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棣低頭看了地上那只大黑鳥一眼,第一次有向天翻白眼的沖動。這么一只比烏鴉還丑的黑鳥,竟然好意思自稱是圣音八哥?還是天下第一機關宗師天工圣手齊天樂的靈獸?
秦悠悠坐立不安等了好一陣,終于見嚴棣帶著自己兩只靈獸平安歸來,只是大嘴昏迷不醒,讓人很是擔憂。
嚴棣隨意檢視了一下大嘴的情況,道:“它被人下了迷藥,大概明日中午就會醒。”
他篤定的態度讓秦悠悠放下心來,聯想到他先前一眼看穿自己中了化元丹的毒,給她療傷解毒的藥也十分有效,他的手下對付文家人用的藥更是厲害無比,忍不住猜測道:“恩公你似乎很了解藥性?”
“還可以。”
“我身上化元丹的毒可有什么辦法解去?”秦悠悠滿懷希望問道。反正人情已經欠得足夠多,也不差這個了,師父那號稱“醫圣”的老朋友一年到頭行蹤飄忽,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眼下修為全失的感覺糟糕透頂,她雖然不介意裝成弱女子,但不代表她真的愿意當弱者。
“有,但很難。”
“難在哪里?”秦悠悠很狗腿地擺出洗耳恭聽的誠摯姿態。
“解藥的主藥是我相月國皇族禁地內的圣泉水,非皇族人員靠近禁地殺無赦,圣泉水只要離開泉眼片刻就會失效。”嚴棣的回答直截了當。
秦悠悠聽得目瞪口呆:“除了圣泉水,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解毒嗎?”
那個見鬼的皇族禁地她聽說過,師父曾經不止一次說,他最遺憾的事就是不曾親自觀摩相月國皇族禁地內的機關布置,還說那個地方的機關很可能是他的“同門”設計的,精妙無比云云。
連師父都對那里的機關推崇備至,她現在這個狀況想摸進去偷圣泉水,簡直是癡人說夢。更別說禁地之外少說有上萬皇家禁衛看守,高手如云,師父那樣的修為都只能望而卻步。
“沒有。”斬釘截鐵兩個字把秦悠悠所有希望打得粉碎。
嚴棣那張面癱臉依舊毫無表情,不過秦悠悠感覺他好像在幸災樂禍,忍不住低聲反駁道:“或許有的,你不知道罷了。”
嚴棣瞥了她一眼,沒有反駁,指指后院方向道:“你要不要看看文風盛的院子?”
“哦,好啊!”秦悠悠對所有跟機關有關的東西都有興趣,尤其文風盛稱得上是這一行當里的高手,他精心布置的院子定然不錯。
兩人相偕走到后面的宅院,秦悠悠站定了左右一看,不由得大失所望:“這里的機關被全部拆除了。”
她根據院子格局默默計算了一下方位,信步走到院墻腳下的假石山旁一手拂開角落里的一叢蘭草,現出后方一道凹陷的石槽,石頭上已經長出了不少青苔,嚴棣也看不出半點特別之處。
秦悠悠道:“這里原本應該是這院子機關陣的一個陣眼,安置了一套輪軸帶動附近一丈范圍內的各個關竅,不過已經被人拆了,而且還破壞了原本的形狀,好讓人無法發現。看這些青苔的樣子,至少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文風盛不想被文家的人發現他的秘密,走之前會做這些布置并不奇怪。你的機關術比文風盛如何?”嚴棣伸手把秦悠悠拉起來問道。
秦悠悠慣性地想自吹自擂一番,不過話到嘴邊,想到兇神恩公不知道對她打著什么主意,連忙忍住了含糊道:“不太清楚,沒比過。”
嚴棣打量著她古怪的表情,心中好笑,小丫頭還太嫩,不太擅長掩飾。
文風盛年紀比她大得多,她就算機關術不如對方也是十分尋常的事,一點兒不丟臉,相反,把她與文風盛相比較,其實已經是高估她的實力了,畢竟文風盛出身第一機關世家,又是連她師父都贊譽有加的人。
可是她卻不愿說個肯定答案,只說沒比過,那就是說在她心中自信自己的機關術比文風盛強,不過不想在他面前暴露罷了。
“既然這里沒什么事,就回去吧。”
“文家的人怎么辦?”秦悠悠有些擔心,雖然他們都戴了面具掩飾容貌,但文家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她想打聽一下文風盛的事,又怕連累后者被文家人發現不妥。
嚴棣不愧妖怪之名,幾乎馬上就知道秦悠悠心中所想,道:“放心,文風盛的事我會讓人問個清楚,文家的人他們自會料理。”
也許是他這些天來展示的實力太過強大,所以秦悠悠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話,乖乖跟他回到原本的住處。
才進門不久,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陣陣呼喊聲,秦悠悠奇怪的望向發聲處,是鎮子正南方向,那邊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被烈焰濃煙占滿。
是文家的宅子著火了,那里面的人……秦悠悠悚然而驚,扭頭正正對上嚴棣平靜的面容,一股寒意從心底直往上冒。
“早些休息。”嚴棣的態度一如尋常,將她送到房門前便轉身離開。
他知道她害怕,不過他既然認定了她,她就只能盡快適應他的性情與行事習慣。
秦悠悠抱著懷里的靈獸袋定了定神,慢慢走進房間。
她必須盡快想辦法恢復修為盡快離開!妖怪恩公太可怕了。
一夜無話,次日早上起來,秦悠悠只覺得昏昏沉沉好像不曾睡著過一般,昨夜夢里反反復復的都是一群被燒得面目難辨的惡鬼追著她,哭號著“還我命來”之類的話,身上的寢衣都被冷汗浸濕了。
梳洗過后,丫鬟來請她到花廳去用早飯,小灰撒嬌不肯跟嚴棣見面,大嘴還未蘇醒,正好以照顧同伴為由賴在房間。
秦悠悠暗里很羨慕它還有撒嬌任性的機會,她卻得去陪兇神吃飯。
今早一切與昨日并無不同,唯一的差別是秦悠悠比昨日更加食不知味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吃完一頓氣氛沉悶的飯,嚴棣捧起茶杯問道:“你的靈獸都找到了,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想馬上離開,離你這個大兇神遠遠的!秦悠悠心里大喊,不過卻不敢說出口,而且現實情況也不容她隨心所欲。
“我想找‘醫圣’,看他是否有辦法替我解毒。”
“也好。”嚴棣點了點頭,態度之隨和合作令秦悠悠又一次疑神疑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