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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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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見紅衣烏發自眼前一閃而過,五指成爪,翩巧千千,原本宛若蘭花的一雙手此刻卻偏偏做出那陰毒可怖的姿態,直面而來。

  事實證明,本身縱再如何之美,陰毒可怖之后,也美不起來了。葭葭無心欣賞,轉身躲過,身法行走之時刮起驚風陣陣,終是吹散了那一頭如黑瀑般的烏發,露出一張精致卻慘白的美人臉。

  美人。當真是美人,即便葭葭是個女人,在乍見到這位美人時也不由愣了一愣。五官精巧的可稱巧奪天工,驀然地,葭葭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句話“秉絕代姿容,具稀世俊美”,真正的美人,眼角媚意不點而嬌,葭葭可以想象,她若不是現下這樣一幅面白如紙的模樣的話,活色生香之下該是如此的傾城國色。

  一頭如瀑青絲泠泠垂下,長及腳踝,沒有一點裝束,就是如她這等不喜打扮的女子,頭上也會簪上一支桃木簪,偏她什么裝飾也無。

  無需了。因為什么裝飾于這女子來講都不過凡塵俗物。

  勾人心魄的風塵氣息與天真懵懂的清靈氣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交相輝映,糅雜成了一股叫人脫不開眼的美。

  于修者云“美人不過白骨外的一張皮”,“一切美色皆不過過眼云煙”。至少在此之前,葭葭當真是這么以為的。可在看到這個美人的時候,葭葭動搖了,心頭一滯:美人過眼云煙,只因美人不夠美罷了!

  當真不知曉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女人,可稱尤物中的尤物。不過偏偏生了一張恰如敷滿白粉的臉,美則美矣,卻叫人覺得毛骨悚然,好似那紙片搭成的人。陰寒之感撲面而來。

  今日,若站在這里的是個男子,恐為不妙。不過時不與我,今日站在這里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子,還是個慣常小心謹慎的女子。是以葭葭不過略略亦晃神,便回過神來,足尖一點,凌空一躍,正是《踏雪羽飛鴻》,而后向后躍去。

  那美人一雙美的動人心魂妙目轉了轉,見到葭葭那身法,當下冷笑了起來:“《踏雪羽飛鴻》,昆侖的徒子徒孫,我不來找你,你等倒是主動來找我了。”

  聲音婉轉啼鳴,更似琴簫聲動,說出的話卻叫人害怕。

  說罷,狠歷的五爪幻化成勾,長及丈余的指甲讓葭葭心頭一跳,似受了驚一般,慌忙向后退去。

  好歹那《踏雪羽飛鴻》早已被她使出了十分火候,要避起來并非難事。

  她足下生風,越發嫻熟的避了開來,卻見那女子猛然皺眉一沉,冷笑再次出口:“好你個昆侖后生,果然越活越回去了,盡剩一群鼠輩之徒!”

  葭葭且退且行,人卻并未退遠,而是環繞在她身邊見縫插針般行走。

  “哼!投機取巧之輩!”那女子冷哼一聲,道。

  葭葭勾起唇角,面含淺笑,只是心底里,對這女子更為好奇,似乎她與昆侖有著不為她所知曉的恩怨一般,且觀她說話之時咬牙切齒的態度,似乎極為厭惡,葭葭只覺奇怪,既然這般怨恨,為何駐守在紅月城的修士并未聽說過受到魔道修士的攻擊?

  這般想著,葭葭抬手平平一劍劃過胸前,沉眉斂目,屬于元嬰修士的威勢全開:“你到底是何人?”

  “鼠輩也敢問我姓名?”那女子冷哼一聲,五指似勾再次向她襲來。葭葭也不客氣,手心之處紫光乍現,天際“隆隆”的悶雷聲一陣皆一陣的傳來,為的不過是接受這一道天雷的到來。

  粗如兒臂的劫雷瞬間便已行至那女子的跟前,劫雷可沒有那等憐香惜玉之心,一點不落的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尖叫了一聲,向后退去,長長的指甲橫在胸前,再看她時卻已是滿臉的警惕:“你是誰?”

  “昆侖后輩。”葭葭手中無鋒劍亦橫在胸前,目中露出幾縷警惕之意。

  女子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一雙妙目之中悠悠的向她看來,那模樣,似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哀怨。

  葭葭愣了一愣,只覺那一雙哀怨的妙目化作星云倒卷,直直的將人吸了進去。

  見眼前手握長劍的昆侖女修神色怔忪,手中橫握的長劍輕輕一顫,“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長劍于腳下突地之上震顫,發出陣陣悲鳴聲,只是可惜,葭葭雙目之中并無旁的神采,轉了轉眼珠,黑白分明,卻目光有些呆滯。

  女子撇了撇嘴,冷笑了一聲,踏步走上前去,直至行至這昆侖女修的跟前,但見于地上微微震顫的飛劍突然橫飛了出來,擋在她的胸前,劍尖瑩瑩一點,直指她左側心室。

  本以為成竹在握的女子愣了一愣,隨即冷笑:“劍倒是好劍,可是跟了個蠢主人。”

  飛劍震顫的愈發厲害了起來,突然間,“倏”地一聲直刺她左側心室。

  絕對是一把好劍,長劍穿胸而過,徒留下一道薄薄的窗口,長劍橫過,劍不沾血。原本當時致命的一劍,那女子卻恍若無物,或許是對自己手段的無邊自信,那女子并未立刻對葭葭動手,而是饒有興趣的回過頭去,看向那似是呆了一般的長劍,抿唇輕笑:“怎么,很好奇?殺不了我?”

  無鋒劍顫了顫,發出一陣響亮的悲鳴聲。

  可惜的是,女子面上的笑意更甚,似乎見那長劍受挫,成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一般。

  “蠢!真蠢!”女子面上一笑,原本如紙般蒼白的容顏上因著這一笑,頓時有了幾分云開破霧明之感,只是可惜,說出的話卻是一點配不上這云開破霧明的一笑,“到底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說罷抬手一揮,五指成抓,美人的手段不僅陰寒而且美麗,饋成七色霞光,環繞身側。

  那護住的長劍兀自悲鳴著向她沖去,卻碰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靈力波動,而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劃過天際,落至遠方,再無動靜,似是失了靈性一般。

  女子冷笑著看著那面上含笑,表情呆滯的昆侖女修,原本表情呆滯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會叫人生出三分古怪感,偏眼前這個不然,面上含笑,再配上那柔柔弱弱的表情,當真多了幾分可愛,就似無害的兔子一般。

  葭葭對她不會手下留情,她亦然。伸手,五指成抓,及近她身畔,但見眼前女子眉心那一道朱砂的印記一亮一亮的,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她驚了一驚,便聽得身后不遠處響起一道輕喝聲:“住手!”

  帶著些微的喘氣,明顯是跑的急了。

  女子的動作一僵,轉過頭去,也未再注意那一亮一亮的朱砂印記復又失了光澤,似是沉沉睡去了一般。

  來人容貌平凡,嘴角下斜,再加上那中年面無表情,唇角緊抿的神色,無端端的多出了三分苦相:苦瓜臉,貨真價實的。

  不好看的容貌再加上那微瘸的一條腿,實在是叫人想不明白這樣的人怎會與這女子有什么關系?

  但是此刻,女子望著那苦瓜臉、瘸腿的卻是情、怨摻雜,復雜難明,似是二人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千愁百折一般。

  那雙美目望著那苦瓜臉、瘸腿的修士,雙目焦點似是落在他的身上又似是落在一片虛無之中。

  那修士不是別人,正是引得葭葭駐足的張峰。

  “你……”張峰張了張嘴,動了動唇,卻發現話出口邊,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女子似是恍然回神,悠悠的嘆了一聲,看了他片刻,竟兀自苦笑了起來。

  葭葭早已成了不知名的布景板。那二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早已忘卻了一旁引得二人相見的昆侖女修。

  更沒發現葭葭那眉心一點那朱砂紅亮了幾次之后,復又黯淡下去,不多時,那雙呆板的雙瞳便多出了幾分靈氣,她清醒了過來。

  被那女子一雙瞳子催的茫茫不知所以,哪還有工夫記得那什么清心的心法?葭葭只覺喚醒自己的是貼身而起,環繞四周的一片清涼感,而后眉心一痛,人便蘇醒了過來。

  葭葭不敢高看自己,自是知曉自己還沒有那等自己醒來的能耐,為何能醒,想是不同尋常。不過眼前此情此景,端的難得,葭葭不想放過一丁一點的蛛絲馬跡,便將此事暫且放在腦后,目光向眼前二人看去。

  “傾城姑娘,莫要為難她。”只聽張峰嘆了一聲,又道,“你既已決定不為難我等,何故手中又妄添一道性命?”

  原來她叫傾城,葭葭眸子動了動,心道:倒是難得的合適這個名字。只是傾城姑娘,這個稱呼,似乎二人并沒有那么親近。

  疑點越發多了起來。

  那女子撇嘴冷笑:“我為何要聽你的?你昆侖于我無情無義,殺了這個鼠膽小輩,豈不正好?”

  “鼠膽小輩?”葭葭抽了抽嘴角,不幸,她最最擅長的就是防守與逃跑。

  “她并無他意,只是好奇而已。”張峰沉默了半晌,抬頭,語氣堅決,卻帶了三分懇求,“你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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