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豆腐西施 “糖葫蘆,一文錢一串!”
“臭豆腐,不臭不要錢嘍!”
臨近年關,正逢趕集的日子,雖然天氣奇寒,天空還飄著細碎的雪花,但這也澆不滅老百姓進城趕集的熱情。街上行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街道兩邊擺滿了小販攤檔,吃的、玩的、用的琳瑯滿目。空氣中充斥著各種味道,小食的香味,牲口身上的尿臊味,還有大姑娘小媳婦身上的劣質香水味兒。幾名“擠神仙”專往女人堆里鉆,瞅著機會蹭一把這個屁股,碰一下那位的胸,樂在其中!
臭豆腐攤檔附近不顯眼的角落處正卷縮著一名十一二歲的小童,頭發因為營養不良而微微發黃,不過雙眼卻是分外的明亮,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和成熟。如此大冷天,小童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粗布衫和破破爛爛的棉褲,外露的棉絮在寒風中顫抖。小童沒有穿鞋,光著的腳丫凍得烏青,小小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縮。
他叫宋子陽,或者說前世叫宋子陽合適點。穿越之前,宋子陽大學畢業三年,靠著拼命三郎的勁頭,年紀輕輕便當上國內某知名企業的銷售部經理。可是正當他的人生即將邁入春風得意的階段時卻嘎然而止了。公司年度慶典酒會上,“拼命三郎”一斤半五釀液下肚便一夢千年,永“睡”不朽。當宋子陽醒來時,發覺自己狗血的穿越了,還穿越到一名寒夜里凍死在街邊的小乞丐身上。從小乞丐單調得可憐的記憶中得知,這里是吞舟國的國都壽春城。宋子陽向來豁達開朗,一番自怨自艾后便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幸好小乞丐手腳健全,再加上自己發達的大腦,倒不愁會餓死。
上一世,宋子陽就是個一窮二白的主,老娘死得早,老爹是個酒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六十五天是清醒的。他靠著自己勤工儉學,硬是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北大。大學四年沒讓酒鬼老爹掏過一分錢,每年的獎學金就足夠他交學費,平時還兼職三分工作,供妹妹念中學。
大學畢業那年,身體被酒掏空的酒鬼老爹走了,對老爹感情淡泊的他并沒有多大悲痛,不過酒鬼老爹彌留之際說過的話還一直刻在他的腦海里。第一就是做人做事都要心存一縷善念,不要做得太絕了;第二就是要對得起生自己的女人和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
三年的拼搏,宋子陽從一窮二白到什么都不缺,存折里的錢也足夠妹妹念完大學自力更生了。唯一覺得可惜的是沒有在念書時轟轟烈烈地談一次純潔的戀愛,等到在社會這大染缸中漂染了幾年,從頭到腳都找不到半點純潔的地方了。
“聽說三公主昨天夭了!”
“唉,真是好人沒好報,好好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大過年的,不淡這事,忒不吉利,吃幾塊臭豆腐去去晦氣!”
幾名大漢在臭豆腐攤檔前停下,其中一名胡須男吆喝道:“豆腐西施,來兩塊臭豆腐,要勁辣的!”
“好哩,馬上來!”
臭豆腐檔的主人是一名俏寡婦,名叫寧婉兒,長得水靈嫵媚,加上聲音甜美,以賣臭豆腐為生,有好事者便給她起了個“豆腐西施”的外號!
“豆腐西施,你的豆腐真是好吃!”一名大漢一邊大口啃著臭豆腐,一邊猥瑣地盯著寧婉兒脹鼓鼓的胸口。
“滾蛋,要吃豆腐回家找你老娘去!”寧婉兒叉著腰剽悍地罵道。
那大漢哈哈笑道:“讓我吃兩口,我可以管你叫娘!”
寧婉兒抄起火叉作勢欲刺,三名大漢哈哈笑著跑了。寧婉兒一通臭罵,水靈的媚眼兒瞟了一眼卷縮在角落的宋子陽,嘆了口氣,夾起一塊臭豆腐遞過去。
“謝謝!”子陽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還算整齊的牙齒。
“快吃吧!”寧婉兒默默地轉身走開。
宋子陽抓起臭豆腐正要往嘴里塞,一把刺耳的聲音突兀響起,有點像半夜刮鍋底!
“小娼婦,又拿東西倒貼小野種,養不熟的白眼狼,吃里扒外的小騷貨!”一名擦脂抹粉的老婦怒氣匆匆地跑了過來,揚手便給了寧婉兒一巴掌。這一記耳光打得響亮,老婦還嫌不夠,伸出竹枝似的手指在寧婉兒大腿上擰。寧婉兒捂著頭臉強忍淚水,卻絲毫不敢還手,跟剛才的剽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圍觀的人看不過眼,紛紛出言遣責老婦霸道!
老婦叉腰跳起腳來跟眾人對罵,那張涂得像猴子屁股的嘴一個頂十,罵人還不帶重樣!
“哼,小娼婦,在外面勾漢子,還拿自家東西養小野種,掐死你個小騷貨!”老婦罵一句就掐一下。
寧婉兒哭叫道:“我沒有!”
“哎呀,還敢駁嘴!老身戳盲你這小娼婦的眼睛,看你還怎么勾人!”這毒婦竟然真的伸手去戳兒媳的眼睛,眼睛沒戳著,倒把那水嫩的臉蛋戳破了,鮮血直流。
“老妖婆!”本來卷縮在角落的小童像發怒的小牛犢般沖過來,從爐子中抽出一根還帶著火的干柴抽向老婦。
老婦沒想到這小屁孩竟然敢打人,躲避不及,被一棍子打在臉上,瞬時殺豬般的慘叫,痛得蹲了下來,嶄新的棉衣也被燙穿了。寧婉兒面色煞白,驚叫:“婆婆!”
“野牛入的野種,老身剝了你的皮!”老毒婦捂著半邊臉便撲上來抓宋子陽。
“老腌貨,有本事追我啊!”宋子陽扔掉干柴,撒腿就跑,那光著的腳丫啪啪地敲打著冰冷的石板路,鉆入人群之中沒了蹤影。老惡婦追了幾步便一跤摔倒,手掌蹭損,嘴唇也磕破了,滿嘴的鮮血,圍觀的人哈哈大笑起,拍掌相慶,連道:“這餓狗啃屎,摔得好!”
惡婦氣得雙眼一翻,一口氣沒過,蹬了蹬腿便不動了。四周的人見疑似出了人命,都作鳥獸散,只剩下手足無措的俏寡婦惶惶站在空蕩的街頭。
宋子陽不知出了人命,一邊跑一邊哈哈大笑,那老貨實在太可惡了,在這具身子原來的記憶中,可沒少受這老貨欺侮,今天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哎喲!”一名背著包袱的老漢被急沖而來的宋子陽撞個正著,兩人同時向后跌倒在地。
老漢顛著了老腰,痛得呲牙咧嘴:“老夫的腰……!”
宋子陽急忙爬起來扶起老漢,歉意地道:“真對不起!”
老漢見只是一個小乞丐,穿著可憐,也不跟他計較,只是責備幾句便走了!
宋子陽正想著離開,剛邁步便踏在一塊硬硬的東西上,低頭一看,見是一塊墨綠色的玉墜,定是剛才那老漢掉的,撿了起來揮手大叫:“老頭,你掉了東……!”
宋子陽還沒喊完,兩名兇神惡煞的捕快便出現在跟前,二話不說,拿出鐵鏈將他鎖上拖走!
宋子陽吃了一驚道:“你們憑什么抓我?我沒偷東西!”
“嘿嘿,憑什么?到了衙門跟大老爺問去!”
“小子,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然敢打死人,準備填命吧!”
宋子陽心里咯噔一下,那老惡婦竟然死了,怎么可能?
兩名捕快將宋子陽押到府衙門前,正好有一名面白無須,陰里陰氣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身旁還跟著府尹大人。兩名捕快忙肅然站到一邊讓路。
不陰不陽的男子忽然停下腳步,蘭花指一伸,陰陽怪氣地問:“這小孩犯了什么事?”
兩名捕快慌忙如實答道:“打死人了!”
“荒唐,這小孩子能打死人?”府尹罵道。
“那可說不定,小孩子打死人也不出奇!”無須男陰陰地道。
府尹忙陪笑道:“薛公公說得不錯,下官一時失言了!”
薛公公上下打量著小童,眼神像看牲口一樣,最后滿意地點頭道:“趙大人,這死刑犯就交給咱家了!”
“死刑犯?對,是死刑犯!”府尹陪笑著道。
宋子陽聞言大駭,急道:“我沒打死人,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薛公公冷哼道:“湯四,帶走!”
馬上有一名膀大腰圓的武者大步上前提起宋子陽,像麻鷹抓小雞一樣輕松。宋子陽又驚又怒,拼命的掙扎起來,奈何人小力弱,根本無從反抗。
湯四不屑地冷笑道:“小兔崽子,老實點少吃苦頭!”
宋子陽出于本能地在湯四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差點把牙齒硌崩了,后者卻是不以為意地大步而行。
難道剛穿越第一天就要掛掉了?宋子陽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忽而又想起那薛公公看自己時的眼神,不禁一個激凌,這老太監不會是看中自己,帶回去皇宮閹割掉當小太監吧?
宋子陽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一想到以后夾著雙腿當奴才,插管子撒尿的日子,頓時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于是飛起一腳撩陰腿,希望這世界沒有鐵襠功這玩意吧!
果然不出宋子陽所料,撩陰腿湊效了,他雖然人小力弱,不過膀大腰圓的湯四立即還是蹲了下去——蛋痛啊!
宋子陽趁機撒腿就跑,可是剛跑了沒兩步,后領一緊便被提了起來,回頭一看便對上了薛公公那張陰里陰氣的臉。宋子陽跟那不冷不熱的目光一接,馬上老實下來,因為他從那目光中看到一絲冷漠,那是一種漠視生命的冷漠。
“小子還算機靈!”薛公公陰陰一笑:“老實點,咱家便送你一場富貴,要是再敢逃跑,啪,擰斷脖子!”
薛老太監右手作了個擰的動作,宋子陽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這老太監一看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暫時只能跟他虛以委蛇了。
第二章陰婚 果然不出所料,薛老太監將宋子陽帶進了皇宮之中。看到那些進進出出的小太監,宋子陽想死的心都有了。
“把這小乞丐洗干凈帶來見我!”老太監吩咐道。
湯四提著宋子陽到了澡房,往盛滿了冷水的大浴桶中一扔,抄起一把大刷子按住宋子陽的頭便刷起來。宋子陽又冷又痛,不禁破口大罵:“狗日的湯狗熊,公報私仇,詛咒你生女兒沒屁眼,生兒子兩個屁眼!”
湯四咧嘴厲笑道:“小子,信不信老子讓你腦袋瓜先開眼!”說完在宋子陽的頭上狠敲了一刷子。
宋子陽這才醒起好漢不吃眼前虧,呈一時口舌之利,挨打吃虧的還是自己,于是便強忍住一聲不吭,心里默念“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湯四見狀心里冷笑,看你小子有多能忍,手上加了把力,大刷子刷在身上霍霍有聲,一刷就是一排血痕。宋子陽心里咒罵著,強忍住疼痛,咧嘴笑道:“湯四,手腳能不能快點,薛公公還等著呢!”
湯四這才醒起這小子有大用,要是折磨壞了,自己少不了挨罰,只好悻悻的放輕了力度,仔細地把宋子陽洗涮了幾遍,連屁股縫都不放過,換了幾桶水才算完事。
“死乞丐,臟死了!”湯四扔掉大刷子,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
稍傾便奔進來兩名宮娥,麻利地將目瞪口呆的宋子陽打扮成小新郎官的模樣。可不是嗎,胸口那大紅“喜”字是如此的觸目驚心。宋子陽完全懵了,不是切JJ當太監么,怎么當起新郎官來了?
“還好還好,只要不當太監,一切都好辦!”宋子陽暗松了口氣,福大命大,下面的小頭算是保住了,今晚可能還可以入洞房開開葷,就是不知那沒長毛的東西管用了不。
“嗯!”薛老太監望著打扮一新的宋子陽,滿意地點了點頭,將那塊墨綠色的玉墜掛在宋子陽的脖子上,笑瞇瞇地道:“算你小子走運,白撿了一個美嬌娘!”
“走運你妹!”宋子陽心中大罵,臉上卻裝出怯生生的樣子。前世在商海中打拼了三年,宋子陽的臉皮早就修煉到水火不侵,刀劍難傷的地步,扮起豬來都能吃老虎,裝起嫩來自然唯妙唯俏。
薛老太監卻不吃這套,皮笑肉不笑地道:“臭小子,你心里是不是在罵我?”
宋子陽吃了一驚,難道這老太監還會讀心術不成?表面卻是猛搖頭否認。薛老太監神情冷然地道:“老實聽話,事后咱家不僅放了你,還給你十兩金子,否則擰斷脖子!”
宋子陽心中暗寒,這死老太監缺了點男人的東西,心理變態,動不動就說擰斷人脖子。薛老太監一番恐嚇后才問了些宋子陽身世的事,宋子陽都很配合地作答了。
薛老太監滿意地拍了拍宋子陽的小肩膀,從懷中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命令道:“吃下去!”
那粒藥丸散發著淡淡的甜香,一看就知不是好貨,極有可能是毒藥,宋子陽自然是不肯吃。薛老太監眼神一厲,二話不說便捏著宋子陽的腮幫,手指一彈,藥丸便進了喉嚨,再松手閃電般拍了一下后背,藥丸便咕嚕的進了肚子。
宋子陽又驚又怒,蹲下來使勁地叩喉,企圖將藥丸吐出來。薛老太監陰笑道:“別白廢心機了,小心那藥丸糖衣咳破了,里面的毒藥流出來,那便沒救了!”
宋子陽不禁破口大罵:“沒卵子的老太監,斷子絕孫的老閹奴,詛咒你生兒子沒……呸你都沒得生了!”
太監最忌別人罵斷子絕孫的,薛老太監自然不例外,舉掌便要將宋子陽腦袋拍扁。宋子陽只覺熱辣辣的勁風撲面掃來,不禁嚇了一跳,這老太監會氣功不成?
薛公公手掌貼著宋子陽的天靈蓋時停住了,面色陰晴不定,暗忖:“時間緊迫,這時再另找人也來不及了,且讓這小子多活片刻!”
宋子陽驚魂甫定,卻突然覺得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起來,一個老太監變成兩個老太監。宋子陽前世聽說過“拍花”,一些不法分子手上沾了致幻的藥粉,街上隨便拍一下別人的肩頭,受害者嗅了致幻藥便會乖乖地把身上的錢財交出去,難道我被老太監拍花了?
宋子陽來不及多想,意識便陷入一片迷糊之中,目光呆滯地垂手而立,嘴巴大張,口水都要往外滴了,像突然患上小兒癡呆癥。
薛老太監伸手在宋子陽面前晃了晃,淡道:“合上嘴!”
宋子陽果真聽話地合上嘴,薛老太監滿意地陰笑道:“這藥果然管用,省了不少麻煩!”
壽春城以東有一座海拔千米的山峰,跟四周低矮的山脈相比顯得格格不入,好像從別處移來的,故稱之為移來峰。
這天正是年三十,移來峰腳下來了一隊混身縞素的出殯隊伍。奇怪的是那漆黑的棺槨上竟貼了大紅雙喜,出殯隊伍吹吹打打地直奔移來峰山腰而去,曲子正是民間娶親時用的百鳥朝鳳。
幾名樵夫挑著柴禾邊走邊聊著剛才所見的稀奇事。
“三公主這么好的人竟然夭了,真是老天沒眼!”
“可不是,死后還不能葬入皇陵,孤零零地葬到這移來峰上,真可憐!”
“唉,也不知哪個倒霉蛋跟三公主配了冥婚,希望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都別嚼舌根了,加快腳程,還得趕在天黑之前將柴給城里的老爺們送去,渾家還等著我換米肉回去過年呢!”
幾名樵夫三轉兩轉便消失在盤曲迂回的山路上,出殯的隊伍只用了個兩個多時辰就冒著雪花從移來峰上下來了,行色匆匆地返回壽春城。
宋子陽是被凍醒的,睜開眼時一抹黑,隔了好一會才適應了四周的環境,剛想站起來,頭頂便蓬的觸了硬物,痛得直搓額頭,伸手一摸才發覺上面竟然是封頂的,再摸了一下后面,發覺同樣是密閉的。宋子陽的心瞬時沉到了谷底,暗道:“老子不會是被人塞到棺材里活埋了吧?”
想到這里,宋子陽急了,伸手四處亂摸,忽然碰到一只冰冷的手。宋子陽馬上像被蛇咬了一樣甩掉,渾身毛骨悚然,汗毛根根倒豎。此時此刻,宋子陽已經明白了八九分,自己是被當成陪葬品給活埋了,萬惡的封建社會。
一想到自己正跟一具死人睡在同一具棺材中,而且還是配陰婚的那種,即使是宋子陽這個受過現代教育的無神論者也不禁脊梁陣陣發冷,看過的各種僵尸片鏡頭在腦海中不斷涌現,越想就越覺害怕。
忽然間,黑暗之中有蒙蒙的綠光亮起,宋子陽神經倏地繃緊,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眼皮一陣亂跳,雙手捏緊拳頭護在胸前,氣也不敢出一口。
等了一會,那綠光卻是一動不動,看樣子并不像詐尸。宋子陽偷偷地出了一口氣,拍著胸口給自己打氣道:“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一條咸魚而已,怕個鳥!”
要是此刻有人聽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竟然說出這話來,恐怕要大跌眼球。宋子陽在心里把三清道尊、如來佛祖、上帝基督、真主阿拉都默念了一次,這才鼓起勇氣爬過去,湊近前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竟然是自己拾到那塊墨綠色的玉墜,記得當時薛老太監給自己戴到脖子上的,應該是被人一起扔進棺材里了。
宋子陽伸手摸去,拿起玉墜的同時觸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下意識地揉了一下,忽然間醒悟到是何物,急忙把手收了回來,暗叫晦氣。
“這玉墜夜里竟然會發光,倒是神奇了!”宋子陽拿著玉墜想湊過去看看自己這個鬼老婆長啥樣,不過一想到面無血色的死人臉,不禁打了個寒顫,小心地退了開去,伸手死命地推頂頭上的棺蓋,那棺蓋卻是紋絲不動。
上等沉香木做的棺槨,十八口大銅釘卯緊,即使是成年人也休想推得開,更何況十一二的小屁孩。嘗試了許久,筋疲力盡的宋子陽終于絕望了,沮喪地靠在棺壁上,沒想到穿越過來還沒兩天就要掛了,還是最殘忍的活埋,還有沒有天理。
當一個人陷入絕望的時候,最容易產生悲觀情緒,宋子陽想起了前世的點點滴滴,印像模糊的老娘,經常爛醉的老爹,還有孤苦伶仃的妹妹她現怎么樣了?她聽到自己的死訊一定很悲痛吧?
宋子陽想著想著,雙眼不禁濕潤了,低聲道:“妹妹,哥以后不能照顧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存折里有二十萬,省著點夠用好些年了!”
正在此時,宋子陽只覺手臂上一涼,竟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宋子陽一個激凌,只覺一口冷氣從喉嚨一直沖到腳板底,頭皮炸開地發出一聲高八度的驚叫:“鬼啊!”
握著宋子陽那只手仿佛也受到了驚嚇,倏地縮了回去。
“別過來,我會道法,龍虎山張天師第二百一十八代傳人!”宋子陽驚得嘴唇發青,上下牙打架,不過搞銷售練出來的嘴皮子卻是運轉正常。
對面默然無聲,宋子陽自然不會傻到自己那幾句嚇鬼的話能真把詐尸給嚇倒了,心知必有異常。
“你是誰?張天師是哪個?”一把恬靜清脆如仙樂般的聲音忽然從對面傳了過來。
第三章靈瓏公主 被十八根大銅釘卯緊的沉香木棺蓋打開了,是被棺中那妞兒一掌拍開的。對于有著二十五歲靈魂的宋子陽來說,那鬼老婆確實是個小妞兒。宋子陽剛才還震驚于小妞兒的強悍武力值,接著便被小妞兒的模樣震住了。
墓室四周的墻壁上點著長明燈,昏黃的油燈光照射下,宋子陽看清了鬼老婆的樣子。鳳冠高高,霞披奪目,淡淡娥眉下一對如煙似水的杏目,瑤鼻小巧筆直,白瓷凝脂般的臉蛋上點綴著一張菱角兒似的小嘴,氣質淡雅恬靜,如春風拂暖湖。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未完全長成,卻初具絕傾天下之姿。宋子陽不禁暗嘆一句禍水孽根。
宋子陽在打量此女,此女也在打量宋子陽。此時少女正站著,而宋子陽卻是蹲在棺材的一角,加上身形瘦小,就像一只可憐的小鵪鶉。
少女如煙似水的杏目中露出一抹溫和,柔聲道:“別怕,我不是鬼!”
宋子陽很享受這小妞的溫柔輕語,索性怯生生地抱著雙膝往后縮去。少女見狀抿嘴一笑道:“我叫趙敏,你叫什么名字?”
從這個小乞丐原有的記憶中得知,吞舟國的國姓是趙,再聯想到薛老太監,宋子陽已經肯定這名少女定是皇室中人,忽然心中一動,醒起當日在街上那三個吃臭豆腐的大漢議論三公主夭折了,難道就是眼前這名少女?不會這么巧吧?
少女見宋子陽愣愣地望著自己,還道他被自己嚇傻了,彎腰抱起宋子陽躍出棺材去,動作干凈利索,顯然是有武藝在身。此處火光較亮,又如此近距離,少女的俏臉更是美得驚心動魄,粉脖桃腮沒有半點瑕疵,即使前世通過網絡見識了海量絕色尤物的宋子陽也不禁有點恍惚。
少女將宋子陽放在地上,見這孩子還是眼神呆滯,暗道:“不會是個癡兒吧?剛才說什么張天師還挺利索的!”
少女此時才留意到兩人身上的穿著,恍然明白了什么,嫩白的臉上竟然微紅了一下,轉身順著墓道往外走去。少女行了一段距離,察覺宋子陽還是站在原地發呆,并沒有跟來,心下已經斷定宋子陽確實是個癡兒,不禁暗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回來牽著宋子陽的手,和聲道:“跟我來!”
誰知宋子陽竟然伸出雙手道:“抱!”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抱起比自己低了一大截的宋子陽順著墓道走了出去。宋子陽不禁暗道:“這鬼老婆的心腸倒是不錯,難怪那三個大漢淡起她的死都語帶惋惜!”
讓宋子陽驚訝的是,趙敏抱著自己好像根本不費力,輕松自如,不禁回想起剛才趙敏一掌把棺材蓋拍開的壯舉,看來自己穿越到的這個世界確實是有功夫存在。趙敏抱著宋子陽七轉八轉才走到墓道盡頭,此處出現了一道石門,看來就是墓穴的出口所在。
“站在這里別過來!”趙敏將宋子陽放在地上,在石門上四處摸索,顯然是在尋找開門的機關。
宋子陽這時眼神不呆滯了,眼睛骨碌碌地四處亂瞄,希望能尋到開門的機括。宋子陽雖然不懂機關陣學,不過商場打拼不僅練就了一條如簧巧舌,還有一對毒辣的眼睛,掃了一眼四周便鎖定了墻壁上安放長明燈的鳳頭雕刻上。
趙敏尋了許久無果,竟然試圖用掌拍開石門,但以她武者級別的實力,結果顯然是徒勞無功。趙敏香汗淋漓,面帶憂色地坐下來休息,暗道:“父皇以為我死了,墓門恐怕已經徹底封死,這可怎么辦!”
趙敏抬頭歉意地看了一眼宋子陽:“此人雖然是個癡兒,卻是受我連累,父皇向來仁慈,定是受那妖道蠱惑才做出拿活人陪葬的事來!”
宋子陽看到了趙敏眼中那絲歉意,對這小美女的贊賞不禁多了幾分,伸手指了指墓道墻壁上那長明燈。趙敏愣了一下,一時不明白宋子陽什么意思。
宋子陽又指了一下墓門,趙敏眼前一亮,從地上躍了起來,跑到那長明燈下四處摸索。
嘀嗒輕響,接著便傳來機括轉動的聲音,墓門竟然隆隆地打了開來。趙敏歡呼一聲,向外邊跑去,忽然又醒起了宋子陽,回頭喚道:“快走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順著石級跑了出去。
宋子陽心里苦笑一下,知道自己露底了,再也扮不得癡兒,只好跟著跑了出去。外面黑漆漆的,北風呼呼的刮著,竟然沒了鬼老婆的身影,宋子陽郁悶地搔了搔頭,剛才還覺得這妞心地善良來著,轉眼間便把自己丟在荒山野嶺跑了。殊不知他剛才裝傻子讓趙敏抱她,已經激怒了人家,要是換了吞舟國另外幾名公主,他此刻已經小命不保了。
宋子陽兩眼一摸黑,走幾步滑一跤,那套新郎官衣服偏偏又不暖和,凍得上下牙打架,最終還是決定返回墓中住一宿,明天太陽出來后再離開。
宋子陽回到墓室內,干脆躺到棺材內睡覺,后來發覺冷得睡不著,便跑到側室弄來大堆陪葬的衣物扔到棺材中,舒服地睡在衣服堆里。那些衣物都帶著淡淡的香氣,顯然是趙敏以前穿過的。宋子陽一合上眼便想起那對如煙似水的眼睛,不知日后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她呢?宋子陽想著想著又失笑起來,這趙敏才十五六歲的樣子,比自己的妹妹還要小,自己這是有老牛嫩草的嫌疑,忽然又想起自己軀體的年齡只有十一歲,這樣算來倒變成嫩牛吃老草了。
胡思亂想了一會,宋子陽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掛在脖子上那玉墜詭異地亮了起來。宋子陽夢到自己到來一處鳥語花香的山谷中,天上的月亮很圓很大,銀色的月光瀉滿了山谷的一草一木,很寧謐安祥。
宋子陽站在山谷中茫然地四處張望,發現遠處草地的巨石上似乎坐著一人,奇怪的是這人身上似乎蒙著一層月色,根本看不清樣子。宋子陽走了過去,圍著巨石轉了一圈,問道:“你是誰,怎么跑到我夢里?”
巨石上那人一動不動,宋子陽連問了數次,那人依然沒搭理。宋子陽頗感無趣,便在山谷中逛起來,山谷并不大,逛了一會便到了谷口。讓宋子陽驚奇的是,谷外的景物模糊一片,顯得很是虛幻,當他一腳踏出山谷時頓覺向下急墜,耳邊風聲呼呼,好像掉落萬丈深淵一般。宋子陽一下子驚醒坐起,一摸后背,發覺竟然汗津津的,搖了搖頭道:“好奇怪的夢!”
宋子陽正要倒頭繼續睡,竟然聽到墓道中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響,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難道有人來盜墓,這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正在此時,一陣低吼傳來,宋子陽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字出現在腦海中——狼!
前世出生在大山中的宋子陽對狼并不陌生,從小就聽著狼的傳說長大的。狼這種動物最兇殘難纏,特別是成群結隊的時候,即使是最兇猛的林中之王也得退避三舍。宋子陽沒有半點猶豫地跳起來,胡亂地抓了幾件衣物跑到一盞長明燈前點燃,飛快地扔進棺材中,里面的衣物便迅速地燃著了。
正在此時,一道紅影跑了進來,竟然是不久前甩了自己的趙敏,只不過走路一拐一拐的,像是腿上受傷。趙敏見到宋子陽不禁愕了一下,驚道:“快跑!”
惡風撲至,一頭青灰色的惡狼從墓道中撲了進來,強有力的四肢和綠幽幽的雙眼充滿讓人膽寒的危險氣息。此時,棺材已經燃起熊熊大火,青狼對火極是顧忌,速度不禁滯了一下。
“快到這邊來,狼怕火!”宋子陽揮手叫道。
趙敏離著宋子陽還有十來米,正要沖過來時卻一下子跌倒了。大青狼這時也回過神來,一弓身便飛撲過去,張開利牙噬向趙敏的咽喉。宋子陽面色一變,暗道:“完了!”
卻見趙敏突然翻身,一記“魁星踢斗”對著大青狼的下頷疾踢而去。
近百斤重的青背狼竟然被一腳踢得在后空翻了幾圈,啪的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嗷叫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外逃去。宋子陽驚得目瞪口呆,這嬌嬌弱弱的妞兒竟然將近百斤重的巨狼給踢飛了。
“快去把門關上!”趙敏蹙著眉吩咐道。
宋子陽急忙跑出去按動機關將墓門給關上。
“你受傷了?”宋子陽走到趙敏身邊,這才發覺她的左褲腿破了,有血水從里面滲出。
趙敏蹙著眉點了點頭,原來她下山時遇上了狼群,幸好數量只有五條,她打殺了四條,左腿卻被咬了一口,忍著痛往山上跑,于是便回到了這里。
“被狼咬了得趕緊消毒,狂犬病沒治的!”宋子陽邊說邊跑向側室,記得那里有一堆陪葬的器皿。
宋子陽拿了一個銅盆急急地跑出墓道,趙敏愕然地望著宋子陽的背影,暗道:“他這是干什么?消毒?狂犬病是什么病?”
不一會宋子陽捧著一盆雪蹣跚地挪了回來,小臉憋得通紅,那樣子很是搞笑。在趙敏疑惑地目光下,宋子陽把銅盆架起來,又跑到側室抱來一大堆衣物生火,很快就把雪水給燒開了。
“把褲筒提起來,給你洗洗傷口!”宋子陽認真地道。
第四章劍仙夢 趙敏終于明白了宋子陽的意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說自己來行了。宋子陽微窘地把已經沾濕了的布條遞給趙敏道:“那你自己洗吧!”
趙敏嫩臉微暈,煙水雙眸薄含怒,暗道:“這小破孩小小年紀竟然是個輕薄之輩!”
宋子陽并不知自己手里那布條卻是女孩家例假時用的棉布,只是覺得合適便拿來當毛巾用了,見趙敏不接還目帶怒意,不禁愕然不解。趙敏見宋子陽的神情,知道自己誤會他了,看來這小破孩兒根本不曉這個,硬著頭皮接過棉布,輕道:“你轉過身去!”
雖然宋子陽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但趙敏總覺得他的眼睛不像小孩,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宋子陽很是君子地轉過身去,聽著后面陣陣水響,心里癢癢的,想偷偷轉頭瞄兩眼,不過醒起那美腿能踢翻百斤巨狼,還是算了!
趙敏見宋子陽一直規規矩矩,倒像個聽話的小弟弟,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跟我……到了這里!”
她本來是想說怎么會跟我配了陰婚的,終究又問不出口。
“我叫宋子陽,壽春城中的小乞丐,被那薛公公喂了顆藥丸,醒來后便到這里來了!”宋子陽如實地道。
趙敏輕哦了一聲,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疑色,一個街邊的小乞丐在自己面前竟然沒有半點局促,淡定自若,還真是怪事。
宋子陽的靈魂來自現代,意識中并沒有那些上下尊卑的條條框框,昔日畏畏縮縮的小乞丐自然是氣質大變。那種自信淡定的氣質看在趙敏眼內自然是與乞丐的身份格格不入。
“你是吞舟國的三公主吧?”宋子陽問道。
趙敏點頭輕嗯了一聲道:“我就是靈瓏公主!”
宋子陽不太習慣背對著人對話,沒聽到水響,還道對方已經清洗好傷口了,轉過頭來道:“你是……!”
一截如同雪藕般的小腿迅速地被大紅錦褲遮住了,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那一抹粉膩雪白卻是印象深刻。宋子陽目光純真地歪著頭續問:“……如何被當成死人葬了的?”
趙敏被目光純真側頭賣萌的某人成功蒙騙了,搖頭道:“可能是那天我沖擊武者元關時暈倒,父皇以為我死了!”
宋子陽奇道:“敏姐姐,武者元關是什么?”心里暗鄙視了自己一把,二十好幾的人叫人家小姑娘姐姐。
趙敏卻是不以為意,一個小破孩叫自己姐姐也無不妥,反而覺得相當親切。當年她娘親就是生完她后因為失血過多死了,雖然皇宮中有不少同父異母的姐妹,不過卻沒有半點親情的味道。各宮妃嬪之間明爭暗斗,自然蔓延到子女的層面上了。趙敏沒有親娘疼,處處受欺負,加上相貌出眾,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把其他姐妹給蓋下去了,受到妒忌排斥也是常理,要不是父皇寵著護著,她恐怕都長不到這般年紀。
現在宋子陽一句敏姐姐倒是觸到她內心柔軟的地方,柔聲道:“習武者的等級分為武徒、武者、武士、武師、武宗五級,每一級之間的瓶頸就叫元關。武者元關突破后便進入武士境,能一拳擊出四百多斤力呢!”
宋子陽瞠目結舌地道:“這么厲害,難怪敏姐姐能一腳把大青狼給踢飛了!”
趙敏搖頭道:“這個不算什么,武宗境大宗師能一拳打出兩千斤力,一躍六七丈高!”
“那不是二十米,比撐桿跳高還要牛叉,要是參加奧運會,什么黑人白人都得靠邊站!”宋子陽暗暗咋舌,那一驚一乍的模樣看在趙敏眼中卻是很純真可愛。
趙敏嫣然一笑,如綻放一樹桃花,煙水雙眸露出一絲神往道:“習武只是小道,那些御劍騰空,翱翔九霄,快意逍遙的修仙者才讓人羨慕,杯酒千秋去,御風走萬里!”
趙敏眼中的熱切深深地刺激了宋子陽,心中更是翻起了驚濤駭浪——修仙者,這個世界竟然有修仙者?宋子陽雖然是個現代人,不過對能夠踏劍萬里行的瀟灑生活也是向往不已。
“敏姐姐,你見到過劍仙?”宋子陽目光炙然地盯著趙敏那張初具禍國殃民水準的絕世姿容。
“這小破孩的眼睛賊亮!”趙敏俏臉微赧,搖頭道:“只是聽說曾有劍仙到過咱吞舟國,沒親眼見過!”
宋子陽目露失望,趙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抿嘴一笑道:“當初我聽說劍仙時也如你所想,希望能遇上一仙人收自己為徒,修習那遨翔九天的本事,斬妖除鬼逍遙萬里。可是仙緣難妥,千萬人中恐也沒有一人得此機緣!”
“敏姐姐長得跟仙女似的,肯定有仙緣!”宋子陽賣萌道。
女孩子哪個不喜歡別人贊漂亮的,尤其是出自天真無邪的小孩之口。趙敏開心一笑道:“你這小破孩油嘴滑舌,倒是會說些好聽的來哄人!”
宋子陽裝傻充楞地憨憨一笑,看在趙敏眼中便成了率真可愛,卻不知這副稚氣的面孔背后藏著的是一具老油條的靈魂。
兩人聊了個多時辰,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宋子陽又來到那個奇怪的山谷中。這次坐在石頭上那個人竟然凌立在半空,天上的月亮依舊很圓很大,那人全身披著月輝飛行。宋子陽驚呆了,一下子便想到劍仙,不禁手舞足蹈地大叫:“仙長!”
可惜那人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并沒有想象般飛下來,拍一下他的肩頭道:“小子,看你根筋骨奇佳,以后拯救世界的任務就靠你了!”
“收我為徒吧!”宋子陽抱住一只纖纖玉手搖晃。
趙敏有點哭笑不得,她是習武之人,睡覺很淺,宋子陽嘟嘟嚷嚷地夢囈把她驚醒了。看著這小破孩揮手踢腳地嚷著仙長收我為徒,趙敏先是愕了一下,接著便噗的失笑出聲,正欲推醒他,誰知卻被他緊抱著手不放,嘴里嚷著要拜師。
趙敏覺得荒唐好笑,試著抽了幾下也抽不回,這小破孩抓得賊緊的,忽然眼珠一轉,促狹地道:“徒兒,貧道答應你了,快松手!”
宋子陽真的松開了手,小臉盡是喜悅:“多謝師傅成全,請受小徒一拜!”腦袋一點一點的,看樣子竟然像真在夢中叩頭拜師。
趙敏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咯咯地笑得前俯后仰。
次日清晨,趙敏和宋子陽同路下山,如煙似水的雙眸瞥見宋子陽就忍俊不禁。宋子陽有點莫明其妙,不過這鬼老婆笑起來真的好看,甜美中帶著淡淡的嫵媚。
趙敏雖然腿上有傷,終究是一名武者,走起路來倒是穩健輕盈,宋子陽腳下虛浮,不知摔了多少跤,那套大紅喜服被糟蹋得不成樣,不過這裝束摔起來倒是憨態可掬。
一只白嫩修長的手終于伸了過來,手的主人柔聲道:“拉著我吧!”
宋子陽抬頭對上那雙煙水迷離的雙眼,心中一喜,正要伸手出去,忽然心中一動,倔強地搖了搖頭道:“不用,我自己行!”說完爬起來繼續走。
趙敏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贊賞,輕盈地跟了上前。宋子陽摔了數十個跟斗后,終于下了移來峰,倒是有點后悔剛才沒有趁機牽鬼老婆的手。
兩人走了個多時辰,終于進了壽春城。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行人反倒稀稀落落,不過兩人組合還是相當扎眼,趙敏是因為太美了,而宋子陽則是因為那身大紅喜服,墓穴里陪葬的衣服都是趙敏的,他找不到合適的替換,只好一直穿著這套喜服。
公主回到城中自然要返皇宮,乞丐肯定是回乞丐洞。宋子陽雖然很想跟著鬼老婆回皇宮,不過這也是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簡單的話別后,宋子陽郁悶看著趙敏的背影遠離,而兩個猥瑣的家伙忽然從小巷內閃了出來,擋住了宋子陽的視線。
“喲,三狗子,消失了兩天竟當了新郎官,這身衣服哪偷來的?”一名爆牙的家伙皮笑肉不笑地靠上前。
宋子陽愕了一下才醒起自己占據的這具軀體原名就叫三狗子,歸壽春城南城乞丐頭兒霸天雞管轄,每天討來的銀子都得上交給霸天雞。眼前兩人就是霸天雞手下兩大金剛,一個叫爆牙金,一個叫蟹腳七。在三狗子的記憶中,這兩個家伙就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壞家伙,平時經常欺負他。
宋子陽一挺胸喝道:“滾開,你們認錯人了!”
蟹腳七和爆牙金愕然對望一眼,重新打量了一遍宋子陽,目光將信將疑。三狗子的軀體被宋子陽鳩占鵲巢之后,氣質大變,再加上現在身上的衣著,看起來簡直變了個人似的。假如是以前的三狗子見了兩大金剛,早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哪里敢喝罵他們。
蟹腳七和爆牙金瞪著宋子陽看了一會,齊道:“是這小子沒錯,耳后那顆痣還在!”
“三狗子,別以為換了身衣裳老子就不認識你!”蟹腳七擼起衣袖兇相畢露。
宋子陽見不對勁,一記撩陰腿將蟹腳七踹得夾蛋半蹲慘叫,自己轉身就跑。爆牙金作夢也沒想到膽小如鼠的三狗子竟敢出狠招,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暴喝著撒開大步追了上去。宋子陽人小腿短,跑了十來米就被爆牙金一腳踹倒。
“三狗子,老子今天不把你踩出屎來算你拉得干凈!”蟹腳七捂著蛋,面目猙獰地走了過去,抬腳便要收拾宋子陽。
“住手!”一聲嬌喝傳來,竟是趙敏去而復返了。
宋子陽大喜,美女救英雄來啦,卻不知自己現在是趴在地上的狗熊。蟹腳七和爆牙金被趙敏的美貌驚呆了,口水幾乎都要滴出來。
“滾!”趙敏面罩寒霜,眼神厭惡地喝道。
蟹腳七和爆牙金相視一笑,爆牙金嘿嘿地道:“小娘子想當架梁,先跟金爺親近……呀!”
爆牙金還沒說完便慘叫一聲,飛跌出去,一嘴爆牙被趙敏一記高鞭腿給踢飛,丁丁當當地散落四周。蟹腳七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知道踢到鐵板上了,很沒義氣地轉身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