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道是下雨了,原來是下雪。”出得門來看著外面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華如初呼出一口白氣,抓住身邊男人的手臂興致勃勃的將陳堅來之后說的話都說了一遍,末了道:“這兩人還挺相配的。”
聞佑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心了?”
“不放心也沒法了,日子總得他們兩個人去過,我又代替不了,日子我定下來了,十二月初八,祁安那里由誰替他出面?我記得雙芷好像父母都還健在吧。”
“恩,是祁家一個莊子上的管事,讓馬柏去吧。”
“也好。”兩人進了屋,華如初去柜子里找衣服,話卻沒停,“雙芷那里也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刁難。”
聞佑將潮濕的衣服脫了,邊道:“明天休沐,回來的路上碰到祁鎮,他說明天過來。”
手里拿了衣服過來,華如初邊給他穿邊道:“你的意思是,這事他可以幫忙?”
“他不是蠢人,我沒有什么需要求到祁家的時候,祁家以后求我的時候少不了,怎么抉擇他清楚。”
“你心里不為難就好。”
身體微微前傾吻上她的額頭,“不會。”
嗔他一眼,華如初抱住他的腰給他系腰帶,“我最近看祁亮和晴好走得挺近,你多注意看看,要是能內部消化了我也愿意,總好過以后這人全放出去了,我身邊卻沒個用得順手的。”
祁亮和晴好?聞佑在心里記下來,要真能成確實極好,他身邊最得用的就是祁安祁亮,晴好要是嫁了他以后還是能侍候如初。
“走吧,別讓人久等了。”
這一天云書和陳堅的親事敲定了,雙芷和祁安也差不離。祁亮和晴好也有了眉目,算起來居然有三對,明明是冬天了,怎么還那么像春天呢?
次日一早祁鎮就來了。
華如初出來露了一臉就打算讓出地方給兩兄弟說話去,祁鎮卻叫住了她,“嫂嫂,我們兄弟說話沒有你聽不得的,再說我還想說說關于祁珍的事。”
“祁珍?她怎么了?病了還是被人欺負了?”
祁鎮笑,“現在還有誰能欺負到她。言行處事越來越像你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敢招惹她。”
“那她怎么了?”
“魏家老夫人前日過祁府來了,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想早些將珍妹娶進門,祖母扯開了話題沒應下,依我看。祖母現在并不想談珍妹的婚事。”
“為何?阿佑,魏家公子被皇上厭棄了?”
聞佑搖頭,“沒有。”
被那聲阿佑震了震的祁鎮回過神來,忙解釋道:“祖母不是反對這門婚事,以祁家現在的情況嫁女入魏家門并不算是低嫁了,祖母應該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花去太多銀子。”
華如初冷了臉,“總不能因為這樣就耽擱了小輩的婚事。珍妹的不談,比她年紀大的庶姐是不是也不要談了?”
“這倒不是,庶女出嫁所花銀子和嫁嫡女是沒法比的,就是因為明年有三個庶出孫女要出嫁。珍妹要也定在明年……祖母應該是想拖一年的,以珍妹的年紀也拖得,畢竟她明年也才十六,緩到后年雖說稍晚了點。卻也無礙。”
“不能拖,魏家最重規矩。順著去了魏老夫人心里才會更喜歡珍妹,要是還沒進門就遭了厭棄,你讓珍妹以后的日子怎么過?”華如初冷笑,“不就是舍不得出銀子嗎?你回去和老夫人說珍妹出嫁的嫁妝我和阿佑會備齊了,讓她風風光光的嫁過去,日子還不能太遲,看看明年年初有什么好日子,趕在年頭就辦了。”
祁鎮向來知道這個嫂嫂有魄力,雷厲風行起來不比男人差,可這事……
轉頭去看兄長,卻看到兄長也點了頭,“照你嫂嫂說的做。”
“可是老夫人……祖母不見得會接受。”
“這就是你要解決的問題了,你不是想掌祁家嗎?正好替你省銀子了。”一想到祁府的腐朽頹敗,華如初心里就不舒服,說話不自覺的就帶刺,好像只有這樣心里才覺得痛快。
祁鎮想了想,“我會盡量去說服祖母。”
華如初馬上得寸進尺,“還有一件事,老夫人身邊的雙芷和祁安定親了你應該知道,這拖得也夠久了,雙芷都小二十了吧,我想在年前將兩個人的親事辦了,要是可以,雙芷的父母我也想一并要過來,免得以后麻煩。”
“嫂嫂,你這一樁都不好辦,你還一次就扔我兩樁。”
“我需要你幫忙的也就這兩件事了,要是不辦好了以后你有事想讓你哥哥幫忙,我也讓他回你這句話。”
“大哥……”
“照你嫂嫂說的做。”
祁鎮啞了聲,他這哥哥也太聽話了些吧!
夫妻聯手將人欺負夠了,聞佑才問起他的來意。
祁鎮回了回神,道:“我看祖父的意思是想等三嬸的孩子生下來后帶到身邊,就像,就像之前對大哥你做的那樣。”
聞佑皺眉,沒有說話,華如初卻問,“三嬸同意?”
“我給三嬸透過音,她應該是不同意,可是這事不是三嬸不同意就可以改變的,祖父向來在家里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可三嬸不是她那便宜婆婆,會上趕著將孩子送去,到時候老太爺總不能去搶!顧忌著那到底是兩人的祖父,華如初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華如初看看兩人,起身道:“二弟在這用飯吧,我去廚房吩咐一聲,叫她們做幾道拿手菜好好招待你。”
“春玉做?”
華如初和聞佑對望一眼,“你還記得她?”
自然記得!這話到了嘴邊祁鎮又吞了回去,直覺的覺得這話說出來不對。
“我吃過她做的飯菜,味道不錯。”
原來如此,華如初沒有往深了去想,在她眼里。她的丫頭自然配得上任何人,但是祁鎮這樣的世家公子哥兒,哪怕是庶出的也不會娶一個丫頭為妻。
不說上面有老太爺老太太壓著,中間還有爹娘,哪一關都不好過,尤其是對于野心勃勃想掌家的祁鎮來說,娶個這樣身份的人為妻無疑是弊大于利。
門當戶對是這個世界許婚的基本條件,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故事不可能存在。
祁鎮在這里用了午飯就離開了,華如初沒有追問聞佑他們兩人說了些什么。轉而提起了給祁珍備嫁的事。
“我嫁妝里有一些正好能挑出來給她用,繡紡那里再準備一些衾褥衣物就不用費神了,然后是房產田產,這些也容易,有銀子就能辦到。我明天讓人去留意,盡快買下來,金銀首飾就更不用發愁了,還有什么?”
聞佑心里生出一種嫁女兒的心情,做為兄長他再上心都是應該,難得的是如初也那般為祁珍著想,做為一個嫂嫂來說。她太好了些。
可這才是他的如初,說起銀子來眼神放光,可花費起來卻比誰都大方。
“你也不知道嗎?云書,去把我的嫁妝單子翻出來瞧瞧。”
“不用。”聞佑搖頭反對。“你也想給祁珍來個十里紅妝不成。”
“也不是辦不出來。”華如初心里還真有些意動,一想到祁家可能會有的臉色她就想付諸行動,可是……
看一眼阿佑,她總要給她男人留點面子。
“還是去拿來看看吧。我們不用全部照搬,比照著來辦總錯不了。”
這次聞佑沒有再制止。云書行了一禮匆匆退開,她記得就放在小姐的梳妝臺暗柜里。
“改天你將祁珍約過來,讓她去問問爹娘都給她準備了些什么,別到時重疊了。”
“也好。”
又過得一日,封后大典成了街頭巷尾的熱聞。
次日,眾內命婦進宮覲見。
華如初沒有刻意去搞個特殊,就隨在一眾人里默默的進了宮。
至于落在身上的目光,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不外是羨慕嫉妒恨罷了,愛看看去,誰怕誰來。
南朝的女子地位低,所有的榮耀富貴都是來自于夫君,并不會有其他封號。
按夫君的品階來論的話,華如初是四品夫人,排在她前面的人多了去了,她就靜靜的在偏殿里候著,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在這里耗上半天的心理準備了。
她還是四品,比她品階更低的怕是得耗上一天。
因為低著頭,心神也神游去了,她沒有感覺到偏殿里一瞬間連悄聲議論都沒有了,有人直直的朝著她行來。
“聞夫人,娘娘有請,請您隨老奴來。”
陳嬤嬤?華如初眨了眨眼,身體比腦子反應快馬上跟了上去,將所有神情各異的人拋之腦后。
離了偏殿進入回廊后,華如初才低聲道:“嬤嬤,娘娘不是在忙嗎?”
“是在忙,只是娘娘想著你應該也來了,讓老奴帶您先去見見,不讓您干等。”陳嬤嬤歪著身子前行邊回話,末了又補了一句,“娘娘說您會耐不住。”
“娘娘可真冤枉人,我都打算將那椅子坐穿了也不出頭的,您一來就讓我破功了,這下可好,只怕所有人都記住我了。”
陳嬤嬤笑,“早在許久前您就被人記住了,不差這一件事,到了,您請稍待。”
“嬤嬤只管自便。”
沒多久,珠簾便被人打起,這次出來的是一個眼生的宮女,“聞夫人,皇后娘娘請您進去,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