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開始陰冷不善,此時薛氏簡直算上溫柔可親了。
葉清蘭唇角微微翹起,笑著應了,翩然退了出去。
薛氏看著葉清蘭窈窕動人背影,難得生出了一絲悵然。這個聰慧伶俐又標致丫頭,偏偏是碧容那個賤婢生。若是出自自己肚皮,自己又何必處處壓制防備著她?
算了,想這些沒用做什么。還是好好盤算著葉元洲親事才是正理。
薛氏腦子飛轉了起來。
隔日清晨,薛氏特地領著葉清芙葉清蘭姐妹兩個一起去了落梅院。崔婉和葉清寧也,見了葉清蘭都十分親昵隨和。
葉清芙看眼里,心里別提多嫉恨了。故意插嘴:“堂嫂,你懷著身孕,可不能久站,還是多坐著歇會兒吧!”
崔婉性情溫婉隨和,從不會讓人下不來臺,聞言笑著應道:“多謝九堂妹關心。”
葉清芙見崔婉態度和善,立刻纏了過去絮絮叨叨說起話來。
葉清蘭看眼底,只覺得好笑。葉清芙實太幼稚太小心眼了,什么都要和自己爭。真是…懶得再說她了!
這一邊,薛氏得到了鄭氏肯定答復之后頓時心花怒放,滿臉都是笑意:“麻煩大嫂了。”
鄭氏淡淡笑道:“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見外話做什么。”話說客氣,語氣卻不甚熱情。
薛氏早已習慣了鄭氏冷淡,也不以為意,繼續陪笑道:“還有件事想麻煩大嫂”將昨天晚上葉清蘭提議說了出來:“……若是方便話,還請大嫂幫著從中安排一下。讓定國公世子和夫人親眼見一見元洲。”
鄭氏略一思忖,便應了:“這也不是難事。不過,元洲國子監里讀書,半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只怕找不到合適時間。”
薛氏立刻來了精神:“這個倒是無妨,只要安排妥當了,我就派人去給元洲送個信。讓他回府一趟。”
鄭氏點點頭,此事就這么說定了。
兩天后,鄭蘊夫婦和官媒一起到了昌遠伯府,和鄭氏葉承仁夫婦商議起了正式婚期。選定了五月初四這個好日子。這樣場合,葉清寧自然是不便露面,老老實實地環翠閣里待著。葉清蘭也一旁陪著。
當天中午。鄭蘊夫婦留昌遠伯府里吃了午飯。葉晟和蔣氏也一起列席相陪,給足了長房顏面。李氏和薛氏也一起入了席。散席過后,女眷們便去了偏廳里說話。
以徐夫人身份,自然沒怎么把李氏和薛氏放眼里,溫和又矜持應對了幾句。便和鄭氏低聲說起話來。
鄭氏迅速沖薛氏使了個眼色,薛氏立刻心領神會,立刻笑著對李氏說道:“二嫂。大嫂和世子夫人大概有話要說,我們兩個先回避片刻如何?”
李氏倒也沒起疑心,笑著應了,和薛氏一起離開了。
鄭氏低聲笑道:“大嫂,敏姐兒親事定了沒有?”
徐夫人心里一動,微笑著應道:“還沒定下。怎么,是不是要替敏姐兒說媒?”
娘家嫂子面前,鄭氏也沒繞彎子。直截了當說道:“倒是真有個合適,就不知道大嫂能不能看得中了。是我們府里三房長子,叫葉元洲。今年十五歲,和敏姐兒一樣大。兩年前就中了童生,現進了國子監里讀書。相貌人品都很好。若是日后嫁到了府里來,我也能多照應敏姐兒。不知道大嫂意下如何?”
徐夫人眸光微閃,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委婉應道:“既是寧姐兒親堂兄,相貌人品肯定不會差。只是,這事我得回去和你大哥商議一下。待過些日子再給你回音好了。”
鄭氏早已料到了徐氏反應,笑著說道:“事關敏姐兒終身大事,自然要好好考慮。大嫂回去和大哥慢慢商議就是了。對了,若是方便,過幾日我就讓元洲回來一趟。大嫂親自相看一回,豈不是好?”
徐夫人聽了這個,倒是意動了。相中了,自然是一樁美事。相不中,推了也無妨。
思忖了片刻,徐夫人便答應了此事。
鄭氏見事情順利,略略松了口氣。待送走了兄長和嫂子之后,便派了冬雁去荷風院,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薛氏。
薛氏一直忐忑不安,聽到這個好消息,別提多高興激動了,隨手將賞了冬雁一個銀錁子。待冬雁走后,薛氏立刻動筆寫了封信,命人連夜送往鄭州。第二天一大早,又特地去落梅院里感謝鄭氏。
鄭氏笑道:“你先別急著謝我。此事成與不成,現可說不好。我和大嫂約好了,再過五天,她和大哥一起登門來做客。到時候,你帶著元洲露個面。一定要叮囑元洲好好表現。”
薛氏一一應了,心里卻想著。這相看一事,可萬萬不能讓葉元洲知情。不然,他肯聽她吩咐安排才是怪事……
葉清蘭很便知道了這個消息,心里悄然松了口氣。
若說有誰比她緊張著急葉元洲親事,那個人非薛氏莫屬。以薛氏精明,隨便編個理由誆葉元洲回來,簡直就是小事一樁。
接下來,她只要閑閑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而葉清芙卻一直被瞞鼓里。薛氏派人送信給葉元洲,她絲毫不知情。所以,當四天后葉元洲出現荷風院時候,葉清芙又是吃驚又是歡喜,笑嘻嘻迎了上去:“大哥,你怎么忽然回來了?”
葉元洲目光匆匆掃過葉清蘭臉龐,停頓了一兩秒,才若無其事移開了,對葉清芙說道:“母親生病了,讓人送信給我,我這才特意告了假回來。”
葉清芙一怔。母親什么時候生病了?明明精神好很啊!
薛氏適時咳嗽一聲:“其實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這些日子總覺得腰酸背痛,吃飯也沒什么胃口。”
葉元洲打量幾眼,心里也暗暗有些奇怪。母親氣色看起來不錯,哪里有半分病人樣子。說不定,就是想他了,隨意找個借口讓他回來吧!
這么想著,葉元洲臉上有了笑意,倒也沒追問下去,只關切問起了薛氏身體情況。薛氏隨口胡扯幾句,將葉元洲應付了過去。
葉清蘭安分老實坐一旁,從頭至尾都沒插嘴。只可惜,想當背景也不是那么容易。葉元洲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主動看了過來:“三妹,我難得回來一次,你怎么理都不理我?”
此言一出,薛氏陰冷中含著警告目光便飄了過來。
切,有本事管好自己兒子,瞪她有什么用!葉清蘭心里暗暗腹誹不已,面上卻一派溫婉可人微笑:“大哥這么急匆匆趕回來,一定累很了。不如先回屋里好好歇息會兒,再出來吃晚飯。”
薛氏立刻接口:“蘭姐兒說對,元洲,你先回去好好歇著。等吃晚飯了我再讓人去叫你。”
葉元洲只好笑著應了,臨走前飛瞄了葉清蘭一眼。
薛氏沒有錯過這個細微小動作,暗暗咬牙。待葉元洲離開之后,臉瞬間沉了下來,冷冷看向葉清蘭:“蘭姐兒,你也回屋歇著去。”免得待她眼皮子底下礙眼。
葉清蘭識趣起身說道:“女兒這就告退。六姐早上就邀女兒去環翠閣,我待會兒過去,晚上大概就留環翠閣里吃飯,還請母親恩準。”
薛氏巴不得她別出現葉元洲面前,焉有不恩準道理,立刻說道:“既是寧姐兒邀你去,你就去好了。”
葉清蘭笑盈盈告退。
葉清芙略有些不滿抱怨道:“母親,大哥難得回來一次,三妹竟連晚飯都不回來吃,你怎么不數落她一頓反倒答應了。”
薛氏不耐瞪了她一眼:“她不有什么關系,行了,別說這些了。”
葉清芙無端挨罵,心里自然委屈。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到底惹怒母親了,母親陰沉著臉,看著真是可怕極了。
算了,她還是少說話為好。
這一天晚上,荷風院飯廳里,便只有薛氏和葉元洲兄妹兩人。滿滿一桌子精美菜肴,葉元洲吃著卻沒什么滋味。只吃了一碗飯便停了筷子。心里暗暗盤算著,等到了夜深之時,悄悄溜去找葉清蘭說幾句話……
薛氏看眼里,心里自然不痛。卻也不好說破。
過了一會兒,英兒跑來稟報:“太太,六小姐今晚想讓十小姐環翠閣里睡一晚,吩咐奴婢來稟報一聲。”
薛氏答應異常爽。對葉清蘭知情識趣十分滿意。
葉元洲眼中失望一閃而過。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飯之后,葉元洲便笑道:“母親,我只告了一天假。若是母親身體沒什么大礙,我現便回國子監了。”
薛氏自然不肯讓他走,立刻笑道:“今日鄭國公府世子和世子夫人過來做客,鄭公子也回來,你不如等著吃了午飯再走。鄭公子今年考中了秋闈,到時你向人家討教一番,不是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