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包廂內,我們圍著桌子坐了下來,片刻之后陸續有菜上來,我和安琪都是從事餐飲行業的,對菜色有很強的辨別能力,小姑姑點好的菜,一定是這個小城所有酒店里最頂級的食材做成的。
這個細節卻讓我有些傷感,我明白這些年,小姑姑一直努力的盡自己所能彌補當初無意識下造成的痛,所以她會給我最好的,給皮皮最好的,但我時常冷著臉對她 家人沉默,我和安琪也沉默。
對家人而言沉默是一種愧疚,一種尷尬,對我和安琪而言卻是最有力的宣言,宣誓我們要在一起。
皮皮看著滿桌的菜,躍躍欲試,但沒有人動筷子,自己也不敢動,一會兒看看你,一會兒看看他,惆悵的不得了。
安琪終于摸了摸皮皮的腦袋說道:“吃吧,硬漢。”
“老爸,我可以吃嗎?”
我點了點頭又對眾人說道:“大家都吃吧,熱菜比冷菜好吃。”
家人看了看我,作為有生活閱歷的他們,都明白我說“熱菜比冷菜好吃”的含義,事實上,我心底是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有家的氣息的。
一頓飯在眾人的沉默中吃完,我并不意外這種從始至終的沉默,因為不知道說些什么,或者無論說什么都不對,索性保持這種心照不宣,接受我和安琪即將在一起的事實。
服務員來到包廂,詢問誰買單,小姑父趕忙掏出錢包,抽出一疊現金準備遞給服務員。
離服務員最近的安琪卻從手提包里拿出錢包抽出銀行卡遞給服務員,道:“刷卡吧。”
身邊的小姑姑趕忙按住安琪持卡的手,道:“哪能讓你請。”
安琪笑了笑,道:“我和一西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給你們買些禮物,請你們吃飯很應該的。”
或許安琪在別人眼中是高高在上,讓人敬畏的,但此刻在我的家人面前,她只是我張一西的女朋友,保持著對長輩的恭敬和尊重。
我起身對所有人說道:“這里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姑姑、姑父,還有我的兒子女朋友,所以你們誰都別爭了,這頓飯最該我請。”
目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無疑此刻我是這個家的核心,當他們認同我的話,便意味著,從此刻起,我們便是一家人。
安琪和小姑姑同時放下了手,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從錢包里抽出銀行卡遞給服務員,示意她去結賬。
等待的過程中,一直沉默的老爸終于低聲對安琪說道:“我們都沒有想到2年過去,最后和一西在一起的還是你人和人之間是有緣分的,哪怕繞了圈,走了簸路,還是記得最早開始的那個地方在哪里,只要心里記得,終歸還是要走回去的你和一西就像兩根擰在一起的燈芯,我們卻不光彩的把你們生生剝了開來”
老爸的情緒有些激動,停滯許久才說道:“我們是把你們剝開了,原本以為剝開了兩根燈芯,就能各照亮一片地方,哪里曉得,你們誰都過得不敞亮這兩年一西是折騰夠了,我們也看明白了.....燈芯只有擰在一起,配上燈油,才能把生活照亮.....看到你們現在在一起,我們這心里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是我們的錯誤決定苦了你們兩年.最后就說一句吧,以后你和一西就像兩根燈芯擰在一起,我們做你們的燈油.....大家把日子都過好,比什么都強。”
倔強、孤傲的安琪這一刻卻已經泣不成聲,我明白這一刻家人的認可和表現出來的歉意,讓她兩年的苦苦等待都有了結果,在得來不易的結果面前,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卻又那么的明顯,悲喜的交織下,她終于哭得像個孩子。
小姑姑將安琪摟在懷里,也已經泣不成聲:“對不起,是我的愚蠢和固執讓你和一西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對不起,對不起”
安琪只是搖著頭,卻已經抽泣的說不出話,無論她多么強勢,多么驕傲,終究也只是一個渴望愛情,卻曾經得不到愛情的女人!
我深深呼吸,讓淚水不落下來,好似過去承受的一切苦難,只是為了現在的一個釋懷代價太大,卻依然讓人喜悅。
酒店外,小姑父驅車帶著家人先行離去,把空間留給了我和安琪。
雪已經將這個世界染的白白皚皚,我和安琪看著彼此。
我從口袋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吐出。
“我爸說我們是兩根燈芯。”
“嗯。”
“我們現在擰在一起了。”
安琪疑惑的看著我,不知道我想表達什么。
“可我們還缺了些燈油。”我終于對安琪說道。
“你爸說了,他們是我們的燈油。”
“還不夠。”
安琪笑了笑:“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還是兩個家庭的,所以你希望我的家人也會成為幫助我們點亮的燈油是嗎?”
“yes,我覺得我們越來越有夫妻間的默契了。”
“誰和你是夫妻!”
“難道你不愿意嫁給我嗎?”
安琪愣了一愣,情緒明顯低落。
“怎么了,是我說錯什么話了嗎?”我緊張的問道。
安琪搖了搖頭,道:“不關你的事。”說完她轉身向車子走去,身影卻顯得有些落寞,這種落寞讓我緊張,更讓我不能看透。
我追上了她,緊緊抱住她:“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和說,我們一起面對好嗎?”
安琪搖了搖頭:“你別多慮,我沒有心事.....你不是想讓我的家人做我們的燈油嗎?”
我點了點頭。
“你自己確定什么時候有時間和我去見我爸吧。”
安琪話音剛落,我忽然有雙腿發軟的感覺,本來還給自己打氣,說服一定要去見安琪的家人,當真的聽到安琪提起時,卻瞬間恐懼。
這種恐懼不是因為怯懦,而是因為無顏和愧疚,我把他的女兒傷的實在是太重了,盡管安琪已經原諒了我,但是在面對她爸爸的時候,我是極度心虛的。
潛意識里我總覺得她爸不會輕易的給我個痛快但愿這只是我的被迫害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