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豪收拾著行禮。
“師兄。”辛夢琪輕輕喊了聲,她勸道:“你也別怪師父,葉久和師父當年結過仇,他如今地位比師父高,故意施壓,師父也無可奈何。師父現在也后悔莫及。”
“我知道。”井豪頭也不抬道。
“師兄是打算去豺狼座嗎?”辛夢琪問。
“嗯。”井豪一邊收拾一邊道:“我去勸唐天交出安好劍。”
辛夢琪輕笑一聲:“師兄,你撒謊的時候,語氣會不自然的。”她旋即柔聲道:“無論師兄做什么,夢琪都支持,在夢琪心中,師兄是世上最磊落的人。”
井豪心中感動,他抬起頭,看著亭亭而立,溫柔嫻靜的師妹,心中涌起難言的情緒,話到嘴邊卻變成一句:“師妹,對不起……”
“師兄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辛夢琪展顏笑道:“總有那么多無奈的事情呢,師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我相信師兄!能讓師兄看重的人,只怕性格也剛強得很,師兄這是有備無患嗎?”
井豪搖頭:“我了解唐兄弟,他是絕不會交出安好劍的。其他四人和他感情很是要好,只怕也要和武會翻臉。與葉朝歌一戰,勢無可避。這件事,師父做得不對,他是我師父,我自然不能責怪他。但既然是師父的過錯,我身為弟子,亦責無旁貸。”
辛夢琪眉宇間有些擔憂:“師兄要小心。”
“哈哈!”井豪灑然而笑,眉宇間這些天的郁結之情亦一掃而空,豪氣萬丈:“師妹不要擔心。你的師兄,如今亦非昔日之井豪哩!”
“莫非……”辛夢琪眼前一亮,難掩驚喜。
“是啊,終于練成了。”井豪感慨萬千:“葉朝歌的能作為我第一個對手,我很期待。”
“師兄加油!”辛夢琪舉起小拳頭,臉上掛著鼓勵的笑容:“如果師兄有一天遇困難,可千萬不要忘了師妹這個小內奸啊!我就是師兄的小內奸!”
井豪看著師妹瘦削的香肩,滿臉的真誠和關切,有些癡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擁抱師妹。
辛夢琪呆住了,她的全身僵硬,不聽使喚,幻想過很多次的畫面真的出現時,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懷中少女的身體僵硬,少女的幽香和溫暖,卻讓井豪心中莫名感傷,師妹也知道,這一別也許會很多年吧。一旦與葉朝歌一戰,他與武會無疑也撕破了臉。
“師妹,保重!”
輕輕一抱,他松開師妹,強壓心中離別的情緒,笑道:“我走了!”
他毅然邁步離開。
待他的背影消失,僵立的少女,忽然淚如雨下。
兵回到新兵營。
沒有唐天在的新兵營,總是有幾分清冷。那個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兵怔怔地想著,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想到若是唐天死在自殺房,自己也會消散,這也算是賭上自己吧,兵自嘲一笑。他把這個念頭拋到一邊,他覺得自己是不會看錯的,唐天的潛力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大。
他帶來大部分07號兵營的圖紙,他要讓賽雷看看,哪些還能修。他可不想干等結果,有了07兵營,他可以做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許多。他是紛亂的戰火中生存下來的武將,這樣的困難,遠不足以動搖他。
他冷靜地提升著自己的辦法。
這次的死亡特訓,成本是相當驚人的。其中所用的秘寶,都是高價收購而來。
他眼角的余光瞥見飄浮在空中的風丑,想了想,他停下腳步:“風丑,還想戰斗嗎?”
風丑下意識道:“當然想。”
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驀地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問:“你能讓我繼續戰斗?”
“另一種戰斗。”兵坦然道:“你可以吞噬武魂,你會變成一名魂武將,像唐一那樣。但是你會繼承你自己的一些特點,比如你的刀法,如果你的意志夠堅強的話。當然,也有可能失敗,那你什么都不會留下。你可以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風丑搖頭,斷然道:“我愿意!只要能戰斗,我沒有什么其他的奢求。”
“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吧。”兵勸道。
“不用考慮了。”風丑搖頭:“只有戰斗才對我有意義。”
兵也不再勸,點頭:“那好,等我回來,就準備你的事情。”
“好!”風丑應下來。
自殺房內是無邊無際的空地。
唐天喘著粗氣,在他面前,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也在喘著粗氣。
真是難纏啊!
汗水沿著唐天的臉頰滑落,他的鼻息粗重如牛。他終于體會到和自己戰斗,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他有的,他會的,對方都有都會,就連這些天,他有進步,但是對方,也同樣在進步。
三天的戰斗,唐天沒有占到半點便宜。
怎么才能取勝?
還沒等他想好,對方悍然撲殺過來。
“他”的性格也和唐天一模一樣,頑強不屈,不知疲倦,喜歡主動進攻,喜歡搏命式打法。
唐天只得停下思考,咬牙迎了上去。他必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盡全力,才能夠抵擋著“唐天”兇悍絕倫的攻擊。
一模一樣的火鐮鬼爪,一模一樣的火光,如同兩條張牙舞爪的火龍,狠狠撞在一起。
激烈而密集的火花爆裂聲不絕于耳,兩道人影一觸即分,又再度狠狠撞在一起。
唐天的火鐮鬼爪,破綻比以前要小得多,對面的“唐天”也有孔雀明王眼,任何一點細微的破綻,都會立即被找出來。
雙方都在不斷地找出對方的破綻,不斷地減少自己的破綻。
雙方對彼此都熟悉能得不能再熟悉。
唐天感到郁悶的是,他嘗試著激活他的紅眼睛,但是紅眼睛就像失效一樣。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再也沒有像上次那般。
更讓唐天恐懼的是,對面的“唐天”也在拼命地嘗試著激活紅眼睛。
一旦被對方激活,那他就危險了。
可惡!
他想象過自己會陷入苦戰,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場戰斗竟然會如此艱難。
第五天,雙方終于停了下來。
他和投影的力量,全都消耗得干干凈凈。五天五夜,雙方就沒有一絲停歇,雙方都是用盡一切去戰斗,真力用完了,就用蠻力,誰也不肯退卻半步,到最后,就像街頭混混一樣扭打成一團。
怎么辦?
唐天喘著粗氣,拼命地想著辦法。
我絕對不放棄!
阿莫里悶不吭起,他的臉痛苦地扭曲成一團,但是他硬生生扛住。但是最后,他還沒有扛過,悶哼一聲,昏死過去。各種撞木、鐵錘、碾床依然在不斷地摧殘著他的身體。
當一切安靜下來,阿莫里已經失意識,他血肉模糊的身體,卻泛起土黃的光芒,血肉開始詭異的生長。
三個時辰之后,阿莫里悠悠醒來,他的身體完好無損。
撞木掠過的風聲,再度響起,他臉色一變,新一輪又要開始了。
砰砰砰!
血肉橫飛,痛入骨髓,阿莫里悶哼一聲,臉色一白,硬生生擋住。
以后一定要拉基礎唐也來享受一次……
這是阿莫里再次昏迷過去最后一個念頭。
冰室內,有若極地,奇寒無比。盤膝端坐的韓冰凝身體已經變得結滿冰霜,有如冰雕,她的心跳極其緩慢,若有若無。
激流中的梁秋,雙手拖著鐵球,卻靈活得不可思議,如抱如纏,如拍如彈,順水而來的鐵球,一個個被他擊飛。他的臉色漸漸變重凝重,水流的速度在不斷地提升,他的壓力明顯增大。
一只漏網之魚,打在他的左肩上,他的左臂一麻,悶哼一聲,防線頓時崩潰。
過了一會,他從激流中掙扎著爬了上來。
他像一灘爛泥般躺在水邊,嘴角還掛著血絲,全身都是淤青,沒有半點力氣,心中苦笑。
真想就這樣睡著啊……
今天還要和武會扯皮……人生啊,真是一個悲劇啊……
還是生不如死的悲劇……
苦笑之后,他掙扎爬起來,開始打坐。
黑暗中的司馬香山渾身遍體鱗傷,鮮血染透了衣裳,他卻渾然不顧,那雙眼睛警惕地感受著周圍哪怕再細小的動靜。
忽然,一縷微不可察的波動在他頸后產生。
想也不想,司馬香山的身體詭異一折,他的上半身就像扭轉的彈簧,向一側閃去。
他的臉上多一道細若發絲的血痕,一滴血珠從里面涌出來。
司馬香山伸手摸了摸血痕,沾滿鮮血的手指,舌頭輕輕舔了舔,這讓他的面看上去妖異而猙獰。
想要的我命,可沒那么容易。
司馬香山的眸子陰冷如蛇。
凌旭節節敗退,面前的銀霜騎武者,槍勢沉重無比,一槍快似一槍,全都是他夢境中曾經出現的槍法。明明似曾相識,明明只不過細微差別,為什么威力竟然如此驚人!
凌旭的槍尖海,在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槍芒面前,完全施展不開。
親身體會的感覺,完全不同。
明明只不過細微的差別,卻讓他第一次感覺到,無處下手之感。
這才是真正的槍尖海么?難道老師教給自己的槍尖海真的是錯的嗎?
凌旭有些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