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道友。”那劍修身上套著一套素青色的長衫,微微點了點頭,“秦某前些日子遣徒兒前來相助,共同抵御外敵,然秦某今日到了才知徒兒失蹤,而失蹤前便是與這幾人在一起。”
葭葭魂牌安好,并無任何不妥,只是無論是傳訊抑或是其他,卻如何都找不到她的人。正巧這時,三個與她平日相交不錯的昆侖修士找上了他,如此如此說了一通,于是秦雅便將那蜀山路家的小輩順手給揪出來了。
“怎的回事?”路澤無奈只得復又看向那哭哭啼啼的路家小輩,“快說,秦真人的愛徒去哪兒了?”
“凌杰,凌杰當真是不知道啊。”那路家小輩早已被路澤吼的嚇壞了,抽抽噎噎的拿袖子擦臉,間或還吸了一聲響亮的鼻涕。
那模樣,便是站在一旁的陳華、伍三通與葉凌風三人都忍不住微微蹙眉,對視了一眼,撇了撇嘴,卻礙著路澤的面不敢多言。
可衛東就沒那么多顧慮了,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小輩。”他在葭葭體內下了禁制,若是她處在周圍方圓百里之內,衛東便能有所察覺,現下確實是一點都察覺不到,似是突然察覺不到的一般,如此看來,用“失蹤”二字來形容確實是再恰當不過了。
“你不知道不如我來說。”看了眼秦真人,見他并未阻止,陳華大膽的跨出一步,將事情原委清清楚楚的道了一遍,最后只道:“那等情況之下,我等自顧不暇,等好些了之后,便發現連師妹不見了蹤影。連師妹一向甚少與人結怨,思來想去,也只你這個眼睛亂瞟,又借著有金丹真人撐腰的二世祖可能會下暗手了。”
“你,你什么意思?難道那么大一個人,我還能將她藏起來不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路凌杰被陳華這么一說,當場便反駁了起來,“我沒事藏她做什么?”
“切,那可說不好。連師妹姿容清麗,便是放眼神州,那容貌也是上等的,像你這等眼皮浮腫,一看便是好色之徒的二世祖,初見我連師妹那眼珠子便在那亂轉,指不定打了什么主意呢!”陳華嗆了路凌杰一頓,卻不知有些話還當真叫他說對了。
那路凌杰平日里確實不是個好的,看到葭葭之時,那眼珠子也的確亂轉,不過因著兩個金丹跟在后頭,心里頭又惦記著任務,是以不過乍見葭葭之時多看了幾眼,這次那等主意還當真沒打。
“你,你胡說。”路凌杰漲的臉色通紅,只覺血氣上涌,當下便按捺不住便要朝著陳華沖過來。
路澤看了眼那路凌杰身后的兩個金丹修士,見他二人神色尷尬的低著頭,再看看路凌杰那副樣子,當下也懶得再聽他多說了,衣袖一揮,當場將他掀翻在地,滿臉厲色的看著他:“你父親是何人?”
又挨了路澤一記,路凌杰痛的直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路澤,畏畏縮縮的向后爬了兩步,心道:這老祖宗好兇吶,然而老祖宗問話,路凌杰不敢不答,只能輕聲答了一句:“路行。”
“路行那人怎的生出這么個兒子來?”聽聞“路行”二字,路澤卻是雙眉皺的更深了,“好了,暫且將他帶下去,”路澤說著看向那兩位金丹,“你們是受路行之命來保護這混球的?”
“厄,我二人是受夫人所托保護公子的。”兩位金丹修士面上亦是一片火辣,然而受命于人卻不得不應。
路澤一臉不耐的擺了擺手:“回去叫路行來領人。”
待那路凌杰被押下去,兩位金丹修士離開之后,路澤這才看向秦雅:“秦道友,以我路家那沒腦子的小輩怎可能將貴徒藏得如此密不透風?不過,那小輩行事確實不妥,此事路某亦會給秦道友一個交待。眼下當務之急是將貴徒找出來,依路某看,貴徒八成是無意進入了萬獸平原深處也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若是秦道友信得過在下,我蜀山愿派人手前往搜尋。”
“有勞。”秦雅短短二字方才出口,卻忽地似是感覺到什么一般,連同衛東路澤,一道足下微動,眨眼便登上了這民宅據點的最高處,向著萬獸平原的方向看去。修士修行至出竅自隱約能夠感覺到一些事情的發生,比如現在,那萬獸平原的上空開始急劇聚攏祥云。
“吳遺策那個老道現下正在城外。”瞇眼看了那祥云半晌,路澤忽地扔下這么一句話,整個人忽地縱身一躍,便向城外行去,衛東與秦雅亦不落后及時跟上。
嘉元城中突然升起的三道沖天威勢只叫附近群修無不側目,奈何那三道沖天威勢行的實是太快了,不過片刻便已感覺不到,無法搜尋。
有城中未曾回神的散修懊惱不已:“那等威勢,不定都突破元嬰了。可惜我未曾親眼得以一見,當真是遺憾至極。”
“唉!”一旁有幸目睹那三道威勢經過的修士卻也搖了搖頭,“那么快,不過一閃,便是連個影子都沒法看清,那等真正的高人如何會為我等修士駐足呢?不過說到底,我雖是看不清,卻比你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便在這些修士的感慨聲中,三人已行至城外。果不其然,帳外聚集了一堆修士,無一不是向著那萬獸平原的方向看去。
而眾人之前,那穿著普通道袍,頭上挽著個木簪,簪頂一枚太極魚、容貌看起來似個凡塵六十歲老翁的修士,不是別人,正是神州大地上與昆侖燕錦兒齊名的當今世上兩大詭道高手之一——蜀山遺策道人吳遺策。卻見他此時口中念念有詞,一雙手指掐的飛快,眾人此等情景之下只能依稀辨認出那雙素手的殘影。
秦雅身形一晃,便已至吳遺策身旁,驀地出聲:“如何了?是何人在此結丹?”
“哎呀。”被秦雅這突然的出聲,吳遺策當真是嚇了一跳,不滿的瞥了一眼秦雅,也不管對方是個比自己高了一個境界的出竅高手,不滿的嘟囔了兩聲,“行走起來出點聲響好不好,當真是嚇死老道了。”
“嗯。”秦雅倒也不以為意,輕“嗯”了一聲,又問了一遍,“如何了?是何人在此結丹?”
“秦雅,你何時如此關心起這等事情來了?”吳遺策卻是連撇都沒撇秦雅一眼,只自顧自的掐指算著。
“秦某的徒弟前些日子在萬獸平原失蹤了,魂牌安好,只是聯系不上她,而且這修為已是半步金丹,自是要問上一問的。”秦雅倒是面色不變,一板一眼,也未有那等又絲毫隱瞞之意。
那吳遺策聽了,卻是顛顛的笑了兩聲:“我說你個秦雅,好歹也是個有名號的人物,羞是不羞?見有修士結丹引來了天象便往自己徒弟頭上搭,我說你這臉皮怎的這么厚?不說旁的,便是現在方圓十里之內,半步金丹的修士就已經多的數不清了,難不成只要有人結丹,便是你的徒弟不成?”
與秦雅一道前來的衛東卻是難得的看了眼秦雅,上前打起了圓場:“我秦師弟今日才來,便聽說愛徒在萬獸平原失蹤了,見有人結丹,這修為又恰好對的上,便來問你一問而已。”
“得得得,尋徒弟也別來老道這里尋,這里可沒你的徒弟,也別冒認徒弟。”吳遺策捋了捋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的胡子,斜了一眼秦雅,伸手一指:“看到那天象沒?雖說還未成型,可卻著實應當是祥瑞之象。這等結丹能引動祥瑞之象的修士放眼整個神州能有幾個?哪來那么巧,剛好是你徒弟。一邊呆著去,別妨礙老道做事。”
見秦雅被吳遺策如此驅趕,偏偏面上一點不滿也未有,而且還當真聽話的站到了一邊。隨后跟來的昆侖修士里有認出秦雅的,皆不禁對視了兩眼,低頭暗笑不已:實在是難得看到這個在昆侖群修眼中仿若傳奇一般的秦真人被人如此驅趕的。
因被秦雅打斷了,吳遺策無法,只得重新開始掐指再算。正在這當兒,忽地周圍群修一陣嘩然,老道的立刻橫眉怒目,扯著嗓子剛要開罵,便聽得周圍修士的聲音此起彼伏,滿耳皆是“鳳凰”“鳳凰”的喊聲,皺眉順著那群修指向的方向看去,卻見那祥瑞已然化實,清晰可見——斑斕的鳳尾,高昂的頭顱,分明是只展翅欲飛的鳳凰之影。
“竟是鳳翔九天之象?”吳遺策只覺垂在身旁的神算指突然不受控制的劇烈震顫了起來。這等情形,吳遺策沉默了半晌,突地振臂高呼,“此乃鳳翔九天之象,時值妖獸動亂,鳳翔九天,名修出世,合該我人族興旺!”
大抵修煉詭道的脾氣都不太好,這老道雖說脾氣不太好,可到底那修為、實力實打實的。自他一來,不少修士口口相傳,是以知道他“遺策道人”身份的修士著實不在少數,眼下聞名天下的遺策道人突然開口。
“合該我人族興旺!”一句當真是激起了在場不少修士心頭的熱血,連連跟著遺策道人直呼,“合該我人族興旺!”“合該我人族興旺!”……
遺策道人滿意至極,看向那鳳翔九天的方向捋著胡子不斷點頭。這一次得他親眼所見名修出世,更何況那修煉了百年的神算指那劇烈的震顫,遺策道人忽地生出一股與有榮焉之感。心中只道待天象過后,定要去會會那叫他神算指一時失控的修士,卻忽地感覺身邊一涼,抬頭見到來人,方才面上的一片晴好立時不見了蹤影,“秦雅,你怎的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