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陰老怪大笑著離去,徒留下一個讓幾人實在輕松不起來的消息。
魔門最大的三宗門:合歡宗、生死門、修羅派。合歡宗主修陰陽雙修之術,修羅派獨創傷己之術,而生死門卻以其修士頑強的生命力獨樹一幟。心不滅,即便經脈寸斷還能復活,生命力之強盛堪比小強。這也是這個門派光明正大、昭然天下做殺手勾當的原因。其毅力驚人,只要沒有死透,還能重新來過,怎么甩都甩不掉,絕對是個麻煩。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也趁著這功夫,沈離光與唐安二人將身上的衣服烘干站了起來,總算看去不是那般狼狽了。
方才吸陰老怪的話,他二人盡數都聽在耳中,沈離光沉默了片刻之后,開口卻道:“一起走!”
葭葭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的任務是混淆視聽,分去部分火力,實在是沒必要再拖兩個人下水。這樣想著,莫問出手朝著沈離光一禮,二人雖同屬元嬰,但是沈離光乃是一峰首座,論起地位來,卻是極高的,是以莫問朝他這一禮,實屬應當。他道:“沈真人,我等這一行也算是任務,既招上了生死門的人,也不想把兩位一同拖下水,二位好意,我等心領了。沈真人盡可省去這麻煩,因它本來就與沈真人無關!”
沈離光神色沒有半點動搖,還是那三個字:“一起走!”
莫問有些無奈,沈離光此人性情冷淡。有人說大約是明昭峰一脈最初的祖師是由佛入道,所以大有幾分超脫世俗,不理外物的性子。而且沈離光最初可說是由妙無花師祖親手教導起來的,可說是與同輩修士的關系一直不近。是以他與沈離光說話的次數可說屈指可數。即便如此,沈離光固執之名還是廣為人知的。要勸動他,估計難的很。他有心替他二人省去這個麻煩。不過看來是行不通的了。也罷,莫問妥協了,人多好辦事,那便一起走吧!
他妥協了,其余四人自也沒意見。原本他們便是不想麻煩于沈離光,現下沈離光既主動愿意協助,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了。
是夜。月明如鏡,幾人皆盤腿于畫舫之中打坐,葭葭亦將小白放了出來,小白兀自蹲在她的肩頭睡覺。小丹則在一旁,立著竹節般的雙腿,耷拉著腦袋打瞌睡。
包括葭葭在內的修士則皆盤腿打坐,四下無聲,一片寂靜。
這一行。便足足行了四五天的水路,生死門的殺手卻遲遲未曾出現,眾人心中雖疑。卻也稍稍放松了不少。
很快便到了水路的最后一日,魏探的傳訊蜂來往頻繁,得知已有幾組人馬回到了昆侖。而師尊他們前行的進展卻是微乎其微,就連妖獸都出動了。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通天仙晶能揭開通天之門,那擁有的能量可說超乎人的想象之外。若是為己所用,待盡數被修士吸收之后,恐怕那修士當真是群修敗服的存在,對于力量的追求,修士甚至比凡人更要執著。
最后一日清晨,莫問一早便睜開了雙眼站了起來:“總算來了。”
葭葭收了小白,帶著小丹走出了畫舫,卻見晨起的河面之上,除了他們這一條畫舫,便再也沒有其他畫舫的影子。太安靜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盡力掩藏那鋒銳的殺機,可這隱藏 卻并非密不透風,還是有那么幾絲殺氣隱隱透了過來。
葭葭伸手,小丹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掌心之中蹭了蹭,她輕笑的彈了彈小丹:“小丹,看你的了。他們做事鬼鬼祟祟,你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群修匯聚在舟頭,小丹叫了一聲,拍拍翅膀直沖天際。
葭葭柳眉微揚:“可有定風珠?”
“我有!”莫問與魏探幾乎是同時出聲。
“好極。”葭葭淺笑,“一會兒風大,我三人需拉好大家,莫讓大家被風吹散了。”
說話間小丹已至天際,卻見它小小的身影于空中急速旋轉,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流迅速成型,以天罡風卷之勢席卷眾人。
周圍能見度頓時降了下來,這一場風勢之大,眾人所立的畫舫,由莫問用靈力震住,一片罡風之中,肉眼不辨前方。眾人以靈力淬眼,這才穿過狂風,看到面前寧河之水被小丹所起的狂風自河中吹了開來,一分為二,猶如兩道瀑布相對倒懸而下,這一條水路被吹開,河水漫上了岸邊,隱藏在河底的幾位生死門的修士終于無法,破水而出,一指銀線彈向空中的小丹。
葭葭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想要阻止,卻在此時才發現自己兩手都被人拉住了,就在這微愣的功夫間,葭葭只見一道紅光自身旁飛了出去,狀若紅蓮,對上了生死門修士彈出的銀線,紅蓮急轉,蓮瓣四下飛散,情形當真美輪美奐,只是眼看那道銀線被這紅蓮的花瓣彈出之后迅速燃起一道無色的火焰,而后燃為灰燼。
美則美矣,卻不容小覷。
葭葭吹了一聲響哨,小丹立刻停止了自身的動作拍著翅膀飛了回來,葭葭一個伸手便將小丹送回了空間里頭。
沒了小丹那陣狂風的干擾,葭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兩手的衣袖被莊子詹和沈離光同時拽在了手里。
見她低頭看來,莊子詹這才忙不迭地松了手,歉意的朝葭葭笑笑:“連師妹,方才狂風乍起,子詹沒有定風珠,便拉住了連師妹。”
“無妨!”葭葭笑笑,又瞥了一眼沈離光,心道:原來如此,難怪沈真人方才出手相助,唐安與林培源也相繼松開了魏探與莫問。
卻見方才還恍若明鏡,連一點水草也無的河面之上,已然零零散散的占了七八個修士。
“兩個元嬰,五個金丹。”莫問掃了一眼,提醒眾人,隨即自哂:“這七人的價錢恐怕不低,想來我等的價格還是不便宜的。”
眾人忍不住為他這打趣輕笑了起來,原本兩個元嬰,五個金丹,他們五人對付起來,想來還是有些吃力的,不過因為多了沈離光與唐安,形勢反轉,也難怪他們遲遲不出手了。
“你等,有人出500塊極品靈石買你五人的人頭!”最前頭,一面上有刀疤的修士率先開口,他面容大約是因著經年冷著臉的關系,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面容雖然不老,額頭的皺紋卻十分明顯,可想而知是個不茍言笑,經常皺眉的男子。
“五百萬上品靈石,我等果然值錢的很。”魏探笑著瞇起了雙眼,問那人,“現下形勢如此,你等還要出手么?靈石再好,與性命相比,孰更重要?”
“靈石。”那男子神色不變,“我等不會死的。”
“那定金如何算的?”魏探轉了轉眼珠,問那男子。
“先付一百萬上品靈石,事成之后,給足四百萬上品靈石。”那男子話至此,頓了頓,執劍的手不由一緊,“這是我等接的最大一筆單子。”
葭葭聽到這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果然是亡命之徒。
“哦?”魏探似是有些驚訝的左右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七個人,許久之后,終于嘆了一聲,“你等應是生死門精英,代號‘不滅’的組織里頭的人吧!”
那人雙目動了動,盯向魏探:“果然好眼力!活卷宗之名名不虛傳,竟連我生死門如此隱秘之事都知道。”
“不敢。”魏探神色凝重,彎了彎唇角算是回應。
葭葭等人便有些尷尬了,這什么“不滅”他們根本聞所未聞。
“不過我等也并非吃素的,你們這一行人里頭原本應是藏劍鋒的莫問、落陽峰的魏探、明秀峰的莊子詹、千尺峰的林培源以及藏劍鋒的連葭葭,多出來的兩位是明昭峰的首座沈離光與他的弟子唐安。”這人說話間指到誰,目光便向那人看去,沒有一點錯處,“你等幾人身懷虛沖劍、龜息劍、補天劫手等絕技,是昆侖的精英。關于你們的劫殺令在門中躺了幾日都無人來接,自然就只有我們‘不滅’組織的人來動手了。另外,雖說可能性極小,可若是從你們當中找出了傳說中的那塊仙晶,我等便可取走生死門中一半的靈石。富貴險中求,這樣的買賣,我等當然得接。”
“要對付他們,若是平時,我們自然是贏定了,但是這些人最怕的不是打不敗,而是打不死,他們的再生能力簡直叫人心驚,只要存活著一點生命力,便會與我等一直斗下去,以前曾經有過被生死門的人活活磨至靈力枯竭而死的修士,大家小心了。”魏探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戰局似乎是一瞬間觸發的,七對七。
葭葭對上的是一位同屬金丹中期的魔修,有開鋒的無鋒劍在此,葭葭當下先聲奪人,一劍斬向那魔修的頭顱。
那魔修反應不慢,一個轉身躲了過去,然而葭葭卻正是以速度見長,一招使出還未收手,見他躲了過去,連忙使出了第二招,幾乎連停頓都沒有,徑自從平平的一劍改為斜切,魔修連忙伸手抵抗。
“叮”一聲,手劍相交,既能發出這樣的聲音,這魔修的體魄自然異于常人。然而無鋒劍不過頓了一頓,什么叫削鐵如泥,無鋒劍在這一刻做出了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