里忽然一閃,這會兒才想起來,剛才那人好像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只是在哪里見過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算了,不管他了,說不定是看錯了。一路再也沒有遇到人,王寶玉放松的單手開著車,眼睛也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北方主要糧食之一就是苞米,這個時節,苞米已經顆粒歸倉,只剩了枯黃的秸稈,有的伏在地上,有的依然挺立,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
看到了苞米地,王寶玉就想起曾經在苞米地里撞見李秀枝撒尿的事兒來,不由的嘿嘿一陣傻笑。
錢美鳳不解的扭頭問道:“寶玉,一個人笑啥呢?”
還沒等王寶玉回答,一直站在錢美鳳腿上望向窗外苞米地的多多,突然哭了起來。錢美鳳好一通哄,多多才不哭了,小臉看上去,卻還是帶著委屈。
林召娣心疼的說道:“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帶孩子來生地,孩子的眼干凈,肯定看到啥了。.”
王寶玉當然不信這些迷信之說,覺得孩子也可能在車里待的煩悶了,好在柳絮村已經能夠望見,于是腳下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紅紅的家就在柳絮村的村口不遠處,轎車駛下了一條狹窄的土路,停在了一個斑駁的木門前,里面則是三間破舊的土房子。
看來,紅紅的家境果然很差,這就不奇怪紅紅會打小出來混,還做了妓女這一行。想到這里,王寶玉頗有些感慨,到底是生活改變了人,還是人改變了生活?
鋼蛋也是悶不吱聲,大概那顆柔軟的心又被觸痛了,少不了心里又一陣感慨,將來好好疼媳婦之類的。這些都是俗套,暫且免談。
紅紅好幾年沒回家了,只是將平時攢得不多的錢,隔三差五的寄回來,此刻,她的心情很是激動,用手理了理頭發,剛想上前敲門想喊“爹,娘,紅紅回來了!”,可就在張開嘴的剎那,聲音卻哽咽了,只是手掌用力,使勁拍打著大門。
一行人的腳步聲,還是驚動了門內的人,只聽見小院里傳來一陣腳步之聲,緊接著,門縫中露出了一只圓眼睛,隨即傳來了一個女孩清脆的雀躍之聲:“爹,娘,是我姐回來了!”
大門很快被打開了,年輕女孩蹦蹦跳跳的上前抱住了紅紅,紅紅也緊緊摟住她,姐妹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竟然嗚嗚的都哭開了。
也許受到影響,錢美鳳覺得眼眶一熱,連忙扭頭用袖口擦了擦。
“姐,想死我了!”女孩又哭又笑的搓著紅通通的眼睛說道。
“傻丫頭,姐也想你。快來見見你姐夫!”紅紅放開了妹妹,眼中含著淚,給妹妹介紹著身后的幾個人。
剛才女孩太激動,根本就沒有仔細看紅紅領來的人,這會兒才仔細看去,一下子愣住了。王寶玉和鋼蛋也驚訝的面面相覷,這,這不就是上次幫忙的那個晴晴姑娘嗎?
“這是姐夫?”晴晴又驚訝又欣喜的指著王寶玉問道。
紅紅一把扯過晴晴的手,忙不迭的糾正道:“別亂說話,這是縣里的王副主任,這才是你姐夫呢!”
“不是副鎮長嗎,去縣里不是升官嗎,怎么降成副主任了?”晴晴不解的自言自語,瞥見紅紅身邊的鋼蛋,著實嚇了一跳,質問紅紅道:“姐,你要嫁的是這個家伙啊?”
鋼蛋大模大樣的嘿嘿笑道:“不許叫我家伙,叫姐夫,明白不?我說你咋也是個紅臉蛋,原來是一家人呢,嘿嘿。”
晴晴使勁白了鋼蛋一眼,拉過姐姐問道:“姐,你咋找他做男人呢?又傻又黑的,是不是他欺負了你,逼著你嫁給他的?”
鋼蛋被晴晴說得惱羞,不由上前說道:“小丫頭,你別亂說話!我跟你姐是真心的!幾天沒見,嘴皮子更厲害了,小心嫁不出去!”
紅紅聽得一頭霧水,驚訝的張著嘴,好半天才問道:“你們認識啊?”
“何止是認識啊,以后再講給你聽。”晴晴撇撇嘴,“唉!算你走運,只可惜我姐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了。”
“說誰是牛糞啊?”一直沒有說話的錢美鳳不高興的替哥哥說話了,她心里想,就憑哥現在的身份,城里的大學生不好找,要從十里八村找媳婦,那也是可以挑挑揀揀了。
紅紅就是有這狗命,能嫁給自己的哥哥,只能算她運氣,否則憑她這種出身,天底下沒幾個男人肯要她!紅紅臉皮厚,妹妹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沒個自知之明。
紅紅連忙說道:“美鳳,小孩子不懂事兒,別跟她一般見識。”
此時,紅紅的爹娘已經出現在屋門口,一看就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而且從氣色上看,似乎健康狀況不佳。
晴晴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錢美鳳的身上,所以,也不在乎錢美鳳剛才臉色和說話的語調,她一邊喊大家進屋,一邊裝作無意的過來拉王寶玉的胳膊。
錢美鳳一直盯著這個小丫頭,豈能讓她得手,就在晴晴的手快到挨著王寶玉的時候,錢美鳳卻猛地跨了過來,一下子站到王寶玉身邊,還挨得緊緊的。
晴晴干脆轉到王寶玉另一邊想要拉住他的胳膊,錢美鳳干脆把多多往王寶玉懷里一塞,這下王寶玉的手可就全占下了。
完全被被晾在一旁的晴晴有些尷尬,但她卻很機靈,轉身又攙過林召娣的胳膊,親熱的叫了一聲大娘,高興的林召娣直夸她好孩子。
進到院里,更是覺得屋子破,呼啦啦作響的窗戶紙上面,隱約能看見尿素兩個字,嗯!是用化肥袋子做的。
進屋之后,里面更是簡單,除卻必須的生活用品,再沒有任何電器,只是屋內用彩紙疊成的一串風鈴倒是十分鮮艷,不用說也知道,那是晴晴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