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您,您這是什么意思?”看著王承恩有些淡漠的臉色,朱常洵下意識的捂緊了自己腰間的錢袋!
“什么意思?”王承恩一笑,淡淡道:“王爺,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眼下這般程度,您也只能是破財免災了啊!”
“這,這……”朱常洵圓滾滾的大餅臉都扭曲了起來,卻仍是不想拔毛!
王承恩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到了這種程度,齊國公明顯已經將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可福王,仍舊想耍無賴,蒙混過關!
這怎的可能?
古人言:‘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這是要自己作死啊!
深深吸了一口氣,王承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王爺,話,雜家已經說清楚了!沒有別的事情,雜家便先告辭了!咱們后會有期!”
王承恩著重加重了最后一個‘期’字的重音,一拱手,轉身便要離開!
朱常洵呆呆傻傻的沒有反應,但朱由崧卻是坐不住了,剛忙起身,用力拉住王承恩的衣袖道:“王公公您少待,少待啊!”
朱由崧雖然也十分肥胖,但他畢竟年輕,身手要比王承恩快一些,王承恩回過頭,淡淡看了朱由崧一眼,“世子爺,您還有什么指教?”
朱由崧小心的回頭看了父王一眼,低聲對王承恩道:“王公公,可否,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承恩一怔,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室外,來到了院中的花園,朱由崧對著王承恩深深一禮,真誠的看著王承恩的眼睛,竟然‘撲通’跪倒在地上,“王公公,父王人老愚昧,怠慢之處,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小侄雖年幼,卻也知道此時王府前途生死攸關,還請王公公救我父子!”
朱由崧說完,重重的對著王承恩磕了個響頭。
王承恩是崇禎皇帝的大伴,實際上,就相當于崇禎皇帝的奶爸,朱由崧自稱‘小侄’,倒也能說得過去!
但王承恩可是不敢受朱由崧的大禮,忙用力扶起朱由崧道:“世子爺可是莫要如此啊!雜家可是承受不起!哎!事已至此,何必當初啊!作孽!作孽啊!”
“請王公公救我父子!”朱由崧眼中含淚,對著王承恩又是深深一禮。
“哎!”王承恩不由長長嘆息一聲,“世子爺,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旺賓樓劉如意下榻之處,王承恩有些拘謹的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對著劉如意說明了來意!
董小宛親自為兩人奉上了茶水,裊裊退到一旁。
劉如意笑著看著王承恩的眼睛,“王公公,這么說,您是鐵了心,要為福王父子求情了?”
“齊,齊國公,福王父子,畢竟是天家嫡系血親,若,若是鬧的大了,怕是皇上那里,也無法,無法……”
王承恩有些膽戰心驚的解釋著,但劉如意卻是粗暴的打斷的他的話,“王公公,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我問你,你是鐵了心,要為福王父子求情了?”
“這,這?”王承恩也沒有想到劉如意竟然會如此鋒芒畢露,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但劉如意卻沒有半分松口的意思,冰冷道:“王公公,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王承恩額頭上的冷汗都滴了下來,早知道齊國公態度會這般強硬,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去趟這次渾水!
眼下,怕是連自己也要搭進去啊!
房內的氣氛一下子冰冷了起來!
此時,大明身份最崇高、最具權勢的大太監,卻在劉如意這‘一介武夫’面前,如同是犯了錯的小學生,大氣兒也不敢出!
這種場景,若是王振、劉瑾、九千歲等人復生,怕是要被氣的吐血吧!
但這個世界上,拳頭大就是最硬的道理!
事實就是事實,想要改變,除非你能比對手擁有更大的力量!
“齊國公,雜家,雜家……”愣了半晌,王承恩終于忍耐不住心中恐懼,準備要對劉如意解釋。
但劉如意卻是輕輕一笑,就如同寒冬里的一抹春風,語氣也瞬間柔和了起來,“王公公,您是明理之人!福王府之事,既然您開了口!那如意自是要給您面子!只是,王公公,您也知道,如意這攤子太大,麾下五萬余兒郎!這每日,僅是人吃馬嚼,這都是天文數字啊!朝廷的情況,您想必比我更清楚,彩石軍的餉銀,去年出征遼東的還沒有實在發下,如意也很為難啊!”
劉如意說著,卻是對一邊的董小宛使了個眼色。
董小宛怎的能不明白情郎的意思,施施然從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個錦盒,笑盈盈的擺在了王承恩面前,“王公公,這里是十萬兩銀票,京師任何錢莊,皆可立刻兌換!這是夫郎和我的一點心意,還請您務必收下!”
在大明,官員若是帶著家眷接見外人,這是相當高的禮遇了!
哪怕王承恩只是一個太監!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王承恩趕忙連連拱手,卻是根本不敢去觸碰這個精致無比的錦盒。
劉如意一笑,“王公公,你我相識也有多年!何必這般拘謹?來,打開看一下么?”
王承恩看著劉如意的笑意不似作偽,也不敢違背劉如意的意思,忙小心拿過錦盒,輕輕打開了鎖蓋!
頓時,一陣金光從錦盒內閃過,直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里面,盡是以透亮的金葉子覆蓋,上面擺滿了一疊厚厚的千兩銀票,著實是誘煞旁人!
“這,這……”王承恩一時也摸不清劉如意到底是何用意,雖然喉嚨處已經開始吞咽唾沫,卻是就是不敢接下!
劉如意忽然一笑,“王公公,您的人品,如意向來佩服!不過,一碼是一碼!您的面子,如意要給,但福王府的正事兒,卻是也不能耽誤!”
劉如意頓了一頓,“王公公,此時天下時局,讓人很是揪心啊!如意雖是武夫,卻是也知‘君子不立于圍墻之下’的道理!人那,就是要多結善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救自己一命啊!”
劉如意雖然說得云里霧里,但王承恩的心臟卻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
怎的會聽不出劉如意話中的用意!
福王父子逆行倒施,眼下,就算是劉如意肯放過他們,怕是洛陽城內的權貴們也不會放過他們,忠勇營的將士們也不會放過他們!
已經到了這般程度,必須要做出取舍了!
劉如意也不急,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靜靜的等待著王承恩的回復!
一手刀槍,一手玫瑰!
劉如意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頭腦清明之人,自是會知道如何做出選擇!
福王父子畢竟不是崇禎皇帝,王承恩沒有理由跟著他們陪葬!
時間仿似靜止了一般,只有王承恩沉寂的呼吸聲,提示著,這個世界,仍舊在向前運轉!
劉如意這時卻是令董小宛取過了一張白紙,拿起毛筆,龍飛鳳舞寫下了幾個大字,推到了王承恩的面前!
王承恩看了一眼,渾濁的眼睛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雖然稍縱即逝,但卻沒有逃過劉如意的眼睛!
劉如意淡淡一笑,“年節剛過,京里怕是又下起大雪了吧?王公公,您出來的日子也短了吧?想必,皇上現在也對您十分想念啊!您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啊!”
王承恩看了看劉如意的字條,上面寫著:‘洛陽良田一百傾!’
深深吸了一口氣,王承恩鄭重的看了劉如意一眼,“齊國公,你說話,可是算話?”
“哈哈哈!”
劉如意不由哈哈大笑,“王公公,我劉如意的人品,在大明,別人就算不知道,您還會不知道么?合則兩利,斗則兩敗!如意深以為然!”
王承恩也笑了,“早就聽聞齊國公義薄云天,是天下間最可交的朋友!可雜家與齊國公相處了這么久,卻一直……哎!不提了!合則兩利,斗則兩敗!說得好哇!齊國公,既是如此,雜家便先告辭了!您盡可等待雜家的消息!”
劉如意笑著站起身來,“具體事務,王公公可找洛陽知府王蔭昌具體商談!如意便在這里,等候王公公的好消息了!”
“一言為定!”王承恩一拱手,拿起桌上的錦盒和字據,快步走出了門外!
看著王承恩的身影走遠,董小宛卻是十分疑惑,撒嬌般的膩在劉如意的懷里,“夫郎,你,你與王公公究竟說的些什么?為什么沒有談到土地的事情?他,他真的會為咱們幫忙么?”
董小宛雖然冰雪聰明,但她終究是個女人!
對于劉如意與王承恩的私下交易,她終究是難以看明白!
劉如意輕輕一笑,大手輕輕摩挲著董小宛腰間的軟肉,“呵呵!會的!王承恩也是人中龍鳳!這件事,由他來操作,最合適不過!你可通知紫心一聲,盡快準備些銀票,接下來,就準備放開手腳,大干一場吧!”
“討厭!夫郎,你還沒有告訴人家,你們兩人剛才到底說的是什么呢?”董小宛的發梢摩挲著劉如意的胸口,大大的眼睛里,已經現出了一絲水潤!
劉如意哈哈大笑,“想知道么?想知道就先把本國公伺候好了再說吧!”
“討厭!”董小宛白了劉如意一眼,卻是輕輕頷首,伏在了劉如意的腰腹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