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探抬眼看向張真人,拇指與食指捏住筆身中間的圓環,在手里轉了一圈:“張真人,你要走,魏某人絕不攔著,不過勞煩閣下留一件東西下來。”
魏探這話雖說極度委婉,可那張真人豈還會不知道他的意思,雙目圓瞪:“魏探,你我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何必趕盡殺絕?”
魏探卻是輕嘆著搖了搖頭:“你我之前確無深仇大恨,奈何你卻與我昆侖有深仇大恨。你身上的追息粉乃是魏某人親自養的傳訊蜂所下,我魏探自然是不能容你離開了。”
“何必如此迂腐?”那張真人早已紅了眼,看向魏探,因害怕而顫抖的雙手負在背后,他道:“神州修士早已不能飛升了,所謂飛升亦只是個傳說罷了。吾等修士算來不過比凡人多了些壽元罷了,總有寂滅的一日,還不如凡人有那等生死輪回。既如此,早晚都是寂滅,我等何不為自己多謀劃點呢?”
“一派胡言。”魏探卻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張真人,“心懷不軌,我魏探今日便替昆侖取了你這宵小的小命。”
張真人早已如強弩之末,一劍出鞘襲向魏探,魏探豈是善茬,一手捏著筆身中間的圓環,另一手輕拍判官筆,將自己手中靈氣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靈線襲向張真人。
張真人閃身躲過,奈何手中的本命飛劍之上已被纏上了兩道靈線,不由冷汗涔涔,只是那張嘴仍然硬著不肯服軟:“你等有五人,不過仗著人多勢眾罷了,也莫將自己說的如此偉大。”
眾人不欲與他多煩,奈何魏探聽了卻是朝他們比了個“莫出手”的手勢,臉上笑意盈盈:“對付你,魏某人一人足矣,何須他們出手?”
說話間,手指判官筆,靈氣做線,已與張真人戰作了一團。
莫問輕叱了一聲亟待出手的葭葭、莊子詹與林培源:“你等注意動向,魏探雖說打斗經驗豐富,可奈何這群宵小誰知狗急跳墻之下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我且留意著魏探那里。”
其余三人齊聲應了一聲“是”,目光轉向出入口,此番決不能放過任何一人。
魏探果然應了那一句“打斗經驗豐富”,本以為對方到底也是個金丹后期的真人,兩位修為相當,這場打斗怎么說也要半柱香一炷香的時間。可事實上,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魏探的判官筆便已然逼近了那張真人的咽部,眼看便要取了那張真人的性命。卻在這時,眾人只覺身邊突然涌現出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不由齊齊色變,這張真人果然狗急跳墻,竟想要自爆金丹。
葭葭只見那方才看著不過心虛緊張的張真人眼下臉色漲得通紅,眼睛向外突出,看起來甚是猙獰,眼神近乎瘋狂:“左右都是個死,能拉一個是一個。”
便在這時,主心骨的莫問突然出動:“眾位莫慌,他想要自爆金丹,也得先問過我莫某人才是。”
卻見莫問說話間突然出手,他是個劍修,卻連飛劍都未出。右手拇指與食指突然睜開,直取張真人的喉部,葭葭只覺周圍方才還波動巨大的靈力瞬間便偃旗息鼓了,再向那方才被魏探打倒在地的張真人看去,似乎先時的猙獰不過幻覺一場,地上的張真人已然神魂俱滅。
葭葭等人走上前去,掃了一遍張真人,卻無一人動手解決他的尸體,大家是決計要叫眾人看清楚,殺一儆百了。
有路過的練氣修士、筑基修士在看到地上張真人的尸體時,無不渾身一震,這五個煞神,竟然殺了一個金丹真人。
過路人中有膽小的修士雙腿直打顫,差些連路都走不穩了。
執法堂暗部,已然有不知多少年沒有這般堂而皇之的辦案了,只是一出手,想必不多時,明定城中便會掀起一股子有關今日辦案的話題了。前些日子因“飛劍黨”牽連出來的有關城池管理執事的嘲諷想必不多久便會被這等話題所掩蓋。畢竟正事就是正事,那等閑暇之余的玩笑話再如何轟動也蓋不住這等真正大事的傳揚。
從南處入口逃出來的,張真人絕不是最后一個。就在眾人一臉肅然的立在張真人尸體一旁之時,從里頭連著逃出兩位元嬰真人,只一看到那二位身上魏探所養的傳訊蜂留下的追息粉,眾人哪還不清楚這兩位,想必亦是那等宵小之輩。
不比強作鎮定的張真人,這二位元嬰修士目光在觸及到張真人尸體之時,臉色頓變,同時祭出了本命法寶,一位劍修,另一位真修,二人主動出手,同時向幾人襲來。
便在這當兒,莫問立時出列,對上了實力更為雄厚的劍修。
看向剩余的真修,魏探微一揚眉,口中一喝“遁甲陣”,實則同時傳音于三人:“最好的防御就是攻擊,這位劉真人的本命法寶乃是一把傘,攻擊并不算強,更偏防御。暗部卷宗記載他的本命法寶的弱點在傘頂,罩門所在是頭頂中央。”
話音剛落,果見那劉真人冷笑了一聲:“區區遁甲陣也攔得住我,縱你等是昆侖精英又如何,那么大一個境界差距,你等以為是玩笑么?”說罷,祭出了一把傘狀法寶,轟然打開。傘面為防御,而唯一的攻擊之處便是傘頂,那一處的靈力也是波動最為厲害的,若是放在平時,恐怕沒有哪個金丹期的真人敢同那把傘狀法寶的傘頂來個正面相擊,因為那邊相當于與元嬰真人直拼攻擊,是極不可取的。可是現下不然,既然知道是弱點,那傘頂之處必然不過是看著聲勢浩大罷了,實則一個紙老虎而已。
不過相對一視,盡管幾人之前從未合作過,可那等默契,卻似是合作過十次百次了一般,距離傘頂最近的兩人——魏探與林培源同時出手,判官筆與飛劍,一齊攻向傘頂,與那劉真人正面直擊。
而離得稍遠一點的葭葭與莊子詹則同時越過魏探與林培源,向劉真人的頭頂上方飛去,幾乎是同時,二人的本命飛劍直直的刺向劉真人的罩門所在。
即使劉真人修為已至元嬰,可還是萬萬沒想到。不過第一招,眼前這四個小輩便雙雙直擊他的兩處弱點。偏防御的本命法寶與魏探、林培源二人正面相擊,又因著那二人攻擊的是這本命法寶最弱之處,一時之間倒是無法輕易挪動自己的本命法寶。
也因此,自己罩門所受那一擊,沒有本命法寶相護,只區區一個自帶的防御法寶,雖然滯了那二人一滯。可到底是暗部的人,昆侖培養起來決計不會手軟,不說葭葭手中的無鋒劍出自劍魂海,就說莊子詹手中那把飛劍古符文環繞,亦絕非凡品。是以就算隔著一個大境界,即使有防御法寶護身,可還是叫這兩把神兵利刃刺破了防御法寶,直直擊在了他的罩門所在。
罩門猛然遭到攻擊,劉真人只覺得體內靈氣翻涌,一擊之下,“噗”的吐出了一口血,體內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發動的元嬰之力第一招過后便已然發動。
在場的四人無一不是蠢人,眼見他發動元嬰之力,齊齊收手,向后退去,以免被元嬰之力波及到。
劉真人發動了元嬰之力,靈氣外泄,單膝跪地,平日里不舍得輕易拿出的本命法寶,此時卻被他當做拄杖一般支撐著自己的身子。
卻說,那劉真人元嬰之力打開的一瞬間,四人慌忙向后退去,葭葭后躍至空中,不受拘束,在空中便仿若自己的領地一般輕巧的翻了個身,穩穩落地。身法連半點多余的動作也無,干凈利索,其余四人也紛紛落了地,有眼尖的見到她這身法,卻也不由得嘆了一聲:“果然是以速度見長,便是風靈根,也不可能每個風靈根都做的這般漂亮。”
喘了會兒粗氣,元嬰之力外泄的劉真人見到那四人在落地之后便立刻組成了遁甲陣,突然失笑:“老夫倒是大意了,觀你等小輩這等配合默契程度,恐怕做任務也并非一日兩日了,難怪莫問如此放心讓你們出手攔住老夫的去路。”
四人周圍隨著那劉真人的聲音同時升起一道透明水幕,遁甲陣在這一時刻已然啟動,不消分說,現在四人便是以魏探為尊,既一起執行任務,有時便要拋卻自己的想法,努力配合才是關鍵。
“諸位已知這劉真人的弱點,一會兒定要竭盡全力,我等的任務不是攔住他,而是殺了他,殺一儆百才是我暗部的此行目的。”魏探嘴唇微動,便在這一刻,已然開始傳音,結束之后,卻又單獨傳音于葭葭:“你那補天劫手不要輕易動用,一旦動用,待得你沉沉睡去,便是我等最大的弱點,恐怕屆時我等恐怕會投鼠忌器。”
葭葭輕“嗯”了一聲,雙眼微微瞇起:她不是未結丹之前那個萬葉飛花訣的修士了,破碎虛空第一重已然學會,憑著鎖妖塔里頭的那一擊,相信威力也絕對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