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魏探說了一聲,葭葭轉身朝他一禮便出了屋,直奔執法堂而去,走到執法堂之時,正見到幾位修士魚貫而出,葭葭稍稍露了露腦袋,看到秦雅瞥了她一眼,便縮了回來,在門口等著。
約莫半日的功夫,待得那些修士都走了,葭葭才聽到師尊在里頭喚她:“進來吧!”
葭葭應聲跨入了執法堂,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師尊臉上掃去,卻見他臉色自然,并沒有原先自己想的那般難看。
感覺到葭葭的目光往自己臉上掃,秦雅便知她是知曉了。奈何男女有別,那被血跡污了的袍子總不能叫他來換吧,是以便叫她穿著那袍子睡了半個月,果然一醒來便發現了。
不待葭葭說話,秦雅便擺了擺手:“為師已無大礙,只是需要靜養。倒是你,感覺如何了?”
她能如何?沒受傷沒怎么樣,就是肚子餓得慌。葭葭朝秦雅搖了搖頭,只聽玄靈在丹田內冷哼:“早說了,他那表皮比一般體修都要厲害了,如何?姜還是老的辣吧!”
葭葭莞爾,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尊,此事可是辦好了?”
秦雅手上的動忽地一頓,半晌之后微微頷首:“差不多了吧,我峰宗務殿有告示,你自可去看。先休整幾個月,過段時日,為師要帶你去東海一趟。”
“東海?”葭葭挑眉,這些時日的任務當真算得上頻繁了,一個接一個,接踵而來。
“不錯。東海。”秦雅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背負雙手,至葭葭面前踱了兩步,“比起我神州大地的廣袤,東海亦是毫不相讓。里頭的險象疊生,妖獸比起陸上之獸亦多了幾分不同。修行局于一隅可不好,如我昆侖那位與你相識的衛東真人,便喜好游歷天下,于游歷中自會有一番不同的感悟。”
“多謝師尊。”葭葭一喜。心中也憑空生出了幾許期盼,那蔚藍色的海水之下,有寶藏,亦有危險,卻叫人心馳神往。
秦雅又提點了她幾句,便伸手揮退了葭葭,眼看她往宗務殿的方向走去,便知這弟子是去看告示了。
秦雅輕笑了兩聲,搖了搖頭,徑自出了執法堂。向東來閣走去。
今日藏劍鋒上日頭正好,靈氣充足。對修士來說當真是個修煉的圣地。魏探捏著玉簡出了屋,干脆袖袍一揮,從儲物袋里取出個凳子坐了上去,原本想等的是葭葭,沒成想,葭葭沒來,倒是首座背負著雙手走了進來。
魏探一驚,雖說有點超乎意料之外,卻也是個爽快人,朝首座舉了舉手中的玉簡,聲音爽朗:“首座,魏探今日借您風水寶地一用,且讓魏某偷得浮生半日閑,如何?”
秦雅唇角勾了一勾,送了他兩個字“請便”便越過魏探去了后院,魏探目送著秦雅的背影,小聲嘀咕了一聲:“首座又是去尋伏真人了啊!”后頭有一些話卻并未說出來,這伏真人已在東來閣呆了那么久了,縱藏劍鋒藏龍臥虎,少年英才數不勝數,可這地方的靈氣,比起太阿峰來說,還是要差上那么一點的。更何況,就算是要提點小輩,葭葭可是睡了足有半月有余,這伏真人還呆在這里頭,當真是奇怪的很。
魏探思及此,心念一動,再次向伏真人的方向望去,當真是不細想還未發覺,整件事透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他魏探既能想到,想必別人自也能想到。明明現下春光大好,不知怎的,魏探卻突然覺得足下生寒,額上不覺間已冒了不少冷汗,心中那個猜測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伏真人莫不是出事了吧!
這想法一出,魏探心中便有些不受控制,越發覺得這個想法極為可行。不過到底是魏探,經驗自不比常人,很快便鎮定了下來,舉著手繼續看著手里的玉簡,可明明方才正看到精彩關頭,現下卻半個字也看不進去。也不知這伏真人出事的消息有幾人知道,葭葭肯定是一個,不過她雖看著軟,內里恐怕卻比那等男兒更為堅毅,不會輕易說出來,首座自不用提,伏真人更是連人都看不到,也虧了他們了,竟是藏了那么久,實是想想便心驚。
魏探在這里內心掙扎不已,而里頭的伏青牛已見到了秦雅,一臉的不悅:“胡鬧,當真是胡鬧!老夫已然受傷了,你若是再給老夫出點什么狀況,若是出了大事,有誰來擔著?梅七鶴么?他是不錯,然修為不夠,昆侖出竅期的修士可不是兩只手就能數的過來的!”
秦雅笑了笑,低著頭受著伏青牛的責罵,待伏青牛嘮嘮叨叨的罵夠了才出言相勸:“不是沒什么大礙么?只是需要靜養些時日而已。”
“靜養就等于是半個廢人,你不能出手與廢人何異?”伏青牛一臉的不滿,“讓你執法堂的修士用人去堆死對手么?”
秦雅面上笑意更深,竟是直直的點了點頭:“伏師叔好計策。”
伏青牛被他氣了個夠嗆,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秦雅自覺玩笑開得差不多了,才斂了笑容,嚴肅的對伏青牛道:“這次將那幕后黑手的羽黨繳了個一干二凈,雖然只不過隕落了一個容安,卻也叫他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想必是不會有所動了。”
既談及正事,伏青牛也不好再與他鬧矛盾,回過頭來看向秦雅:“你心里頭可有數?那人到底是哪個?”
秦雅搖頭莞爾,只心底卻有一個名字躍然于上,只是在伏青牛面前卻并未說出來,只無奈的嘆道:“沒有證據與線索,秦雅不知是哪個。”
“證據?線索?”或許是受了傷,伏青牛脾氣越發的應了那一個“牛”字,變得火爆了起來,指著秦雅橫眉豎目,“許峰怎么回事?怎么沒將他拿住?”
秦雅倒是好脾氣的在伏青牛對面坐了下來,笑道:“明定城許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更何況他對自己那孫子是極為看重的,而許天翼卻曾在秦某這里留過魂牌,他若是跑了,便不怕秦某在他的魂牌上動手腳么?所以這許峰才不敢跑,又回昆侖來了。”
伏青牛哼了兩聲,秦雅說的很是在理,只是他心中卻對放了許峰這件事極不舒坦。
秦雅豈會看不出伏青牛的不舒坦,又解釋了起來:“這次暫且將許峰留著,容安寧肯死也不肯告訴我幕后黑手是誰,倒也算硬氣。可許峰不同,不折不扣的小人,總有說出來的一日。更何況,這次剿滅雖說將那人的余黨繳了個精光,卻也將知情者滅的差不多了,留著許峰,或許將來能派上用場也說不定。再者,留著許峰,或許也是天意。”
“天意?”伏青牛皺著川字眉看向秦雅,“這跟天意有什么關系?”
秦雅笑了一笑,緩緩道來:“稟師叔,我派出四人先行前往晴霞谷,四人里頭只葭葭是我的弟子。若當時許峰從另三面而出,秦雅定毫不留情下令捉拿,可他偏偏從南方出入口出來,碰到了葭葭。當時秦雅便想著,四選一居然都叫他選對了,或許是天意如此,便暫且將他放了,留著或有一用。沒成想,這次真叫真正的幕后給跑了,豈不是或有一用?”
“一派胡言!”伏青牛叱了一聲秦雅,不過話雖如此,可聲音卻明顯軟了下來,白了一眼秦雅,“將這白眼狼放了,只盼你今后莫后悔就好。”
秦雅笑著搖頭,道:“既做了這決定,便不后悔。”
秦雅這里暫且不提,就說葭葭走到藏劍峰宗務殿,與三兩個看著眼熟的修士打了招呼,便直接去了告示前頭,雖說這事過去已半月有余了,可還是有幾個修士站在那告示前頭指指點點。
“這王真人前不久還與我說話來著呢,沒想到才多久啊,這人就隕落了,真真是,嘖嘖嘖……”有修士指著告示上的一個名字唏噓不已。
卻成功換得另一人的白眼:“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平日里那無欲無求的樣子,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不錯,這暗部果然不是紙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沖天。我都準備閉關了,這都跑出來看了,還有上頭那容真人,前不久還對我笑來著,我還以為走了大運呢,結果卻是霉運。晦氣,真晦氣。”另一個修士感慨的嘆了兩聲,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旁向這里看來的葭葭,頓時眉飛色舞的朝葭葭打了個招呼:“連真人也來看告示啊!”
葭葭點了點頭,看這修士有些眼熟,卻是叫不出名字來,是以只是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了,而后向榜上看去。初一看,密密麻麻一排,看的觸目驚心。雖說揀出這些宵小是好事,然而一時間突然失去那么多金丹修士、元嬰修士還有一位出竅修士,對昆侖來講,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內里剿滅的差不多了,那外頭呢?魔道呢?何人不是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