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揉了一把臉，然后端起旁邊的提神水猛喝了一口，那疲憊至極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一些。
他本來那頭柔順的頭發也已經變成了雞窩頭，亂糟糟的甚至沒有一點色澤，唯一難能可貴的是身上并沒有散發奇怪的異味。
與外界目前的傳聞不同，威廉和海拉雖然已經被正式確定為整個虛空帝國地位僅次于皇帝之下的四巨頭，但是他們兩人一直都是在互通有無。所以海拉知道威廉目前的戰況，威廉也同樣知道海拉目前的布局進度，甚至時不時兩人還會有一些商討為彼此的計劃進行一些建議和調整。
威廉就在幾分鐘前，剛剛結束和海拉的商討。
他已經知道，海拉針對羅布因騎士國與喀羅莎部落聯合國的打擊計劃基本已經完成。只要等海格侯爵領陷落之后，海拉就可以發動最后的攻勢，徹底吞掉兩國聯軍目前深入萊恩王國新領的所有軍隊，這將會給兩國帶來極為慘重的打擊，甚至說是滅頂之災也不為過。
只不過，布局是已經接近完成了，可是在具體的戰術實施上，卻并不是海拉所擅長的，所以她才需要和威廉通氣。
例如，當布局完成的那一刻，所有被海拉所安排的部隊都抵達指定區域后，羅布因與喀羅莎兩國聯軍的部隊將會處于被徹底分割的狀態。但是要如何完成著最后的收割，就不是海拉所擅長的，她能夠做的就是營造出這樣的局面，讓己方占據最大的優勢，但是如果下面交戰的部隊具備較強的戰斗力，實際上還是可以突圍而出的。
而威廉，則是專門為海拉進行查缺補漏。
通過幾個戰術的游走、圍剿、打擊、針對、聯合，到時候這些被切割出來的敵軍部隊就絕無可能離開。
如果說，海拉擅長的是營造勢不可擋的大局形成以多打少的絕對優勢局面，一口氣徹底摧毀敵軍，那么威廉最擅長的就是布置針對性的打擊戰術依靠蠶食逐步提高優勢，最終將優勢轉化為勝勢。
可是現在，威廉卻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托魯斯要塞已經轉為全面龜縮防守的狀態，面對這個巨大無比的烏龜殼，威廉等人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將其撬開，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旁伺機等待。為此，威廉甚至不惜選擇最為消耗時間與耐性的放長線釣魚戰術——由盧比、艾利凱特等帶隊喬裝的秘密商旅也已經和托魯斯要塞進行了四次成功的交易，不過第四次交易時威廉故意讓這支商旅行冇走得有些艱難，所以雙方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沖突”，最終還是被狡猾的商旅成功逃脫并且運了五分之一的貨物入城。
這在很大程度上，給盧比等人制造出了足夠長的空閑時間——畢竟為了躲避搜捕風險，他們必須要在城內多呆一段時間，以等待局勢的冷靜。
在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里，托魯斯要塞就需要多達四次的交易運輸，可想而知這座要塞的內部局勢已經惡劣到什么情況。不過威廉并沒有急著動手，他依舊在等待一個機會，而且如果他的預估沒有錯誤的話，那么托魯斯要塞提出的第五次交易就會是他的最佳動手機會。
而借由盧比等人的冒險舉動，位于地底的希娜也沒有讓威廉失望。
在希娜不計損失的代價下，她已經成功挖掘出了五條直通托魯斯要塞的地道——地穴寒冰蜘蛛的凍酸液是它們的體冇內精華，就如同龍息是依靠巨龍的生命本源催發的一樣，一旦過度使用這種凍酸是會對這些小蜘蛛造成嚴重的損害。可是想要在不引起托魯斯要塞內部人員注意的情況下，在堅硬如鐵的地底巖石層里挖掘出一條通道，就只有這種辦法。
五條直通托魯斯要塞的隱秘地道，就只缺最后的突破口，按照希娜的估算，最多半天時間就可以打開。
而這五條通道的代價，就是整個地穴寒冰蜘蛛族群超過三分之二的死亡。
希娜在最近這段時間里也消沉了不少，整個人都顯得異常陰冇冷——寒蛛的血脈已經徹底在希娜的體冇內散發開來，這個當年還很迷糊和開朗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經成為虛空帝國最有潛力的年輕一代，如果要算是家世背景的話，她就是虛空帝國真正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
沒辦法，無論是威廉還是克洛夫又或者是阿巴扎、萊維等人，全都沒有成家。而已經擁有了一個全新家族的海拉，家族內部目前也沒有人能夠和希娜爭這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名頭。至于其他人，例如那些投靠了虛空帝國的蠻荒部落，倒是有幾位能夠希娜比一比的年輕新生代，其中尤以那位名義上是肖恩的徒弟但是實際上幾乎沒受到過多少指點的奧莉安娜實力最強。
不過無論是奧莉安娜還是希娜，事實上兩人的實力也就相差不大，之所以比不上希娜還是因為家世的問題。
只是在不為人知的私底下，希娜和奧莉安娜兩人倒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針對托魯斯要塞的進攻，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同樣的，對于托魯斯要塞里的三門魔晶炮，威廉也已經通過盧比四次入城的試探，得了很多的相關資料。雖然這些資料并不詳細，而且也無法了解更準確的相關數據，可是對于海爾森研究所的人員而言，依舊是非常寶貴的資料，而威廉也從中了解到，這魔晶炮的可怕性究竟在哪。
只要地脈魔晶的魔力不絕，魔晶炮幾乎可以無限制的運轉下去，不像一般的火炮都有炮膛冷卻時間——哪怕是新研發出來的魔導炮，一旦鑲刻的魔紋過載負量的話，魔導炮也必須停止開炮讓其炮膛冷卻。
尤為可怕的是，魔晶炮當年是用來轟破神國晶壁的產物，所以威力上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只說能量炮彈的覆蓋范圍便有數公里之大。如果是進行充能發射的話，威力還能提升一倍，而覆蓋范圍也同樣會增廣到接近直徑二十公里的覆蓋面積。在這樣的鎖定轟擊下，艾麗克西斯不想去找麻煩也是正常的事。
而根據盧比探聽到的情報，這三門魔晶炮應該就是世界上最后的古代遺留產物，也難怪柴納斯帝國對此一直虎視眈眈。
這個發現，也讓威廉更加堅定絕不能讓柴納斯帝國得到完整的魔晶炮的念頭。他已經給準備攻城的部隊下達了命令，如果無法第一時間控制住的話，那么就直接將這三門魔晶炮全部摧毀；而且如果發現沒有機會將魔晶炮運走的話，也必須在第一時間將魔晶炮摧毀。
威廉的念頭很明確，一旦摧毀了魔晶炮，目前掌握著魔導炮科技技術的虛空帝國，在這方面將會處于一個暫時性無敵的地位。或許魔導炮無法像魔晶炮那樣對超級強者產生致命威脅，可是虛空帝國又不是沒有超級強者，自然無需畏懼有可能而來的超級強者，甚至因為魔導炮的存在，虛空帝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將處于軍事上近乎無敵的程度。
當然，前提是摧毀這個世界上最后的三門魔晶炮。
“威廉大人！”
一聲呼喊聲將沉思中的威廉拉回了現實。
“什么事？”威廉起身，看著從營帳外走進來的一名虛空之境成員。
這個年輕人，是盧比親自調教出來的一位少年，據說是當年在盜賊公會一位很照顧他的長輩的兒子。不過少年的父親因為一次執行任務失敗意外橫死，隨后還被敵人牽連到盜賊公會，當時盜賊公會為了自保撇清了干系，并且出賣了對方，導致少年的母親以及幾位親戚也都慘遭橫禍。
只有這個少年當時因為不在家所以才活了下來，雖說后來盜賊公會對其進行了補償，可是少年還是依舊仇視著盜賊公會。直到盧比后來去了一次舊地，發現這些事后才將這個當時已經十四歲的少年帶回來。最后經過這些年來的悉心栽培，這位少年也終于成為一名合格諜報人員。
對于盧比這位亦兄亦父亦師的人，少年的心思可想而知。
這是一位只忠于盧比，而不是虛空之境，更不是虛空帝國乃至威廉、肖恩的人。雖然這種思想非常危險，但是在盧比的一再請求下，威廉也就默許了這種存在，畢竟如今盧比已經是虛空之境的最高領導者，手下肯定也需要有幾個能夠絕對信賴的嫡系，只要盧比是忠于虛空帝國，威廉也就懶得理會。
但是看著盧比也有了自己的追隨者，當年追隨著肖恩、塞西莉亞而來的核心圈一步步的擴大、向下輻射，甚至是虛空帝國的成立，希娜的長大以及帝國也終于有了第三代甚至開始向第四代發展的年輕一代和優秀將領、人才等等，威廉的內心還是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感慨。
十年。
只是十年的時間而已，跟隨著肖恩的他們就完成了其他人所完全無法也不敢去想象的偉績。
“是十年吧？”威廉有些呢喃，到底是十年還是十二年了呢？
“什么？”如今不過才十七歲的少年有些發愣，“威廉大人，您說什么？”
“沒什么。”威廉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有些想要喜歡感慨，而且也總是喜歡回憶過去，這實在不像他的風格，“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較多，所以有些累了。……說說什么事吧。”
“是。”少年內心犯著嘀咕，不過威廉可是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好吧，少年已經有些迷糊了。
自從虛空帝國成立之后，虛空之境就被正式劃分到軍務部的名下，歸威廉直屬領導。不過虛空之境內部也有了更加詳細的階級劃分，由高到低一共劃分出六個級別，盧比、艾利凱特、希格莉三人就是虛空之境的三位最高指揮官，分管三個不同的部門職權，之下則按照國家級、區域級、城市級、村鎮級區分不同的職權和地位的管理者，然后就是金、銀、銅、鐵四種水準的特派調查者。
這位少年目前只是一個銅牌水準的諜報人員，只能負責一些情報的運送和傳遞，還不能獨立執行任務。從虛空之境的級別區分，只是屬于第五級的權限水準，不過因為盧比的信任和一些其他原因，所以他才有資格向威廉直接匯報任務。
少年帶來的情報，是盧比秘密傳遞出來的情報，正如之前威廉所預估的一樣，對方果然要求進行第五次物資的輸送，而且需求量遠超前面四次總和。如此大規模的輸送想要瞞過威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此盧比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很清楚，如果連這都答應的話才是一件怪事。
不過在經過一陣協商討論后，物資需求量減少了三分之二，但是則要求運送大量的糧食。之后根據盧比的秘密調查，他發現托魯斯要塞為了維持被圍城的高冇士氣，糧食的消耗都比較大，目前只剩的糧食僅能支持整座要塞一星期左右的分量，所以他們希望盧比能夠運送一個月分量的糧食進入要塞，哪怕是高壓縮軍糧也無所謂。
對此，盧比已經答應了。
而且也已經連同托魯斯要塞秘密派遣隨同的一支部隊離開了托魯斯要塞，艾利凱特已經對這支部隊的所有士兵完成了評估和調查，可以確保偽裝度高達百分之八十，只要不是親人和特別熟悉的人，就能夠糊弄過去。所以現在盧比就讓少年來向威廉匯報，并且請示下一步計劃。
“盧比有說毒藥的事嗎？”威廉沉吟片刻，然后開口問道。
“已經對整個要塞內所有水源都進行投毒了，這種將會在未來一個月后才發作。”少年開口回答，“盧比大人已經說了，物資的運送來回一趟大概只需要二十天，因為這次采購的物資比較大，所以需要二十五天的時間，所以如果不稍微拖延一下時間的話，那么這次行動就無法讓毒藥發作，他們就必須要投放解毒劑。”
“不需要。”威廉沉聲說道，“五天的時間，我來給他們爭取，你讓部隊做好準備。同時給艾麗克西斯傳遞消息，讓她立即回來，我們要準備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