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確實還只是開始。再過幾個月,才是對付沈秋瑜的最佳良機……
葉清蘭想了想,低聲說道:“前世太子無子,所以沈秋瑜才處心積慮的借腹生子。借以鞏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不過,現在太子可是有了兩個兒子外加一個女兒。沈秋瑜還會不會冒險做出這樣的舉動?”
“肯定會。”顧熙年的語氣十分肯定:“太子妃勢弱,林側妃又失了寵,只要她‘生’下兒子,憑借著太子對她的寵愛,說不定這個孩子就是將來的太子。她既然有將來入主東宮做皇后的野心,自然費盡心機也要有兒子才行。”
此話言之有理。葉清蘭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后有意笑著打趣:“果然是刻骨銘心的老情人,你很了解她嘛!”
顧熙年斜睨她一眼,眼神中不無警告的悻悻。
葉清蘭早已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過了片刻,又扯開了話題:“明天就是朝會了吧!”
顧熙年嗯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明天的朝會,想必會很熱鬧。”
他說的半點都沒錯。新年過后第一次正式朝會確實非常熱鬧。皇上撤免了太子督軍一職,三皇子風光的接過了這一職務。一時之間,春風得意風光無限。
相比之下,太子可就有點凄涼了。被皇上斥責了一頓不說,職務也被奪了,丟盡了顏面。又被勒令在府里讀書修身養性。可以想見的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太子一派都不會太活躍。
說來也巧。三皇子剛接過督軍一職,還沒正式的走馬上任。邊關就傳來了喜報。一個姓廖的參將領兵大勝了一場。久違的勝仗讓眾人都是精神一振,就連皇上也是龍心大悅。
再接下來。捷報頻傳。邊關戰事一夕之間竟有了翻天覆地的逆轉。短短數日內,三皇子的聲望達到了頂點。甚至開始有人暗中醞釀著要上書奏請改立太子了。
太子一黨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xù中,有一些立場不太堅定的,已經開始暗中向三皇子一派“暗送秋波”。雖然這些都是低等官員,太子黨的中堅力量還沒動搖。可照此下去,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可就很難說了……
最憂心的人,莫過于太子本人。他先在府中召集所有的幕僚商議對策,又私下設宴,太子黨一派分量最重的人物基本上都來了。顧熙年當然也在其中。
眾人都是憂心忡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不少。可仔細一琢磨,根本就沒有什么有用的對策。
顧熙年一直安靜的坐在那兒,從頭至尾也沒吭聲。
太子主動張口問道:“熙年,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顧熙年淡淡的笑道:“殿下,請恕我直言。皇上既然命你在府里讀書修身養性,那就不宜有太多動作,免得惹得皇上心中不快。”有的時候,說的多做的多了。未必是好事。倒不如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才是自保之道。
太子也不是蠢人,只是心慌意亂才一時亂了分寸。被顧熙年這么一提醒,頓時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仔細的琢磨品味這兩句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廢立太子可不是小事,就算太子平庸一些。可德行無虧,沒有犯過大錯。皇上絕不會輕yì就廢了太子。眼下三皇子一黨咄咄逼人。處處為三皇子造勢,分明就是想逼著太子出手。只要太子一有異動。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捉住痛腳。到那時候,才是真的岌岌可危。至于現在,雖然日子難熬一些,可遠遠沒到最危險的時刻……
“你說的對。”太子定定神,緩緩說道:“我現在確實什么都不該做,也不能做。不僅是三皇弟,或許父皇也想利用此事考驗我的為人心性。如果我沉不住氣,父皇一定會對我很失望。”
顧熙年贊許的點點頭。比起前世的平庸和沖動,這一世的太子性情也有了緩慢的變化。能說出這番話,就足以看出他的進步來。
皇上為什么總是對太子百般挑剔諸多不滿甚至故意打壓太子?因為太子是儲君,將來要坐在金鑾殿上管理朝臣執掌天下。如果性情浮躁連一點打擊挫折都受不起,也就沒資格做這個位置。所以,皇上對他的嚴厲才是對他的憐惜,也是對他的考驗和磨礪。如果太子進退失據表xiàn的不妥,讓皇上失望,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太子想通了這一層,心態倒是平和淡定了不少。
離開太子府之后,顧熙年沒有及時回府,反而悄悄的去了一品樓。
此時已近半夜,一品樓的客人已經基本走光了,二樓的某一個雅間里,沈長安已經足足等了一個晚上。雖然焦急,卻硬是按捺著性子繼續等。
待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沈長安終于松口氣,迅速的起身開了門:“顧兄,你終于來了。”
如今名分已定,顧熙年就算看沈長安再不順眼,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個未來的妹夫。只不過還是沒什么笑臉就是了:“沈將軍又送了信回來嗎?”
沈長安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信給了顧熙年。
顧熙年和往日一般拆開了信,看了一遍之后,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和愉悅。然后慢條斯理的將信點燃。
沈長安明知道顧熙年回答自己問題的可能性不大,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我爹和你到底在商量什么?”
顧熙年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從身上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回信,叮囑道:“這封信務必要早日送到沈將軍的手里。回去之后,立刻讓人連夜送出去。”
沈長安不假思索的點點頭,還是不肯死心的追問:“之前還是連連吃敗仗,怎么這些日子又接連打勝仗了?”那些文官只顧著高興,壓根沒想到這其中的微妙。他卻是上過戰場領過兵打過仗的,自然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了。
顧熙年似笑非笑的應道:“當然是因為三皇子督軍得力了。這幾天,朝上一片贊揚聲你沒聽到嗎?”
沈長安嗤之以鼻:“這種話忽悠外行人也就算了,想蒙騙我可沒那么容易。戰場在千里之外,戰況如何該制定什么樣的計策都是統帥和幾個重要的將領商議出來的。遠在京城,不痛不癢的發些命令,等真正送到邊關的時候,早就連黃花菜都涼透了。屁用都不頂一個!”
話雖然說的粗,道理卻說的十分透徹。
顧熙年心里默默的點了個贊,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依舊淡淡的笑道:“你這么想有什么用,眾朝臣和皇上可是把這份功勞都記到三皇子的身上了。”
沈長安翻了個白眼,大逆不道的說著以下犯上的話:“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這么明擺著的事實都看不出來。之前戰事不利,根本就不能怪太子。倒是現在戰局扭轉的這么迅速這么夸張,反而透著蹊蹺……等等,你和我爹暗中計劃的事情,該不會就是這個吧!”說到最后一句,情不自禁的拔高了音量。
顧熙年皺眉,瞪了他一眼。
沈長安立刻自覺的放低了音量,陪笑道:“是我一時激動,聲音不免比平時大一些,絕不是成心的。”
顧熙年輕哼一聲:“我先走一步,為了不惹人懷疑,你等會兒從酒樓的后門悄悄走。”
沈長安老老實實的應了,目送著顧熙年走了出去。等顧熙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長安才猛然驚醒。顧熙年還沒說他剛才猜的對不對!
動腦筋實在不是沈長安擅長的事情,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還是沒能想出其中的奧妙,索性也不想了。利落的從酒樓后門離開了。
還是從中傳信的任務比較適合他,至于動腦筋算計別人的事,交給大舅兄就行了嘛!
葉清蘭早習慣了顧熙年晚歸,坐在燈下悠閑的看著書邊等顧熙年回來。
熟悉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葉清蘭唇角揚起,甜甜的笑著起身相迎。
忙碌了一天,所有的勾心斗角和疲倦在見到那張甜美笑顏的瞬間頓時煙消云散。顧熙年的心里忽的浮起一陣柔軟的暖意,上前一步,將嬌妻緊緊的摟入懷中。
葉清蘭柔順的依偎在他的懷里,低聲問道:“今天又是在哪兒喝的酒?”
“在太子府。”顧熙年沒有瞞她:“三皇子接過督軍的任務還沒到半個月,邊關就傳來了三次捷報。三皇子一黨鬧騰出了不少動靜,太子也發慌了,所以才把我們都叫了過去商議對策。”
葉清蘭好奇的追問:“那現在呢,已經商議出什么對策來了嗎?”
顧熙年淡淡一笑:“以不變應萬變!”
葉清蘭默默的品味著這幾個字,忍不住嘆道:“確實如此,眼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法子。三皇子才接過督軍的任務,邊關就連傳捷報。這事看著是好事,其實,細細一琢磨未必如此。皇上要是不起疑心,可就白坐了這么多年龍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