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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節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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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瑾之盡了努力。

  她的手,摸索到了朱仲鈞身上。

  仿佛一只雀兒落在肩頭,朱仲鈞一動不動,生怕驚擾得那雀兒又飛了。

  他全由顧瑾之做主。

  顧瑾之吻住了他的唇。

  男人和女人那么點事,顧瑾之并不陌生。

  她知道怎么繼續。

  手探到了朱仲鈞衣領的邊緣,用力就能將他的衣裳褪去。

  上次,顧瑾之褪了朱仲鈞的衣裳,然后就不了了之。

  一樣的把戲,不足以玩兩次。

  這次如果主動脫了他的衣裳,就不能再退縮。

  顧瑾之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她猶豫著。

  朱仲鈞明白她的猶豫,一個翻身,就將顧瑾之壓在身上。

  他吻了吻她的面頰,低聲道:“今天我也沒什么興致。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不爭朝夕,長長久久才好。你別委屈。你委屈,我更難堪,反而不好。”

  顧瑾之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的手,揪住了朱仲鈞的衣領,想要挽留他一下。

  可心里的抵抗,讓她的挽留沒什么說服力。

  朱仲鈞就側身,睡到了她身邊。

  在被窩里,他拉住了顧瑾之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很用力。

  他手指纖長,骨節分明,顧瑾之能感受他的熱量,心里團起了一陣暖意。

  太后時刻關注顧瑾之和朱仲鈞的情況。

  大婚一個月之后,朱仲鈞和顧瑾之仍沒睡過……

  太后越發著急。喊了顧瑾之,又問了一回。

  “……該用藥,就用藥吧。”太后道,“哀家叫常順去宮外頭買。不走御藥房。”

  宮里不準從外頭帶東西進來。

  太后為了朱仲鈞,要公然違反宮規,叫常順偷偷摸摸從外頭弄藥進來。

  要是被抓,傳開了,以后宮規就變得沒有力度了。

  太后著急,顧瑾之就更不安。

  她十分愧疚。

  可是她仍堅持不要用藥。

  雖然用藥可以不喝,偷偷倒掉。可藥在哪里煎?宮里起了明火,是保不住的,肯定有人察覺。

  到時候,太后需要隱瞞的更多。

  越是隱瞞。漏洞就越大。說不定最后還會驚動皇帝。

  顧瑾之不想讓皇帝也誤以為朱仲鈞不能。

  “母后。王爺身子沒事。他僅僅是受了驚嚇。藥都帶著幾分毒性,用下來,毒殘留身子里。遲早也要激發出來,又添一樁病。”顧瑾之道,“王爺是在曦蘭殿受了驚嚇,不如讓我們出宮去…….”

  出宮去,也需要借口。

  太后沉默著。

  當天夜里,臨近御花園的降萼宮走水。

  這個年代的皇宮都是木制建筑,像秋高氣爽的時節容易走水。雖然不吉利,卻也不算大事。

  太后卻大做文章,不僅著工部立馬著手修建,還有祈福、祭祀。

  她對此很重視。讓原本不甚在意的皇帝也重視起來。

  “仲鈞大婚,乃是大吉。走水總歸不吉,別沖撞了他。”太后對皇帝道,“仲鈞在宮里住了快一個月。哀家記得,之前親王大婚,也只是在宮里住一個月。而后因你父皇仁愛兄弟,你幾個皇叔大婚的時候,皆特住了三個月。到了你兄弟們,就循了此例。

  雖說大政三年不改其父之志,皇上登基也多年了。規矩改改,也是陛下對兄弟的仁愛。”

  宮里失水,皇帝正擔心是上蒼警示他。

  他也在想自己是哪里失德了。

  如今太后說讓仲鈞出宮,既不用沖撞仲鈞,也體現皇帝對兄弟的仁愛,乃是積德之舉。

  “母后所言甚是。”皇帝笑著道,“每朝都有每朝的規矩。像親王,不慣于住在宮里,非得住三個月,他們也受拘束。以后親王大婚,愿意住三個月就三個月,一個月就一個人。宮里走水,怕是得罪了天神,別牽連仲鈞。朕明日叫欽天監擇了日子,安排仲鈞和小七出宮。”

  太后笑了笑。

  她的目的達到了。

  那降萼宮臨水,平素不宜起火,是太后賞荷花專用的。

  好些年沒有翻修了。

  今年盛夏大雨,降萼宮就多處漏雨。

  內侍稟給太后。

  太后想著天下大治,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不宜鋪裝,就駁回了翻修降萼宮的話。

  直到朱仲鈞出了這種事,太后心疼兒子,才借了降萼宮做文章。

  很快,欽天監就擇好了日子。

  顧瑾之和朱仲鈞十月十六出宮,住在廬陽王府別館。

  出了宮之后,照規矩,親王應該半個月之內離開京城。

  什么時候離京,皇帝不會再催促,需得親王自己識趣。

  住久了,朝臣會催的。

  一般半個月內,皇帝和朝臣都是寬容的。

  太后卻下了懿旨,留朱仲鈞和顧瑾之到過年。

  照規矩,朱仲鈞和顧瑾之應該在宮里住到臘月初十。

  再拖半個月,也該到了過年。

  這點,皇帝也無異議。

  皇帝將顧瑾之和朱仲鈞出宮的緣故,告示天下:禁宮走水,怕沖撞了廬陽王的大喜,故而圣主仁愛,特許廬陽王和王妃搬出禁宮,暫住別館,每隔十天進宮給太后問安。

  到了十月十六那日,天突然冷下來,刮起了寒風。

  朱仲鈞和顧瑾之早早起來,盥櫛一番,用了早膳。

  到了辰初一刻,夫妻倆去給太后辭行。

  太后叮囑他們幾句,就叫了成姑姑和常順,親自送顧瑾之和朱仲鈞。

  顧瑾之和朱仲鈞出了乾清門。又去了東宮,給太子作辭。

  辭別太子之后,一路過了金水橋。跨過金水橋,就到了午門。

  午門是宮城的大門。

  廬陽王的象輅和儀仗都聽在午門。

  朱仲鈞先上了象輅。成姑姑攙扶著顧瑾之也上了。

  而后,就升了象輅。

  儀仗開道,象輅在儀仗之后,緩緩過了端門。

  端門是承天門和午門之間的緩沖門。

  過了端門,才是承天門。

  承天門是皇城的大門。

  過了承天門,就徹底出了宮。

  朱仲鈞留意車外的動靜。

  出了承天門,朱仲鈞就大大松了口氣。

  “這一關終于過了。”朱仲鈞笑著對顧瑾之道,“宮里真不自由。”

  在宮里,就像是住在別人家里。吃別人的,用別人的。就必須接受別人的監視。

  朱仲鈞一開始就明白這個道理。卻沒什么反感。直到他和顧瑾之的床笫之事被太后公然拿出來說。

  連人性的底線都沒有,讓朱仲鈞對宮廷失望透頂。

  他想,做皇帝也難。

  “這次多虧了太后。”顧瑾之道。她靠近朱仲鈞,低聲笑道,“降萼宮那場火,來得太過于及時……”

  朱仲鈞忍俊不禁。

  而后,他想起什么,神色有點黯然。

  顧瑾之見他好好的,突然就不開心,問他:“怎么?”

  朱仲鈞無奈嘆了口氣:“我活了兩世,兩個娘。我媽,跟太后沒法子比。她做母親太失敗了。可想起她和太后,總感覺她才是我的親媽,太后只是個撿來的便宜娘。哪怕我恨我媽,她也是我媽。你懂‘媽’這個字的含義嗎?這種感覺,不是對我好就能換過去的……太后如果知道我是這么想,她大概會覺得自己那把火放得不值。我自己都替太后不值得。”

  這個,顧瑾之深有體會。

  她笑道:“你是中途插班,沒有忠誠感。你若是嬰兒就來了,那么小被一個女人抱在懷里,一抱就是幾年,前世再深的感情就要被比下去了。感情是不能隨自己做主的,多想無益。”

  這點,朱仲鈞倒是贊同。

  假如感情能自己做主,想愛誰就愛誰,想誰是親娘就是親娘,他也不至于對太后有愧,更不至于苦戀顧瑾之這么些年。

  朱仲鈞微微笑了下,點點頭。

  顧瑾之想起什么,又問他:“你為什么恨你媽?”

  朱仲鈞臉色立馬不自然起來。

  顧瑾之這才想起來,前世自己好幾次問起這個問題,他總是立馬翻臉。所以顧瑾之知道,那是朱仲鈞的禁區。

  朱仲鈞發脾氣的時候讓顧瑾之害怕,她不太敢踩他的禁區。

  “顧瑾之,你嫁給我那么多年,你應該知道,我們家并非表面上那么和睦……”朱仲鈞道。

  顧瑾之點點頭。

  哪個家庭不是?

  “你們家跟我們家相差無幾,都是一樣的政治世家,可你們家就有簡單很多,至少岳父和岳母有感情……”

  顧瑾之噗嗤一聲笑。

  她的笑聲,打斷了朱仲鈞的話。

  朱仲鈞轉頭看著她:“怎么?”

  “你覺得我爸媽有感情?”顧瑾之笑。

  她的笑聲里,帶著幾分諷刺。

  朱仲鈞微愣。

  “什么感情?”顧瑾之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應該說,每個人跟母親是最貼心的。哪怕你跟婆婆關系那么差,你仍覺得她比太后更像娘。我媽……我現在都想不起她的樣子了……”

  朱仲鈞錯愕。

  顧瑾之也沉默良久。

  最后,她笑了笑,道:“兒不言父母過。況且他們養大了我,這是最大的恩德了,我沒資格抱怨什么。萬幸,我現在有個娘。宋氏就是我的娘,我的心很踏實,很有歸屬感……”

  朱仲鈞又看了她一眼。

  電光火石間,朱仲鈞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之前常問我和父母有什么過結,希望我和他們能化解矛盾,是因為你盼望有個和睦家庭關系?”朱仲鈞問,

  沒有得到過,才那么盼望!

  朱仲鈞卻一直覺得她愛多管閑事……

  原來她心里也有最盼望的東西,而且她一直在表達給朱仲鈞看,只是朱仲鈞沒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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