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為了及時補救,忙認真的打量葉清蘭一眼,然后殷勤的笑道:“我有半年多沒見過大嫂了,乍然見到大嫂挺著這么大的肚子嚇了一跳。其實現在仔細一看,大嫂就算是懷著身孕變的胖了兩圈臉上長了些斑點……也還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聽聽,這才是大實話!人都胖了兩圈,挺著大肚子不說,臉上還長了斑。就這副樣子,還能好看到哪兒去?
葉清蘭扯了扯唇角,算是領受了沈長安的夸贊。這次卻是連哀怨的眼神都不肯給顧熙年一個了。
閉上嘴少說兩句會死嗎?!顧熙年恨恨的瞪了沈長安一眼。
沈長安反射性的閉上嘴。這個世界總算是清靜了!
鄭夫人笑著打圓場:“午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這就到飯廳去吧!”
其實,只要習慣了沈家父子的說話方式,也就沒什么大驚小怪的。顧弘和鄭夫人努力在心中說服安慰自己。武將嘛,總不能要求他們像讀書人那樣文縐縐的,說話直接一點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用費心思去琢磨他們心里在想什么。因為都放在臉上擺著呢 沈長安興奮過度,基本就只會傻笑。
沈銘看了自家兒子這副德性,也覺得丟臉,索性不再多看他一眼,和顧弘顧熙年父子喝起酒來。酒過三巡,各人的談興也濃了起來。
顧弘好奇的問起了邊關戰事,沈銘侃侃而談,別說顧熙年和沈長安他們。就連葉清蘭也好奇的豎長了耳朵。
在繁華安定一派太平景象的京城生活的久了,幾乎無法想象邊關的戰亂是什么樣子。可事實上。戰爭從來就是很殘忍的事情。士兵們的性命在戰場上是極其脆弱的。沈銘隨口道來,這一年來在戰場上喪命的將士至少也有幾千人。運氣好一些的還能找到尸體焚化了帶回京城來。運氣不好的,只能埋骨在他鄉異地……
眾人一起默然了下來,氣氛也隨之有些凝重。
沈銘見慣生死,卻沒那么多的感傷,淡淡的說道:“身為士兵,為了保護疆土保衛百姓平安戰死沙場,是他們的歸宿。縱然葬身他鄉,我想他們的靈魂在地下也會安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沈銘身上那種久經沙場的軍人氣勢畢露無疑。
葉清蘭看著沈銘。眼中自然的流露出了敬重與佩服。
顧弘和鄭夫人也微微動容,對沈銘之前的些許不良印象瞬間不翼而飛。連帶著對沈長安也改觀不少。雖然武將略顯粗率不文,可若是沒有了他們浴血戰場保家衛國,又何來國泰民安盛世繁華?顧惜玉能嫁給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顧熙年的心里似乎也有些感觸,可在看到沈長安那副喜翻了心的傻乎乎樣子之后,那一絲改觀頓時煙消云散,直接就換成了唾棄。
寶貝妹妹嫁給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自從定親之后。沈長安就再也沒見過顧惜玉了。此時身在定國公府,那份渴切在心頭聚集醞釀,蠢蠢欲動。時不時的就往外張望一眼,只可惜脖子伸的再長。也看不到伊人的身影。
沈長安表xiàn的那么明顯,別說是葉清蘭和顧熙年了,就連遲鈍一些的顧弘也看了出來。不過。成親之前不能見面是俗禮。于是,眾人很有默契的對沈長安的渴盼視而不見。
就連葉清蘭。也決定這一回不再幫忙。當然,她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沈長安之間說的那幾句話生氣了。她才沒有那么小心眼!!!
吃了午飯過后。顧弘顧熙年父子和沈銘去了書房喝茶閑談,沈長安卻厚皮賴臉的隨著鄭夫人和葉清蘭到了偏廳里干坐著。他雖然什么也不說,可就這么眼巴巴的看著她們兩個,也著實令人有些心軟。
鄭夫人到底狠不下心,低聲吩咐一聲,讓丫鬟去冷月閣把顧惜玉叫出來。
沈長安耳朵尖的很,聽到顧惜玉的閨名之后,頓時喜翻了心,精神抖索的坐直了身子,還特地整了整衣服。
葉清蘭和鄭夫人對視一眼,俱都莞爾一笑。
顧惜玉很快就來了。她剛過了十七歲的生辰不久,正是一個女子最美的年華,就像含苞的花朵徐徐綻放,只淺淺的微笑,便散發出令人眩目的光華。
沈長安呼吸一頓,目光盯在她的身上,再也挪不開視線。
顧惜玉見到沈長安也是十分歡喜的,她也不懂那些俗禮規矩什么的,毫無待嫁女子見到未婚夫婿的嬌羞,就這么笑盈盈的看著沈長安:“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
沈長安情不自禁的起身:“我其實早就想來看你,可是總沒機會登門……”
鄭夫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顧惜玉生性單純不通世事,說話肆無忌憚也就罷了。沈長安可是成年男子了,說話總該注意些分寸!
沈長安總算聽出了鄭夫人的暗示,略有些訕訕的笑了笑,又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只是眼睛像自有主張似的,牢牢的粘在顧惜玉的身上。
鄭夫人平日見慣的都是斯文守禮的,何曾見過這樣……直接又肆無忌憚的?忍無可忍的又咳嗽了兩聲。
還沒等沈長安有什么反應,顧惜玉就好奇的看了過來:“母親,你今天怎么一直咳嗽個不停,是不是生病了?快讓人叫個大夫進府給你診脈吧!”
鄭夫人:“……”
葉清蘭幾乎快笑出聲來了,勉強忍住,張口為鄭夫人解圍:“婆婆大概是剛才喝茶喝的太急,所以才咳嗽了幾聲。不用看大夫,待會兒自然就會好了。”
顧惜玉壓根沒聽出什么異樣,乖乖的嗯了一聲就不吭聲了。然后走到葉清蘭身邊坐下。
有鄭夫人和葉清蘭在,沈長安和顧惜玉壓根也沒什么說話的機會。不過就是她看他一眼,他……一直盯著她看罷了!
鄭夫人深呼吸一口氣,反復的安慰自己。年輕人嘛,總是熱情直白一些,見到心上人有些失態也可以理解。待定下心神之后,鄭夫人才擠出笑容問道:“沈公子,你的母親去世的早,令尊又一直沒有續弦。這么多年,聽說沈府里連一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不知平日里的日常瑣事都是由誰打點的?”
沈長安不假思索的答道:“平日里管著府中瑣事的是盧媽媽,她是我母親當年的陪嫁丫鬟,也是我的乳母,在我們沈家待了足有幾十年。我母親去世之后,家事一直都是由她打點的。這么多年來,她也一直打理的非常盡心。”
沈家的人口簡單,主子就他們父子兩個,對衣食住行都不甚講究。盧媽媽主要就是負責管理府中的下人,還有和別的府里紅白喜事的人情來往之類的。
鄭夫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神色有些微妙。
以顧惜玉的性子,根本就做不來當家主母。將來就算嫁到了沈家,也得依靠著身邊的人幫著打理瑣事才行。就不知道這個盧媽媽的為人性情到底如何,是否可靠了……
向來遲鈍的沈長安,這次倒是難得的機靈了一回,竟猜到了鄭夫人在顧慮什么,笑著解釋道:“岳母請放心,盧媽媽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絕不會做出那種刁奴欺主的事情來。等玉兒嫁過來以后,府里的瑣事就交給玉兒。她想親自過問也行,如果覺得太繁瑣,就交給她身邊信得過的丫鬟和管事。”
這話聽著還算順耳,鄭夫人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意:“現在說這些話為時還早,總之,只要你能好好待玉兒,不要讓她受了委屈,我也就放心了。”
沈長安一挺胸膛,毫不猶豫的許下承諾:“我有幸能娶玉兒為妻,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以后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對她好,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岳母盡管放心。”這番坦誠直白的話語,配著他真摯熱誠的神情,讓人無法置疑他的一片真情。
顧惜玉情難自禁的抬起雙眸,和沈長安對視。兩人的目光絲絲縷縷的交纏在一起。
鄭夫人也有些動容,對這個準女婿陡然多了幾分好感。
當然,好感歸好感,該有的原則還是半點都不會少的。
鄭夫人看了顧惜玉一眼,溫和的說道:“玉兒,你不是還有事么?就先回冷月閣好了。”讓兩人見面已經于理不合了,當然不能待的太久。
顧惜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無辜的說道:“母親你肯定是記錯了吧!我整天閑的不得了,哪有什么要事!”
鄭夫人:“……”
葉清蘭忍住笑意,打起了圓場:“惜玉妹妹,母親的意思是,你出來也夠久了,再待下去就不合適了。你還是先回冷月閣吧!將來等你們兩個成親了之后,朝夕相伴的時間多的是,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對不對?”
話說的這么清楚不就行了嘛!
顧惜玉乖乖的應了一聲,起身向眾人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