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信不悅地直言道:“大策卿這種不戰自退的做法極為不妥,假如上次在北斗城我們抓住機會跟楚軍決戰,何至于今日這種地步。”
侯信這話雖對劉庸說,但杜舞卻感到臉頰有點發燙,另一個覺得打臉的自然是趙蓋。
劉庸苦笑道:“侯將軍,北斗城如果一戰我們的機會確實很大,畢竟那時楚軍只有十五萬人,又是疲憊之師。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楚軍養精蓄銳,加上星藍軍,實力接近二十萬。”
侯信自信地道:“我崇明軍也有十六萬,打仗并不是靠人多就行的,楚軍如果敢來犯,老夫有信心把他們擊敗!”
“侯將軍乃黃金戰將,實力確實不容置疑,十六萬對陣二十萬也不為過,但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支孤軍了,不可能再得到崇明洲那邊的支援。楚軍擁有傳送陣,隨時可以切斷我們的去路,他們只需要圍而不攻,我們崇明軍得不到補給,遲早都會被拖垮。而且,一旦兩位殿下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開,咱們軍心不穩,后果不堪設想!”
侯信蹙眉道:“劉卿說得有理,但老夫覺得主動出擊也比撤退好,與其被動挨打,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放手一戰!”
杜舞不禁思索衡量起來:“退到海角城瀕臨大海,進退自如,當年楚軍占據海角城不就正好看中這一點么?
在海角城與楚軍較量一番,大不了從海路前往雷玉洲,與雷玉軍和八荒軍會合還可以卷土重來,最不濟直接出海尋一處隱秘的海島休養生息,擇時機東山再起。”
“本宮決定按照大策卿所說,退到海角成去!”杜舞最斷地道。
侯信面色一冷,怒而拂袖離去!
杜舞面色有點難看,你雖然是黃金戰將,本宮尊重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啊!
劉庸連忙道:“請宮主不要怪罪侯老,身為黃金戰將,兩次不戰而退,確實是難為他了,屬下會勸服侯老的!”
杜舞轉念一想,理解地點了點頭道:“本宮豈會如此沒有氣量,有勞大策卿了!”
南斗城中,楚軍眾高層濟濟一堂。
“杜舞竟然從星斗城中撤走了?”桃妃飛訝然地道。
李香君笑嘻嘻地道:“看來二十萬崇明軍葬身界河的消息已經傳到杜舞耳中了!”
此言一出,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主位上的楚峻,眼神充滿了敬畏,楚峻不費一兵一卒就滅了二十萬崇明軍,這事已經在楚軍中傳開了,特別是經有幸目睹經過的御東旗弟兄添油加醋地描述,楚峻在楚軍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與神等同。
迎著眾人崇拜無比的目光,還有眾女閃亮的明眸明眸,楚峻有點不淡定了,上次不知天高地厚地借用規則之力滅了二十萬崇明軍,自己差點就被天道之眼給滅了,以后打死也不敢用第二次,所以生怕眾人頭腦發熱,再讓自己放大招,借天雷把杜舞的大軍給全劈了。
“咳,大家覺得杜舞在打什么主意?”楚峻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
知道其中真相的桃妃飛抿著小嘴低頭偷笑,為免眾人擔心,楚峻特意囑咐她別告訴其他諸女。
李香君若有所思地瞄了桃妃飛一眼,微不可擦地撇了撇嘴,哼,這臭男人肯定跟桃妃飛藏著什么。
“崇明軍撤退的方向應該是海角城!”道征明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徐績,笑問:“徐兄覺得呢?”
徐績原是杜如南手下的第一謀士,那天在船上被俘主動投降,求賢若渴的楚峻自然是多多益善了,攀談之間覺得此人確實很有才干,于是便直接提為軍師。
徐績初來乍到,所以一直很低調,現在道征明問到,于是答道:“可以肯定是退往海角城,杜舞這步棋十分明智,海角城隱在星斗山脈,背靠無仙海,進退自如,當年楚軍御東旗占據海角三城大概也是看種這種優勢!”
楚峻望向李香君,后者心有靈犀地望來,兩人會心一笑。
丁丁發覺兩人的小動作,酸溜溜地撅了撅小嘴,丁晴好笑道:“管她什么地利,我們幾路大軍齊出,把他們迫入大海當水魚就是!”
眾人哈哈地笑起來。
翌日,楚軍兩旗和星藍軍加起近二十萬大軍,分成三路向南迫進,不急不緩地跟在崇明軍后面,半個月后,楚軍和星藍軍將崇明軍圍困在海角城。
與此同時,八荒洲仙修公會總部那邊,在八荒軍和雷玉軍的猛烈進攻之下,天安城被攻破,兩洲大軍打到了定波湖,直接威脅君山,仙修公會總部告急。一直不管事的大公子丁磊奇跡般走到了前臺,率領仙修公大軍突破層層封鎖,渡過界河轉移到了崇明洲……
海角城外戰云密布,楚軍御東旗、鎮南旗、星藍軍在陣前一字排開,旌旗招展,殺氣騰騰。崇明軍不甘示弱地列陣在海角城之前,隊形森嚴無比,鴉雀無聲,沖霄殺氣讓人見之膽寒。
丁晴手執將旗凌立在虛空,看著對面的崇明軍戰陣,不禁暗暗點頭,侯信用兵大氣沉穩,被人稱為石佛,擅用堂堂正正之兵。丁晴曾經聽她的老師評價過,如果正面對敵,撇開大軍戰力和人數不說,沒人是侯信的對手,這種評價可謂之高。
今天丁晴作為三軍總指揮,真正面對這個石佛侯信,自然是深感壓力,不過,有壓力才有動力,此刻,丁晴心底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她已經停留在白銀戰將這階段很多年了,一直未能踏入黃金戰將的境界,而此時此刻,丁晴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一仗如果勝了,那么便能跨過這道檻,如果敗了,這輩子恐怕就只能原地踏步。
丁晴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身前的二十萬大軍,不禁信心大增。從戰力上來說,楚軍絕對不輸于崇明軍;從裝備上來說,楚軍甚至在崇明軍之上,只有星藍軍的裝備遜了些;從人數說看,楚軍一方多了近五萬人;從指揮戰將方面,侯信手下四位得力的弟子蕩然無存,自己手下卻是戰將如云。
楚峻神色平靜地凌立在大軍后面,身邊是眾女和一眾煉神期高手,加起來近三十人之多,別看只有這么點人,這些家伙一旦出手,所發揮的威力不小于幾萬大軍,鬼王戟對此絕對是深表同意。
“很少見姑姑緊張的,看來這個侯老頭有幾把刷子!”丁丁捏緊粉拳道。
楚峻笑道:“別擔心,這一戰我們肯定贏!”
丁丁翻了一記白眼道:“還用你說!”
楚峻頓時被嗆住了。
此時,御東旗動了、鎮南旗動了、星藍軍也動了,如三把出鞘的尖刀疾刺而出。
猛攻,沒有任何無謂的試探,一上來就是猛攻,疾似狂風暴雨的猛攻。
侯信面無表情地揮動令旗,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對方的猛烈攻勢,命令有條不紊地發出,崇明軍穩穩地迎上前守住各方向陣線,與沖殺過來的楚軍混戰在一起,守得滴水不漏。
反觀楚軍和星藍軍,一隊隊人馬狂攻突進,這邊退去,那邊又沖上來,如同海邊的巨浪起伏,看上去猛烈混亂,其實卻是井然有序。
侯信眼中閃過一抹冷然,這種浪打浪的戰法他再熟悉不過了,丁晴明顯是想借助數量的優勢壓垮崇明軍,同時欺負自己手底下沒有有力戰將相助,用狂風瀑雨的方法攻破崇明軍的防線。
“哼哼,真是可笑,今天老夫就讓你們這幫小輩見識什么叫黃金戰將,白銀在黃金面前跟泥巴沒什么區別。”
侯信強大的精神力覆蓋了整片戰場,留意著每個細節,哪里需要調整,哪里需要支援,哪里需要后退……他了如指掌,馬上就能做出正確的調整。
侯信之所以被人稱這石佛,不僅僅是因為用兵沉穩大氣,而是因為他的耐性,沒有優勢他能磨出優勢來,將一點點優勢累積,最后生生地把勝利給磨出來。
剛不可久,柔不能守。
侯信料定像楚軍這樣猛烈的攻擊不能維持太久,只要自己頂住一段時間,便是崇明軍反攻的時候。
果如侯信所料,楚軍一猛烈的攻擊后,氣勢漸漸弱下來,侯信果斷地指揮隊伍步步進逼,不讓楚軍有半分喘氣的機會。
一場大戰從早上一直戰至黃昏,海角城外已經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彼此都是傷亡慘重。
侯信此時已經渾身大汗,腦門有點發漲,這是精神力大量消耗的先兆,不過侯信卻不擔心,自己黃金戰將都消耗不住,對方的戰將肯定更甚,應該很快就會退軍休息了。
夕陽慢慢偏西……
夕陽漸漸落下山腰……
最后一道霞光消失,大地暮色蒼茫,楚軍卻沒有半點要收兵的跡象,依舊猛烈地進攻著。
侯信有點狐疑了,難道楚軍還要夜戰不成?
侯信急急地服下一粒蘊神的靈丹,默默地消化吸引藥力,暗道:“想跟老夫耗,那老夫奉陪到底,看誰先抵受不住!”
星藍軍上空,戴著銀狼面具的蔣東晨拿出一瓶精神之泉往嘴里滴了一滴,頓時覺得嚴重消耗的精神力恢復了滿值,不禁有點憐憫地望向崇明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