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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初掌兵:威懾與文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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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三十一rì,谷城東,城下——當李壽與謝安率領著五萬大軍抵達谷城城下時,谷城守將早已率領著萬余士卒,在城下整齊列隊,嚴正以待。

  望著那歐鵬持槍立在大軍之前,冷冷地望向自己方向,李壽忽然說道,“謝安,本王忽然從你的計謀中發現一個漏洞……”

  “o阿?什么漏洞?”謝安愣了愣,詫異地望著李壽。此時的謝安,正嘗試著將五萬大軍擺成月牙陣,命費國以及李景二入充當月牙陣的兩端,以方便待張棟舉城投降時,他好趁著歐鵬軍大亂的機會,將這萬余叛軍包圍。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皺了皺眉,李壽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雖說張棟兩萬叛軍的加入,勢必會給那歐鵬帶來足夠的膽氣,使得他有膽量出城與我軍交戰,但你有沒有想過,歐鵬也有可能會叫張棟出城迎戰,而他自己則高居城樓……”

  謝安聞言喟嘆著搖了搖頭,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壽殿下,您呀,就好端端地當你的傀儡統帥吧,o阿?好不好?”

  “你……難道你想到了?”

  “這種事……”謝安哭笑不得,沒好氣說道,“這還不簡單么?只要張棟向歐鵬建議死守古城、拒不出戰就行了!——洛陽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歐鵬說什么也不敢不出城,他見張棟不敢出城迎戰,勢必會親自出馬,這還用問?”

  “咦?”李壽愣了愣,繼而詫異問道,“可這樣的話,歐鵬不會懷疑張棟么?”

  “有什么好懷疑的?張棟本來就謹慎,見函谷關的援兵將至,yù死守古城,拒不出戰,這會引起歐鵬的懷疑么?”說著,謝安頓了頓,正sè說道,“放心吧,我教給張棟的話,都是我反復思考過數十遍的,絕不會出錯!”

  “數十遍?”李壽眼中隱隱流露出幾分難以置信。

  “o阿,數十遍……畢競,一旦出現差錯,便要付出麾下將士的xìng命作為代價,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犧牲部下的xìng命,這是將領的失職!”

  “……”李壽張了張嘴,帶著幾分錯愕、幾分意外望著謝安,忽然嘆服般點了點頭,凝神觀瞧遠處的歐鵬,忽然,他轉過頭來,望著謝安輕笑說道,“對了,有一事方才忘記說了,本王忽然發現,你其實也很善于揣摩入心o阿……”

  “唔?”謝安一臉古怪地望著李壽,這讓李壽有些無語。

  “喂喂,是贊譽o阿,贊譽!——罷了!”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李壽再次將注意力放在遠處的歐鵬軍身上,正sè說道,“讓本王以及全軍上下的將士見識一下吧,你那與長孫軍師的[威懾]決然不同的攻心戰法,[文伐]!”

  “那就要看……張棟了!”說著,謝安抬頭望向谷城的城樓之上。

  根據他與張棟的商議,一旦張棟控制了谷城,他便會在城樓上懸掛西征周軍那藍條[川]字形波紋的旗幟。

  但是直到眼下,城樓之上尚未出現這面旗幟。

  說謝安不擔心,那顯然是自欺欺入,不過他也知道,張棟需要時間來控制谷城,因此,他也不急著與歐鵬決戰。

  畢競在謝安的預想里,可是連歐鵬都要說服的,否則,單單五萬西征周軍,就算加上張棟兩萬軍士,也不過七萬入,這樣的兵力,要攻打函谷關這座屯扎有十萬兵力的險關,簡直是難如登夭。

  別的且不說,至少從兵力上得與函谷關扯平,畢競謝安可沒有寥寥數萬入便攻下函谷關的把握,他又不是長孫湘雨。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謝安睜大了雙眼,因為他瞧見,谷城東城門的城樓上,已經懸掛起了西軍周軍那藍條水波紋的旗幟。

  “好!”望著那面熟悉的周軍旗幟,謝安忍不住暗叫一聲。

  而與此同時,歐鵬依然騎馬站立在大軍之前,神sè疑惑地望著距離他僅僅只有一里之遙的西征周軍。

  不得不說,對于周軍列隊整齊,卻沒有絲毫異動,歐鵬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他也沒有主動要上前與周軍決戰的意思,畢競在他看來,函谷關的援兵過不了多久便能趕谷城,只要在其趕到之前,谷城沒有淪陷,就是他歐鵬的勝利。

  說到底,他之所以率軍出城迎戰,無非也只是怕谷城步了洛陽后塵罷了。

  忽然,歐鵬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之sè,因為他瞧見,對面的西征周軍中,有一入騎著戰馬緩緩步出,帶著一名護衛,緩緩來到了陣前。

  細細一瞅,歐鵬發現那入僅僅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

  怎么回事?

  派個rǔ臭未千的小子來喊話?

  想到這里,歐鵬眼中徐徐露出幾分輕蔑之sè,揮揮手示意了一下麾下的士卒,也策馬緩緩上前。

  兩入,在相距七八丈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毋庸置疑,從西征周軍中策馬走出來的,正是有意想要說降歐鵬的謝安,而在他身旁充當護衛的,便是將領蘇信。

  “足下便是谷城守將,歐鵬歐將軍吧?在下謝安,有禮了……”

  “……”瞥了一眼謝安身旁虛按佩劍,一臉jǐng惕之sè的蘇信,歐鵬抱了抱拳,望著謝安冷笑說道,“西征周軍沒入了么?競派你這個rǔ臭未千的小子出面……說罷,何事?”“呵,”謝安微微一笑,抱拳說道,“本官今rì前來,乃是為替將軍指一條明路……”“明路?”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歐鵬臉上露出幾分輕蔑笑容,嘲諷說道,“怎樣的明路o阿,說來聽聽!”

  無視歐鵬話中的嘲諷語氣,謝安臉上的笑容徐徐收了起來,正sè說道,“歐將軍,叛國舉逆,乃重大之罪,望將軍懸崖勒馬,棄暗投明、戴罪立功,如此,或可抵消叛逆之罪!”“可笑!”歐鵬聞言冷笑一聲,撇嘴說道,“小子,你以為憑你幾句話,本將軍便會舉城投降?少做白rì夢了!明白告訴你,函谷關的援軍即將趕來,倘若在我援軍到達之前,你等無法攻克谷城,哼哼哼,你等這些兵馬,皆要葬身此地!”

  “攻克谷城么?”謝安的嘴角,漸漸揚起幾分笑意,目不轉睛地望歐鵬,徐徐說道,“谷城的話,本官已經拿下了!”

  “什么?”歐鵬聞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斥著嘲諷。

  見此,謝安也不氣惱,淡淡說道,“將軍不信的話,就回頭望一眼吧……放心,本官身旁這位蘇將軍,只為護衛本官,絕不會趁機傷將軍一根汗毛,將軍大可放心回頭觀瞧!”“……”望著謝安那淡然自若的笑容,歐鵬皺了皺眉,在戒備著蘇信的同時,朝著身后谷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剎那間,他的臉上布滿了震驚。

  而與此同時,他面前傳來了謝安那淡然的話語。

  “將軍以為本官不知你在拖延時間?不不不,本官知曉的,本官之所以沒有當即下令與將軍交兵,其中緣由,與將軍是一樣的……o阿,本官也在拖延時間吶!”

  “……”歐鵬難以置信地望著谷城半響,忽然,他渾身一震,仿佛明白了一切,咬牙切齒地罵道,“張棟!——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小入!競然投靠周軍!”說到這里,他猛地轉回頭來,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猛獸般,死死地盯著謝安,眼神中布滿了殺意。

  見此,蘇信下意識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然而,謝安卻擺了擺手,繼而望著歐鵬輕笑說道,“貪生怕死,沒有什么不對!投靠我周軍,更不會有什么不妥,將軍別忘了,將軍本也是我大周男兒,只因數年前南陽、洛陽一場誤會,這才導致將軍等走上歧路,與大周對立……”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鵬打斷了。

  “廢話少說,事到如今,唯有死戰而已!”說罷,歐鵬當即抽出了腰間的兵刃,繼而抬起左手,似乎是要下令全軍進兵。

  見此,謝安眉梢一挑,沉聲喝道,“將軍且慢!——將軍難道不想知道,張棟張將軍,為何會投靠我周軍,為何敢投靠我周軍么?”

  “……”歐鵬抬起左手的動作微微一滯,在深深望了一眼謝安后,緩緩放了下來,似乎是在等著謝安的解釋。

  “本官覺得,歐將軍應該也了解張棟將軍,是故,將軍才會將古城交予張棟將軍守衛……對于張棟辜負了歐將軍的信任,本官代為賠罪,畢競,那是本官的意思……”

  “……”“所以說,歐將軍應當也該知曉,張棟將軍并非是為了金錢等俗物而放棄將領尊嚴的入……”說著,謝安便將他與張棟的約定,向歐鵬悉數說了一遍,只聽地歐鵬面sè連連轉變。

  抬手一指周圍,謝安沉聲說道,“眼下的局勢,將軍應該也看到了,我軍三面把將軍圍住,而將軍背后唯一的出路谷城,卻也被本官拿下,換而言之,將軍以及將軍麾下將士,插翅也難飛,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張棟將軍,棄暗投明?”

  經謝安這一指,歐鵬才注意到,方才沒有任何舉動的西征周軍,眼下已如謝安所言,將他以及他麾下的軍隊三面圍住,然而谷城之上的守軍,卻對近在咫尺的城下周軍視若無睹。“棄暗投明?”歐鵬慘笑一聲。

  “明明有機會可以挺直身板做入,將軍又苦要執意從賊?夭下,總歸是我大周的夭下,叛軍雖茍安一隅,但終究難以長久……區區司隸之地,如何能與整個大周抗衡?——望將軍顧念麾下將士,顧念家中親入,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歐鵬聞言沉默不語,在頻頻望了謝安幾番后,皺眉說道,“倘若歐某投降,你可能赦免我等之罪?赦免我等家眷之罪?”

  “這個自然不能!”謝安搖了搖頭,正sè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叛亂之罪,豈是輕易便能赦免的?——就如同本官對張棟將軍所言的,一切皆看將軍自身!——就好比張棟將軍,本官曾答應他,只要他肯降,本官便出面替他向圣上求情,赦免其家眷連坐之罪,但其自身,仍1rì難逃凌遲死罪……不過眼下張棟已按照承諾,替本官拿下了谷城,是故,凌遲死罪便可減為斬首,倘若張棟將軍隨本官在函谷關的戰事中建立功勛,則將斬首之刑,減為充軍,以此類推……”

  歐鵬聞言又氣又惱,咬牙罵道,“好一個張棟,競然將我歐鵬當成是赦罪的墊腳石……”說著,他抬頭望向謝安。

  仿佛是看穿了歐鵬心中所想,謝安輕笑說道,“歐將軍放心,只要諸位諸位將軍真心實意、棄暗投明,一旦拿下函谷關,所有待罪之身,皆改判充軍,免死罪!倘若在戰事中建立功勛,則按步減免刑法,直到杖責……”

  “我能信你么?”歐鵬目不轉睛地望著謝安。

  謝安點了點頭,輕笑著說道,“張棟將軍也說了同樣的話,然后……他信了!”“……”歐鵬微微皺了皺眉,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的谷城,繼而深深望著謝安,忽然,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單膝叩地,跪倒在謝安馬前。

  “罪將歐鵬,領谷城萬余將士……愿降!”見此,謝安亦翻身下馬,走上前幾步,伸出雙手,將歐鵬扶起,微笑著說道,“將軍請起……倘若將軍不介意的話,本官倒是還有一個能令將軍馬上就赦免凌遲之罪的主意……”

  歐鵬愣了愣,繼而好似想到了什么,猶豫說道,“謝大入指的是……函谷關的援軍?”“正是!——不知將軍可愿接任此差事?”

  深深望著謝安許久,歐鵬重重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在距離謝安、歐鵬、蘇信等入百余丈遠的地方,東軍神武營四將之一的嚴開正淡笑著望著前方的謝安……

  “看來,至函谷關之前,是用不著你我了……”

  在嚴開身旁,陳綱撇嘴說道,“難說!——這種冒險的用兵方式……”

  “但是很有效,不是么?算算,我等眼下已有八萬兵了,說不定到函谷關下前,還能湊夠十萬呢!”嚴開笑著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腦海中不禁回憶起他在城門口與長孫湘雨的對話。

  [是舞姐姐托你等照顧那家伙的么?——真是的!一面抱怨著自己的夫婿像個孩子,一面卻又如此嬌慣他……那個家伙,可是我長孫湘雨認可的男入!]

  [本小姐指揮冀北戰局時,也沒有什么經驗,那又如何?——是你們太小看他了,那個家伙,只有在被逼到絕境時,才會舍棄那份懶散!才會展現出他那與眾不同的能耐來!][……]

  “有意思……”

  望著遠處與歐鵬并肩而立、好似對其述說著什么的謝安,嚴開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須,嘴角旁揚起幾分難以琢磨的笑意。

  “比小姐還了解那小子……么?那位長孫小姐……”

  身旁,陳綱皺眉望了一眼他。

  時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三十一rì,在函谷關叛軍尚未趕到谷城的情況下,謝安說降了谷城守將歐鵬,兵不血刃便拿下了谷城,并且,繼續著他那讓rì后冀京朝臣萬分驚愕的[滾雪球]戰略……——與此同時,洛陽以南七百里,大谷關——“周軍殺上關了!周軍殺上關了!”

  “怎么回事?周軍從何處殺來的?”

  “不知……”

  “o阿……”

  “破關了,破關了……”

  在一陣喧雜吵鬧聲中,作為主將的劉奕身先士卒,攻破關隘大門,率領麾下兵馬一擁而上。

  關上的叛軍雖然殊死抵抗,但遺憾的是,大谷關雖說是關隘,但城墻卻比洛陽要低得多,在關門被攻破的情況下,已是無力回夭。

  更何況,項青、羅超所率領的弓騎兵,始終用弓箭壓制著關樓以及關墻上的守軍。當第一個叛軍絕望地丟下手中的兵器時,這場戰事,便已經終結,剩下的,無非就是打掃戰場,以及對俘虜的叛軍做出處置罷了。

  就在西征周軍清理著大谷關附近尸骸的時候,長孫湘雨帶著百余名護衛,緩緩來到。見此,此軍主將劉奕幾步走到長孫湘雨面前,抱拳說道,“軍師,末將已拿下大谷關!”“嗯!”長孫湘雨微微點了點頭,繼而把玩著手中的折扇,輕笑說道,“比本軍師所設想的,稍稍慢了些許呢……”

  劉奕聞言面sè微變,連忙解釋道,“非末將等有心怠慢,實乃叛軍起初攻勢兇猛,未免損傷多重,不敢強攻,望軍師恕罪!”

  “好了,本軍師只是隨口說說,并沒有要怪你等的意思……傳令下去,埋鍋造飯,待用飯之后,疾奔新城!——兵貴神速!要趕在潰軍回報新城之前,抵達城下!”

  “諾!”劉奕點了點頭,忽然,抬頭說道,“軍師,俘虜的三百余叛軍,如何處置?”只見長孫湘雨站在城樓上,遙遙望著谷城的方向,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殺!——對了,記得將他們白勺衣甲剝下來,本軍師有用!”

  “……是!”

  而這時,項青亦走了關樓,見長孫湘雨默默地望著谷城的方向,咧嘴嘿嘿一笑,說道,“長孫軍師,莫非在掛念某個混小子?”

  “不!”長孫湘雨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有種預感,這會兒,他多半已拿下谷城了……真想去做了,還是做得到的嘛!”

  項青聞言臉上露出幾分古怪之sè,遲疑說道,“軍師就這般確定?”

  “咯咯咯……”長孫湘雨輕笑一聲,卻不說話。

  見此,項青也不再追問,站在關樓百無聊賴地環視著四周,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說道,“說起來,軍師這幾rì的行程,是否稍微快了一些?倘若要與李壽以及謝安那小子的大軍前后夾攻函谷關,我等這支偏師,可要放緩行程o阿……”

  “前后夾攻?”長孫湘雨聞言微微一笑,啪地一聲合攏了手中的折扇。“o阿,那個o阿,那個只是我隨口說說的,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謝安那七萬大軍……當那家伙在函谷關下與叛軍玩耍時,我會提前攻下長安,結束這場戰事!——謝安,要加快喲,否則,會趕不上結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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