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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7、虛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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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郢劍銳利的劍鋒,劃破靈玉的頸部。

  鮮血順著冰冷的劍身滑下。

  紫郢突然停住了。

  只要再前進一點點,靈玉的頭顱便會被他斬下,到那時,即使她保住元神,也會元氣大傷。如果他動作再快一些,也許她連元神都逃不了。

  可是他停住了。

  就像剛才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放任青索和靈玉單獨交手一樣,他也不知道現在為什么要停手。

  “劍尊!”葉一舟忍不住喚了一聲。

  到現在,他還是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覺得,不應該讓他殺了靈玉。

  一個同時身具北極上真宮與丹霄觀真傳的人,這實在太神奇了,估計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

  紫郢低下頭,看著劍鋒上流動的鮮血,在如水的劍光里,分外鮮艷。

  他第一次拿劍指著別人,別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怨忿之色。

  為什么會這樣?

  他按住額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記憶片斷零碎,模糊不清。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還有眼前這個是什么人?為什么看著如此熟悉?

  劍尊?這個稱呼好像很熟,又好像很陌生……

  靈玉終于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擺:“徐……”

  她在喚誰?徐什么?

  “徐逆,”她終于喊出了這個名字,體內僅剩的那天玄天仙府之力,讓她稍微恢復了一點力量,“別忘記……別忘記你……是誰……”

  我……是誰?

  他的眼神閃動著迷茫。

  徐逆是誰?

  我又是誰?

  手中的紫郢劍發出輕鳴聲,青索劍鞘的氣息亦讓他感到熟悉。

  他是誰?他還記得,自己從火熱的爐膛中出來。朦朦朧朧,開啟了一絲靈智。

  他不愿意認主,脫道祖之手而出,落在樹頂。

  他在樹頂之上,經歷著風吹雨打,聽著誦經聲、講道聲,感悟到了天道。

  漫長的時光里。他終于化出靈體。成為一個“人”。

  那就是他的來處。

  他本無名,劍身化靈,因而以劍為名。

  他低下頭。看著劍身上的兩個古樸的字。

  紫郢。

  對,他的名字是紫郢。

  鴻元道祖取天地初分的一縷至清紫氣煉制,與青索劍同出一爐的紫郢劍。

  可是,徐逆呢?徐逆又是誰?

  為什么……為什么他的記憶里好像還有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徐逆……”鮮血染紅紫郢劍。她仍然固執地抓著他的衣擺,“你是徐逆。我的……我的道侶……”

  紫郢猛然后退。

  什么?

  她傷重得幾乎站不起來,鮮血不斷地從她的口中溢出,但她還在說:“你……不是紫郢,那不是……你的記憶……”

  是的。那不是他的記憶。

  確定剛才是青索劍鞘的回憶空間,靈玉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徐逆被青索劍鞘困在她的回憶里,被強行灌輸了屬于青索劍鞘的記憶。

  所以。這個紫郢,并不是真的紫郢。真正的紫郢。從分界之戰后,又歷百萬年,性情早與初化靈時不同。但眼前這個紫郢,卻是他初化靈時的狀態。

  他是被青索劍鞘強行洗去自身記憶、灌入紫郢初化靈記憶的徐逆。

  靈玉不知道青索劍鞘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它明明已經消失了許多年,只有當初他們在滄溟界撿到了的一塊碎片。

  他們看到的青索,并不是真正的青索劍元靈,恐怕是青索劍鞘上附著的記憶。在青索劍鞘的記憶里,還是廣樂天的洪荒年代,她見到了徐逆,便把他當成了紫郢。

  青索劍鞘顯然沒有衍化出真正的元靈,她的記憶凌亂破碎,不知道時光已經過了百萬年。于是,她把徐逆困在這里,將他改造成自己記憶中的紫郢。

  “她在說什么?”皇甫鳴詫異地問。

  歐陽思敏若有所思:“原來,程道友來青鋒界,是為了尋找自己的道侶?”難怪,總覺得她好像在打聽什么事。

  “胡說八道!”葉一舟突然喝道,他臉色激動,火冒三丈。

  “葉道友……”

  葉一舟上前,指著靈玉怒道:“你這女人是何居心?他身上的劍氣如此純凈,就算不是劍尊本尊,必是化身無疑。人界修士誰不知道劍尊修的是無情劍,你想亂他心智?”

  劍尊修的是無情劍,他的化身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根本不可能會有道侶。這個劍尊看起來不對勁,似乎記憶出了問題,莫非這女人想用言語亂其心智,令其無法恢復?

  葉一舟越想越是惱火。他之前認定,靈玉是北極上真宮在外的真傳,所以對她特別關照,可是剛才,又突然見到她使出丹霄觀的秘技。驚訝之余,不難發現,那仙書才是她的本命法寶,她本質是個法修,而非劍修。

  葉一舟是個心思單純之人,之前以為靈玉是自家師叔,對她極好。這會兒發現她不但不是自家師叔,還有可能是對頭,心中怒火大熾。如果她心里沒鬼的話,為什么要隱瞞這件事?甚至還說出那些鬼話,讓他誤以為她是劍尊化身的弟子!

  有這個前因在,又見她挑動劍尊情緒,葉一舟忍耐不住,拔劍而出:“我便替劍尊收拾了你!”

  劍氣方出,“鏗”的一聲,葉一舟只覺得一股浩蕩澎湃之力襲來,飛劍脫手,他毫無防備,頓時飛跌出去。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葉一舟吃驚地看著那邊:“劍尊!”

  出劍之人,自是徐逆。

  葉一舟見他神思迷亂,不由喊道:“劍尊,莫要中其詭計!我北極上真宮修的是無情劍,何來道侶?”

  “葉兄!”皇甫鳴忙將他扶起。

  歐陽思敏看看他。又看看前方的徐逆和靈玉,困惑無比。

  也許是同為女性,她覺得靈玉不像撒謊。

  聯系到之前兩次提到那名修士的談話,再加上今日之事,前因后果,似乎可以對得上。

  看到徐逆,歐陽思敏便覺得極為熟悉。后來一想。可不就是她當時見到的那名北極上真宮修士嗎?葉一舟說他是劍尊分身,歐陽思敏沒有立場懷疑,或許此人當真與紫郢天君長得一模一樣?可她也覺得靈玉不是撒謊。身為一個煉虛修士,這個時候,第一時間要考慮的是如何逃出生天,哪會任由他人拿劍指著自己?

  可這兩種情況放到一起。無端地詭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北極上真宮修的是無情劍,何來道侶?

  何來道侶?

  葉一舟的聲音不斷地在腦中回響。徐逆低頭按住。

  對,無情劍,紫郢修的是無情劍。百萬年以來,從來沒能撼動他的意志。

  他看著靈玉。腦海里仿佛有個聲音在說,殺了她,快殺了她!這個人的存在。讓你動搖了,殺了她。你才能回到平靜。

  回到……平靜?

  他重新抬起劍身,方才留在劍身上的鮮血,已經一滴不見。

  他的眼神一片淡漠,輕輕地將劍身遞了出去。

  這一次,他沒有遲疑,那柄劍,刺入了胸腔。

  這種感覺他不陌生,出劍夠快的話,有時候連血都來不及留出來,那個人就會斃命。

  所以,這個人也會……死?

  他執劍的手微微一滯,這時,青藍色的光芒,突然無端亮起。

  劍尖刺入寸許,便再也刺不下去了。

  剛才掉落在一旁的仙書,此時懸在半空。青藍光芒中,一個頭抓雙髻身穿紅兜的白胖娃娃慢慢現形。

  他的身形由虛轉實,盤腿坐在仙書上面,抬手指著徐逆,雙眉倒豎:“紫郢,吾睡了些許時日,你就以為主人可欺么?”

  靈玉抬起頭,看著這娃娃,喃喃道:“不言……”

  不言竟在這個時刻清醒了。

  不言輕哼一聲:“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他掐起指訣,仙書光芒大放,符文成鏈,將徐逆擊去。

  “不要!”靈玉伸手擋住,“不要殺他!”

  她這一動,劍身從胸口拔出,鮮血噴濺出來。

  符文之鏈擊在紫郢劍身上,將徐逆擊得倒退,頓時體內真元紊亂,鮮血嘔了出來。

  “別殺他!”靈玉一直揪著徐逆的衣擺,這會兒跟著摔在他身上,“不能殺他。”

  不言先是愕然,再是惱怒:“主人,你這是做什么?他是紫郢,為何要保他性命?”

  靈玉這時能說什么?她只能緊緊抓著徐逆的衣領,對著不言搖頭。

  不言瞪著他們,腦子里出現一個荒唐的念頭。他們這是干什么?血淋淋的滾成一團,亡命鴛鴦嗎?

  不言的突然出現,讓另外三人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了。

  這是什么?器靈嗎?

  雖說煉虛期器靈可化出靈體,但是,煉虛期的修士,多半要到后期才積累足夠,令本命法寶化靈。這位程道友,邁入煉虛不久的樣子,器靈居然就化靈而出了?

  葉一舟大驚之余,更是大怒。看到徐逆被不言擊傷,不顧自己剛才被徐逆一劍擊退,揮手一招,飛劍化光:“休傷我家劍尊!”

  葉一舟話音剛落,他自己就“撲通”一聲被擊飛了。

  不言不屑一顧:“區區小兒,也敢在吾面前放肆!”

  這……一招都沒到吧?皇甫鳴和歐陽思敏驚訝得連去扶葉一舟都忘了。

  不是器靈嗎?剛才靈玉被擊成重傷,是他們親眼所見,照理說,靈玉重傷,她的本命法寶也會重傷才對,為何這器靈看起來好像不受影響?而且,本命法寶再厲害,也不會超過本人修為,葉一舟的實力有目共睹,同是煉虛,怎么會連碰面就倒?

  這世界……腦子不夠用,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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