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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節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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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瑾之的喊聲,把外頭兩個待命的王府侍衛驚動了。

  他們原就是去年廬陽王上京時,帶過來的貼身衛護,如今也緊隨著廬陽王。

  他們連忙順著腳印子追了出去。

  丫鬟也忙掌燈進來。

  顧瑾之穿著青蓮色灰鼠皮披風,袖口有血跡,窗臺上也有血跡。

  芷蕾軟都腿了,忙跌撞過來扶住了顧瑾之:“姑娘,您哪里傷著了?”

  顧瑾之搖搖頭:“不是我,是剛才窗臺上的血沾了……”

  芷蕾這才敢喘一口氣。

  在廂房服侍的幾個小丫鬟和小廝們進來,看到這般,有人驚叫低呼。

  顧瑾之拍了拍芷蕾的手:“叫他們別吵,收拾一下。”

  然后她自己,從門口出來,也要追出去。

  她剛剛走到院門口,朱仲鈞已經回來了。

  他快步上來,緊緊抱著顧瑾之,在她耳邊快速說著:“快吩咐他們,一個也別吵,我心里有數,等會兒說給你聽!”

  顧瑾之了然,就輕輕拍著他的后背,聲音不高不低安慰著:“王爺別怕,有我呢!”

  那兩個侍衛也緊跟了回來。

  他們倒不傻,不會一味追刺客,知道緊跟著王爺,保護王爺要緊。

  看到王爺緊抱著顧瑾之,其中一個道:“屬下再去追,顧小姐暫顧王爺一時……”然后給他的同伴使眼色,讓他留下來。

  顧瑾之就喝道:“是刺客要緊,還是王爺要緊?王爺都嚇壞了,先關了院門,等我替王爺把脈,再說后話!”

  那兩個侍衛連忙道是。

  顧瑾之就攙扶著把頭埋在她身上的朱仲鈞,一邊往里走。一邊吩咐眾人:“誰也不許吵!今夜的事鬧起來,你們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眾人忙跪下,道是。

  顧瑾之就攙扶了朱仲鈞進屋。

  那兩個侍衛,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窗下。

  窗臺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干,外頭仍在下雪,很快就淹沒了痕跡。

  “……那人徑直往我那別館逃去了。”朱仲鈞坐下來,悄聲和顧瑾之說。

  顧瑾之心里頓了頓。

  “是廬陽王府的人!”朱仲鈞道。

  顧瑾之想了想,道:“既然是廬陽王府的人,怎么不跳到南昌府去?這樣。還能轉移視線……”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朱仲鈞很肯定自己的判斷,“稍微有點見識的。都會像你這般想:栽贓嫁禍。越是往哪里逃,哪里就越清白。在我眼皮底下跳到廬陽王府去,我定猜疑不著是王府里的人。這件事告訴皇帝,皇帝一定不會懷疑是廬陽王府的……于是,有人反其道而行。”

  顧瑾之覺得有這種可能。

  可也不能排除栽贓嫁禍的可能。

  “雖然你說不是栽贓嫁禍。卻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顧瑾之道,“咱們接下來是去告狀,還是靜觀其變?”

  朱仲鈞搖搖頭:“不是旁人,就是廬陽王府的。那個刺客并不敢傷我,我追上去,用頭上的簪子刺傷了他的后頸。那么危急的情況下。他拔出簪子丟在地上就跑,就沒敢回刺我一下。足見,他很怕傷我……”

  顧瑾之這才點點頭。

  如果是這樣。非廬陽王的人無疑了。

  是要做什么?偷東西還是探情況?

  顧瑾之坐了下來。

  對于廬陽王府,她和朱仲鈞一樣不慎了解。

  只記得幾個首領,忠奸莫辨;千蘭,情況不明;陶仁,老實忠厚;寧席。看不出情況。

  顧瑾之沉默著。

  朱仲鈞也沒有再開口。

  丫鬟小廝們站在外頭,戰戰兢兢。

  芷蕾的腿腳一直在發抖。

  “我回廬陽王府去!”朱仲鈞道。“既然有人不安分,我還是親自回去看看……”

  “你太自大了!”顧瑾之不悅道,“那邊護衛至少五十人,誰是包藏禍心的,你也不知道。不能借力打力,卻只身闖進去,把自己賠在里頭都不知道!你以前沒吃過這種虧嗎?”

  朱仲鈞一向膽子大。

  誰他都敢算計。

  有成功的時候,也有失手的時候……

  顧瑾之很不喜歡看到他又是一副要掌控一切的模樣。

  這樣的他,遲早又要把心里的欲念全部勾起來。先掌控了廬陽王府,接著就是京師。

  野心是頭饑餓的猛獸,一旦出洞,不填飽肚子是不會歸山的。

  “你要是想這樣,你就去!”顧瑾之起身,聲音淡了下來,“以后你也不用再回到這邊來住。”

  朱仲鈞沉默看著她轉過去的身子。

  背景窈窕依舊,卻是纖柔曼妙,而不是前世中年的孤立單薄。

  他的心田被什么撩撥了一下。

  他放佛明白了顧瑾之心里的渴望。

  他起身,拉了她的手,讓她坐下:“那咱們再商議!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是傻子,我聽你的……”

  說著,就往她頸上湊。

  熱熱的呼吸在她頸項間,朱仲鈞聞到了她身子特有的馨香。

  這樣的氣息,久違又讓人懷念。

  酒勁越來越大,他的心一團糟。

  他甚至想摟過她,將她壓在炕上……

  此念一起,他自己先悚了下,而后,坐正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氣。

  “好,你說的,你聽我的。”顧瑾之轉過來,嚴肅看著他道,“既然這樣,咱們先設個局好了。”

  然后拉著朱仲鈞的手,“你今晚住在我祖父那邊的小院子去。明日一早,咱們再商量。”

  朱仲鈞說好。

  顧瑾之就帶著他,去了老爺子那邊。

  她把情況簡單說了下:“……既不是偷竊,也不是殺人,不知道是什么緣故。所以先靜了靜,明日再商量。”

  老爺子臉色微斂。

  他沉默看了眼茫然不知所措的朱仲鈞,又看了眼鎮定自若的孫女,眼底閃過一絲憤然。

  他沒拒絕讓朱仲鈞住在那邊。

  顧瑾之也回了內院。

  她一晚上沒睡著。

  眼里心里。總是茫然的。

  就像朱仲鈞所言,他們站在明處,旁人在暗處。他們了解廬陽王和顧瑾之,而顧瑾之,則對他們一無所知。

  怨因何而起,目的是什么,不知道……

  對手再強大也不可怕,朱仲鈞總有方子弄死他。

  可現在,他們不知道對手是誰……

  朱仲鈞也是一夜未睡。

  顧老爺子同樣。

  他眼前,不停翻轉著孫女那張鎮定又素凈的臉。一雙眸子璀璨,卻帶著安靜從容。

  她真的如此安靜,還是偽裝出來的?

  再強的人。也有軟弱的時候……

  顧瑾之就要這樣保護廬陽王一輩子嗎?

  嫁人,是嫁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他平靜的生活,被這件事攪得有點亂了。

  外廂房封鎖了消息,除了那院子和顧瑾之帶過去的幾個人。無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宋盼兒和顧延臻同樣不知。

  次日一大清早,朱仲鈞依舊向往常一樣,進了內院,跟著顧瑾之,去了宋盼兒的正院用了早膳。

  煊哥兒懨懨的。他昨兒猜枚輸了好幾次,酒飲得有點多。米酒后勁挺大的,早起的頭疼,卻又不敢言。怕母親罵。

  琇哥兒倒還好。

  尤先生的風寒尚未好,他們仍不用去念書。

  宋盼兒就對慕青道:“你送九少爺到暖閣里先躺了躺……”

  她倒沒有指責煊哥兒。

  煊哥兒好不意思笑,跟著慕青去了。

  朱仲鈞就悄悄拉顧瑾之的袖子,還沖宋盼兒的方向使眼色。

  顧瑾之輕輕握他的手,讓他稍安勿躁。

  宋盼兒看在眼里。就笑著問:“你們倆又是打什么啞謎?”

  顧瑾之這才笑了,道:“娘。王爺說,南昌府的人來了這么久,他還沒去玩過。昨日夜里聽到那邊有吹笛子的聲音,很好聽。他想去逛逛,讓我陪著去……”

  南昌王府的女眷進京好幾個月了,也從來沒到顧家這邊拜訪過。

  宋盼兒知道他們那些王宮貴族,私下里總是顧家這一房是從鄉下來的,不愿意和她們親近。

  因為顧瑾之得了太后喜歡,倘若宋盼兒遞了帖子拜訪,南昌王妃不好不見,背后肯定議論說宋盼兒恬不知恥,以為自己發達了就上蹦下竄。

  宋盼兒才不想被人說這些閑話。

  顧瑾之也不太方便過去。

  她現在還不是廬陽王妃,大禮未成,就不算妯娌……

  宋盼兒想了想,道:“讓護衛陪著王爺去走走。就在隔壁,還怕丟了不成?”

  朱仲鈞則緊緊拉著顧瑾之的手,對宋盼兒道:“小七陪我。小七不去,我……我也不想去……我想去,小七陪我去。”

  有些撒嬌耍賴。

  宋盼兒就笑了笑,只得道:“平白無故去做什么呢?你們略等等,叫了祝媽媽來,和慕青搭手,做些梅花酥餅,送過去,也算尋個事由。”

  顧瑾之笑著說好。

  她先回房,要換身干凈的衣裳。

  朱仲鈞非要陪著她。

  祝媽媽一會兒就來了,跟著慕青去做點心。

  約一個時辰,慕青和祝媽媽的點頭做好了,顧瑾之和朱仲鈞就由丫鬟小廝陪同著,乘坐了馬車,往南昌王府去。

  顧瑾之對趕車的車夫道:“別從后街繞,走廬陽王府過去。”

  車夫忙道是。

  馬車剛走不久,顧瑾之突然又從車里面伸出頭,對車夫道:“王府門前,官轎武官下馬,咱們的馬車就這樣過去,總有不妥。到了門口,先停一停,你去說一聲緣故。”

  車夫連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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