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塵封許久的往事,就像毒瘤一般深深的鐫刻在心底。就算偶爾想及,也會痛徹心扉。他無法掙脫,更無法忘懷。
重生的前幾年,他幾乎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中。也暗暗立誓,今生必然要報此深仇大恨。不管是三皇子還是沈秋瑜,都絕不放過!
“如果只想要他們兩個的性命,法子多的是。”顧熙年的眼中閃著冷厲的光芒:“一副無色無味的毒藥就可以。可若是這樣做了,事后追查起來,我固然逃不脫,也會連累所有的親人。他們前世就為我所累枉送了性命,這一世,我要他們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更何況,這樣也太便宜他們兩個了。我要讓他們眼睜睜的失去所有的希望,奪去他們最想要的一切。讓他們活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里。”這樣比要了他們兩個的性命更狠辣!
顧熙年的聲音沒了平日的淡然,甚至透著陰狠和戾氣。
經歷過那樣的背叛和痛苦,也怪不得他的心態這么陰暗扭曲!葉清蘭沒有害怕,心里只有憐惜,輕聲說道:“好,我陪你一起對付他們。”
顧熙年聽到這句話,立刻回過神來:“不,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而且和他們周旋太危險了,我不要你冒這個險......”
“早在嫁給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和你站在一起了。”葉清蘭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堵住了顧熙年所有的反對:“就算我不對付他們,難道他們對付了你之后就肯放過我么?”
顧熙年啞然,眼中閃過一絲悔意:“是我太自私了。娶了你,就等于將你拖進了這趟渾水里。”
葉清蘭故意兇巴巴的抬頭瞪他:“喂,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后悔娶我了么?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可是賴也要賴著你了。”
顧熙年心里一暖,鼻子忽然有些微酸。他鄭重的在她的額上印下輕吻。低低的說著:“蘭兒,能娶到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葉清蘭俏皮的眨眨眼,大言不慚的接口:“那是當然。你可得加倍的對我好才行。”
顧熙年低低的笑了。用力將她摟緊,恨不得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兩人剛歡愛過不久,身體都很疲累了,可這樣的耳鬢廝磨。卻很快就又有了感覺。
葉清蘭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立刻微紅著臉嗔道:“我今天已經很累了,再也沒力氣.....年底這么忙,我明天還得早起幫著婆婆做事。你不準再鬧我。”
顧熙年其實也沒什么鬧騰的心思,聽了這話,卻故意欺身壓了上去。又親又摸鬧的她嬌嗔連連。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她。
葉清蘭昏昏欲睡之際。忽的聽到顧熙年說了句:“要對付沈秋瑜,等再過幾個月就有個絕好的機會。”
葉清蘭睡意全消,不假思索的追問:“是什么樣的好機會?”
若是換在往日,顧熙年大概又不肯說實話了。不過,兩人今晚有了這么一番坦誠的長談,各自都褪去了心防。因此,顧熙年很快就說了實話:“我剛才和你說過。沈秋瑜懷了身孕,生了個兒子。大概就是在明年三月左右,她就會查出有孕。其實,沈秋瑜根本就不能生育,所謂的有孕,根本是她身邊的丫鬟懷了身孕。她將這個有了身孕的丫鬟悄悄藏了起來,對著太子卻說是自己有了身孕。裝模作樣的當了九個多月的孕婦,到了年底的時候,那個丫鬟生下了兒子,就成了她的兒子了。”
好一招借腹生子!
可顧熙年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葉清蘭似笑非笑的瞄了顧熙年一眼,顧熙年難得有些窘迫,卻也沒有否認:“那個丫鬟是我幫著藏起來的,所以我對此中內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秋瑜再有能耐,畢竟是個內宅婦人。要想瞞天過海,必然要有幫手里應外合才行。當年還被她騙的死心塌地的顧熙年當然是最好的人選。
再大度的女人,聽到這些也不免微微泛酸。葉清蘭也不例外,調笑的口吻里有一絲酸溜溜的:“你對她真可謂死心塌地了,連這種事情也插手幫忙。”
顧熙年自嘲的笑了笑:“是我瞎了眼,活該被人利用又遭人背叛。”
葉清蘭嗔怪的瞪他:“不準你說這種喪氣話。是她演技太好,連你也騙過去了。怎么能怪你。不說這些了,既然有這樣的機會,那你打算怎么做?”
顧熙年眸光微閃,沉聲說道:“她最擅長算計別人,讓人有苦說不出是她的拿手好戲。這一次,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用這件事來做些文章。她所依仗的,無非是太子的寵愛。我倒是要看看,徹底失去了太子的歡心,她還怎么興風作浪!”
說來說去,到底也沒說出具體的計策。
反正還得再過幾個月,此事等日后再追問也不遲。葉清蘭嗯了一聲,打了個呵欠,躺在顧熙年的懷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顧熙年也十分的疲倦,卻久久未曾入睡。
往事如潮水般在腦海中涌過,三皇子冷笑的臉,太子震驚的臉,還有臨死前沈秋瑜美麗又殘忍的微笑......到了最后,卻定格成了葉清蘭溫柔明媚的笑顏。
顧熙年靜靜的凝視著葉清蘭安詳靜謐的睡眼,心里的陰暗冰冷一點點的褪去,只剩下滿滿的柔軟和慶幸。
能遇見你,是我兩輩子最大的幸運。
從這一天過后,葉清蘭和顧熙年的感情徹徹底底的有了飛躍的進展。私下獨處的時候,葉清蘭會時常說些前世的事情,顧熙年也不再避諱談起往事,甚至連朝堂上的事情也會和葉清蘭討論商議。
這對顧熙年來說,絕對是跨越式的進步。他早已習慣了獨自思考做出決定,基本上從不聽取別人的意見。可現在,他卻開始聽葉清蘭的建議。哪怕還沒全部落實到行動上,可至少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成親八個月,夫妻兩人的感情真正的進入了蜜月期。沒有肉麻的話語,也沒有刻意的親昵舉動,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默契和情意卻著實讓人羨慕。
顧惜玉尚未出嫁,對感情一事又不敏感,倒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同為妯娌的張悅和范氏,看在眼里感覺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悅和顧永年的感情也很不錯,只是顧永年志趣和張悅并不完全相投,張悅偶爾想起這些,不免有些遺憾。看到顧熙年和葉清蘭的默契和甜蜜,要說沒有半點羨慕之情,簡直是不可能的。不過,張悅極有涵養,最多也就是調笑幾句罷了。
范氏可就直接多了,在大年三十的家宴上,當著孫氏鄭夫人的面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弟妹和四弟感情這么好,讓我這個做嫂子的看著真是羨慕不已。”
這話里透出的酸意,隔了幾米遠也清晰可聞。
葉清蘭笑了笑,隨意的應道:“大哥和大嫂成親這么多年,也沒納妾,大嫂又有兩個乖巧聽話的女兒還有昀哥兒,要是還來羨慕我,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這話可算說中范氏心坎里了,一張涂脂抹粉裝扮的頗有幾分姿色的臉笑的別提多燦爛了。正要老生常談的炫耀幾句,孫氏冷不丁的就張了口:“說到孩子,我倒是要多嘴問上一句。張氏葉氏,你們兩個可有好消息了?”
張悅垂著頭不吭聲。
葉清蘭倒是表現的異常坦然:“暫時還沒有。”
孫氏就等著這一句呢,立刻說道:“我身邊正好有兩個相貌清秀性子又柔順的丫鬟,一個叫芍藥,一個叫海棠,正好給了永年和熙年做通房......”
鄭夫人當仁不讓的挺身而出:“她們兩個都還年輕,雖然現在還沒懷上身孕,假以時日肯定會有的。這通房丫鬟的事,還是等她們兩個都有了身孕以后再說吧!免得鬧出了庶子生在嫡子之前的尷尬來。”
最后一句,有意無意的戳了孫氏的軟肋。
當年顧弘成親前就有了通房丫鬟,竟然連避子湯也沒喝。等鄭夫人過了門之后,這個通房丫鬟正好有了身孕。孫氏非但沒有為兒媳撐腰,反而讓這個通房丫鬟去了田莊里養胎。結果,很順利的生下了庶長子顧盛年。鄭夫人憋著這口悶氣足足有三年,直到生了顧熙年之后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也因為此事,鄭夫人對孫氏一直都有些不滿。
孫氏卻絲毫沒覺得自己理虧,聽鄭夫人這么說,不以為然的應道:“庶子生在嫡子之前,也總比一直都生出子嗣要好的多。她們兩個遲遲沒有身孕,不能為我們顧家開枝散葉,總不能還管著丈夫不碰別的女人吧!”不由分說的揚聲吩咐:“芍藥,海棠,你們兩個都過來。”
話音剛落,兩個正值妙齡的丫鬟便含羞帶怯的過來了。
張悅面色微微一變,和葉清蘭迅速的交換了眼色。
孫氏分明是有備而來,連人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