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覺得自己真是記吃不記打,崔幼伯不過說了幾句好話釋放了些許善意,她就忘了上輩子的教訓心底深處剛剛生出的溫情還不等萌芽,便被崔幼伯的這番話瞬間摧毀,蕭南的理智也迅速回籠不過是折間的功夫,蕭南又變回那個理性冷靜把老公當合作伙伴看的無情女子理智回來了,蕭南也能正常的思考,很快,她就發現了崔幼伯話里的 “等等,夫君,你剛才說‘你也有錯,?”
蕭南眉頭微蹙,故意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難道郎君做了什么對不起楊家小娘子的事兒?”
聽了這話,崔幼伯那張白凈的帥臉迅速漲紅,不好意思的說:“也也沒什么,就是那日,娘子生辰過后的第三天,朝廷有了梁州的明確消息,說是時疫已過,姨丈姨母等人也確定都染了疫病不治而亡···…”
崔幼伯是在大理寺看到的邸報,當時,他好一通傷心,接著又想到了體弱多病的表妹:壞了壞了,先前只一個不確定的消息,就讓表妹傷心得病了好久如今消息確定了,還不知表妹會怎樣的痛不欲生呢死的可是表妹一家子呀除去那位在遼東拼戰功的楊三郎,以及出嫁的三個娘子(嚴格來說,出嫁女已經不算楊家女了),楊氏一門只剩下表妹一個孤女了呢一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崔幼伯就覺得難過·也很是為表妹的未來的是以,下了衙,還不等大夫人派人來堵他,崔幼伯便直接去了棲梧院果然如崔幼伯所料,楊一聽到父母家人的噩耗,當場便暈死了過丫鬟們七手八腳的把楊抬到榻上,崔幼伯已迭聲派人去請太醫還是常年侍奉病人的丫鬟們有手段,這邊太醫還沒到,那邊楊已經在丫鬟的‘召喚,下醒了過來楊剛一清醒·想起父母家人的亡故,又是一番哀泣崔幼伯抄手站在一邊,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節哀順變?節哀,如何節哀,人家可是死了全家呀順變,怎么順變,她們這一支險些絕戶呀肉割不到自己身上,永遠體味不到那種疼痛,崔幼伯很明白,在這樣的時刻·他說再多的話,也無法安撫表妹就在此時,太醫終于來了,給楊診了脈,說辭并不新鮮,無非就是受了刺激哀傷過度什么的,開了安神的湯藥,太醫便走了崔幼伯卻不能走,表妹雖喝了安神湯,但情緒依然不穩正巧大夫人派來的媽媽也到了·見崔幼伯在這兒,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傳達了大夫人的話·讓楊不要太過悲傷,安心在崔家住著云崔幼伯也忙連聲附和,并拍著胸脯說會好好照顧表妹那媽媽很快就走了,崔幼伯沒有留意,那媽媽離開前,曾拉著楊的貼身丫鬟魏紫在門外嘀咕了好一會兒,還偷偷交給了她一包東西就在崔幼伯坐在榻前,賣力安慰表妹的時候·魏紫捧著個香爐回來了·說里面燃著的是安神的香崔幼伯并沒有在意,為了轉移楊的注意力·他特意提起了兩人小時候的事兒楊聽到這些,臉上的哀傷果然少了些·還時不時的插一句話 這個說‘表妹幼時最喜看書,經常在花陰下閱讀,
那個說‘表哥小時候最調皮,總想著出去騎馬,
一番話談下來,兩人都開始回憶起那段美好幸福的純真年代,屋子里的悲傷氣氛也被渲染成了陽光燦爛,處處彌漫著一種天真爛漫的香甜氣息許是回憶太美好了,許是現場的氣氛太甜美,兩人越談越盡興,相互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最后,崔幼伯更是從榻前的月樣杌子上,不知不覺的挪到了床沿再然后······放下床幔····…最后則是拉燈和諧了聽完崔幼伯的講述,蕭南并沒有強壓心底的微痛和酸楚,故意全都表露了出來,讓崔幼伯清楚的看到她的不悅 接著,蕭南又極力做出一副強忍的涅,提出自己的質疑:“等等,郎君說表妹的丫鬟點了安神香?不知郎君可否留意,那安神香是什么味道?濃郁?還是清淡?”
崔幼伯一怔,他沒想到蕭南會提出這個問題,他忍不住問道:“娘子是懷疑那熏香有問題?不能吧,表妹不是這種人,而且她只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哪會有那種下作的香料?”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紙,在大理寺鍛煉了這么久,若是連蕭南話里的別意都聽不出來,他也白看那么多卷白聽那么多八卦了 蕭南見崔幼伯似有惱怒,忙解釋道:“表妹的品性我自是信的,但我更相信我的夫君”
說到這里,蕭南故意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緩聲道:“我的郎君,是個品行高潔行止坦蕩的君子,絕不會趁著表妹哀傷脆弱的當兒,去做那等下作不堪的事兒大郎,不是我多疑,實在是那日郎君的行徑太不符合你往日的性格了”
崔幼伯聽了這話,才放柔了表情,歪著腦袋想了許久,最后尷尬的搖頭:“我實在記不起來了,只是記得那日與表妹回憶小時候的事兒,我們談得很開心,表妹也暫時忘了家人的噩耗,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嘴里雖然這么說,但在崔幼伯的心底,也隱隱生出了一絲懷疑——表妹既已喝了安神湯,魏紫為何還要特意點一爐安神香?而且,據他所知,麝香等催情的香料,也不是什么違禁之物,許多閨中小娘子都喜歡用來調香蕭南也沒想著幾句話便打破崔幼伯對楊的美好印象,不過,她仔細觀察著崔幼伯的表情,見他出現了片刻的愣神,一副似有所思的樣子,她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在崔幼伯心底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這,已經足夠 蕭南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嘆氣道:“罷了,郎君想不起來就算了,但我還是不相信郎君會如此輕狂”
見自己老婆如此信任自己,崔幼伯心里別提多高興了但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還有一件為難的事兒等著他們做呢 不等崔幼伯再提提及‘接楊表妹進榮壽堂,,蕭南便主動開了口,“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不能不管楊家小娘子但是崔家的家規,大郎也知道,表妹雖是官家小娘子,但卻不能寫婚書,只能委屈她做郎君的侍妾”
崔家男丁無子方可納妾,如有人違背,將取消繼承家產的資格,這一條家規,崔幼伯自是清楚他已經有了嫡子庶子,如果再將楊表妹納做貴妾,也就違背了這條家規,日后他就無法繼承榮壽堂的一切 可楊畢竟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又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他怎么舍得讓表妹當個卑賤的侍妾?
猶豫再三,崔幼伯還是說道:“娘子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表妹畢竟是—”
不等崔幼伯說完,蕭南打斷道:“我知道,表妹畢竟是大伯母的嫡親外甥女,亦是官家小姐,可可家規不能破呀我也知道,讓表妹做郎君的侍妾,是委屈了表妹,可事到如今,別的法子也沒有,只能委屈她了”
見崔幼伯還要說什么,蕭南擺擺手,道:“郎君放心,表妹只是名分上受委屈,其它方面,我都會按照貴妾的規格照顧她不管怎么說,是郎君‘有錯,在前,即使是為了幫郎君‘恕罪,,我也會善待表妹”
蕭南故意加重了‘有錯,‘恕罪,幾個字的語氣,再次提醒崔幼伯,如果他認了這件事,那么以后,他只能以負罪者的身份面對楊家表 聽了這話,崔幼伯的臉色果真變得有些難看,訕訕的說道:“這這件事讓娘子費心了”
蕭南嘆了口氣,擔憂的說道:“我倒是沒什么,就是不知該如何跟阿婆說唉,郎君也清楚,她的身子越來越不好,我真怕她老人家聽了這些,一時生氣,再加重了病情,倘有個好歹,就是咱們的罪過了”
崔幼伯聞言,怔愣了片刻,然后連連點頭,“恩恩,這件事暫且不要告訴阿婆,省得省得她老人家生氣”
納表妹為侍妾就夠對不起表妹對不起阿娘了,若是再因此事氣死了阿婆,他崔幼伯可就真是崔家的罪人了因為納妾而引起的風波,葳蕤院貌似已經順利平息了,但不遠之外的稻香院,戰爭剛剛拉開序幕 “什么,你你竟在那賤婢的房里留宿了?”
小柳氏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男人,她做夢都沒想到,對面這個男人竟蠢得自己鉆入嫡母的圈套 難道他不知道阿嬌阿媚兩個都是嫡母送來的奸細,為的就是攪亂他們稻香院?
可這個男人,開始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絕不會動那兩個賤婢,現在才過了十來天,他他竟睡了阿媚,如今更是跑到她跟前幫阿媚要名分 崔六郎呀崔六郎,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還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