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龍一進門,就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家伙,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
這廝很風騷的穿了條背帶褲,還打了根很鮮艷的紅色領帶,就這身穿著來說,有點像是電視里抗日戰爭時期的特務。頭大,脖子粗,臉上肉很多,酒糟鼻,眼睛卻很小,頭發已經掉了一半,前額光溜溜的。
他坐在沙發上,使黃小龍不能夠很準確的測量出他的身高,不過,目測是165到168之間,絕對不超過170。
“這長相,辨識度很高啊…”黃小龍窒了一下。
倩倩正怯生生的坐在沙發旁的小板凳上,用一種不太高興,但是又不敢發作的孩子氣的眼光,看著這個余叔叔。
倩倩看到黃小龍來了,就連忙跑了過來,歡歡喜喜的叫道。“小龍哥哥,你來啦?你好久都沒有來看倩倩啦。是不是把倩倩忘記啦?”
“嘿,乖倩倩,小龍哥哥最近很忙,沒時間。不過,今天不是來看你了么?”以前每次到黃玲家,黃小龍都會給倩倩帶點零食,深得小姑娘的喜歡。
黃小龍心里卻在想,誰說小龍哥哥好久沒來你家啦?最近才在你家洗了個澡呢!
“嗯?”這時,余志輝就看到黃玲莫名其妙的帶了個‘不速之客’回來,他窄小的眼睛里,就閃爍出一抹很不愉快,很陰郁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拿起茶幾上的軟玉溪香煙,點燃一根抽了起來,冷冷的觀察和分析著黃小龍。
經過短暫的觀察和分析,余志輝就得到一個結論……這個穿著廉價t恤,短褲,腳上隨便套了雙涼拖鞋的愣頭青,自己倒還可以隨隨便便打發掉的!
于是余志輝那張肥嘟嘟的臉上,僵硬的表情就展開來了,綻放出一個熱情的笑容,直接站了起來。“呵,玲玲,來客人了?那誰,小伙子,過來坐,過來坐。別拘束嘛。”
“呃……”黃小龍有點被震住了。
看起來,這廝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這里的男主人啊!
‘玲玲’?
惡心啊!惡心到令人發指啊!
“余校長,你…你不要亂叫。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黃玲下意識的掃了黃小龍一眼,然后有點不高興的對余志輝說道。
“一樣的,一樣的,哈哈哈。我覺得叫‘玲玲’,顯得比較親熱一點。”余志輝恬不知恥的說道。
“小龍,你過去坐會吧。我去給你泡茶。”黃玲對黃小龍說道。然后牽著倩倩的手,“倩倩,媽媽帶你去睡覺,都十點多了,你該睡覺了。”
“媽媽,媽媽。”倩倩低聲道。“那個叔叔好討厭,他說他今晚不走。”
“倩倩別怕,”黃玲也壓低嗓音道。“你小龍哥哥陪我們。”
說著,母女倆就離開客廳。臨走之前,黃玲朝黃小龍打了個眼色。
黃小龍心領神會的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了下來,就坐在余志輝旁邊,翹起二郎腿,態度相當惡劣。
“小伙子,你是?”余志輝也坐了下來,從茶幾上抓過他的軟玉溪,掏出一根,遞給黃小龍。
黃小龍根本不鳥他,直接把自己的紅塔山香煙掏了出來,點燃抽了起來,淡淡的道。“黃小龍,黃老師的好朋友。”
黃小龍不去接余志輝已經遞過來的煙,這就有些打臉的意思了。余志輝臉上的贅肉就抖動了一下,深深的看了黃小龍一眼,緩緩把煙收了回去。
沉默。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各抽各的煙,誰也不主動開口說話。
客廳里的石英鐘,發出嗒嗒嗒的鐘擺聲,時間已經是十點二十了。
黃小龍的宗旨很簡單,一個字……磨。
磨時間。
黃玲叫他過來,并不是要打這個余志輝,也不是要罵他,甚至不需要趕他,就是干瞪眼,磨時間,看誰磨得過誰。
只要黃小龍不走,這余志輝就算膽子再大,臉皮再厚,也不敢對黃玲怎么樣吧?
黃小龍甚至連話都不需要和余志輝說一句半句,他索性掏出手機,看起小說來。
黃玲從廚房里出來,端著一杯熱騰騰的茶水,放到黃小龍面前的茶幾上,柔聲道,“小龍,你先喝茶,我去哄倩倩睡覺。”
“嗯。你不要管我,有茶有煙就好,我最近在追看一本玄幻小說,‘天地霸氣訣’,還有三百多章沒看完,爭取今晚在這兒把它看完。你忙你的,或者你先睡也可以,別管我。”黃小龍朝黃玲眨了眨眼睛,暗示她可以先去睡覺了,這里交給自己來處理。
黃玲感激的看了黃小龍一眼,也沒有理睬余志輝,就進了女兒倩倩的臥室。
黃小龍一邊,一邊又點燃一根煙,看到精彩處,就喝口茶,完全就無視余志輝的存在。
余志輝看了看墻上的石英鐘,十點四十五了。他臉上就顯現出一抹焦慮,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黃小龍,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眼睛里面閃爍著對黃小龍的厭惡。
事實上,在來黃玲家之前,余志輝就打聽清楚了,黃玲在市里,沒什么朋友,她老家是在福全縣城里面,她過世的丈夫又不是Z市本地人,因此也就沒什么親戚。余志輝很有把握,在黃玲家磨蹭著不走,磨到十一,二點,把她的耐心和意志磨掉,然后給她灌點迷魂湯,最后直接拿下!日之而后快!
余志輝甚至有一個很齷齪的想法……我就算強行把黃玲辦了,她也不見得會到處去說吧?她一個寡婦,這種事說出去還要不要臉?她的女兒以后還要不要臉?大不了事后給她點錢就行了!
但是這些計劃,都被黃小龍這個不速之客給打亂了!
這時,黃玲從倩倩臥室里走了出來,走進廚房。
余志輝看著黃玲完全沒有走形猶如少女般窈窕的身材,挺翹滾圓的美臀,茁起的酥胸,清美的臉容,心里面就像是有一只貓爪子在抓,火燒火燎的!
“那個,黃小龍對吧?”終于,余志輝忍不住了,主動開口道。
“嗯。”黃小龍看著自己的小說,頭也沒抬。
“小黃,我這樣叫你吧。你在什么單位上班啊?”余志輝開始打探起黃小龍的背景來。
黃小龍也懶得和他廢話,調侃道。“沒有工作單位。我是個文盲,小時候靠撿垃圾活下來的。今年在工地上搬磚挑水泥,偶爾也挑點河沙,掙點苦力錢。”
“噢……那你是個苦人。”余志輝竟然信以為真,就感嘆了一句,眼睛里面就顯示出來一抹鄙視,臉上展覽出來一種濃濃的優越感。
“我是福全縣一個小學的校長。”他主動說道。
“噢?校長?”黃小龍發現這個人腦袋似乎有點不夠用,于是把手機收起,“那你還是個領導,看不出來,看不出來。”
“呵領導談不上嘛。也就是管一個學校的學生,幾十個老師。其實我本人是不想當領導的,是我們縣教育局的一個局長,硬要我當的。”余志輝笑著說道。一種濃濃的裝逼氣息,無形中就散發了出來,就好像汽車駛過留下的尾氣。
黃小龍感覺有些蛋疼。
這無非就是個農村小學的校長,整個學校才百來個學生……他到哪兒去管幾十個老師?
余志輝輕蔑的看了黃小龍一眼,黃小龍那蛋疼的表情,讓他誤解為自卑。于是他的優越感就飄了起來,他點燃一根煙,吐了個煙圈,用那種標準的領導的口氣說道,“我說小黃啊,你有空也可以上上夜校,讀讀書,學習一下文化,提升一下自我價值嘛。知識能夠改變人的命運,你不讀書,你就要被社會淘汰。你看看你,估計也二十好幾了,還在工地上搬磚,這是不行的。這個社會終究是掌握在有能力,有知識的人手里。懂不懂?你就是沒有讀書,沒有用文化知識來武裝自己,所以一臉的草根樣。”
黃小龍表情很痛苦的搖了搖頭,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自我感覺很良好的豬,一坨屎。
“小黃,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明天應該還要到工地搬磚吧?這樣,你就先回去吧。我和玲玲,還有些事情要談。這些事情,你這個層次,可能就插不上話了。哎…玲玲在市第八中學,混得很不如意啊!這么多年了,職稱還沒評上去,還是中教2級,對此,我很不滿意,玲玲太委屈了!我準備找關系,把玲玲調回福全縣。在市里,我可能做不了主,但是在福全縣的教育界,我還是有點活動能力的!”余志輝就牛逼哄哄的說道。“算了算了,這些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小黃,你先回去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可以通過玲玲我,如果幫得上,我盡量幫。”
說完,余志輝很瀟灑的從兜里掏出一個人造革錢包,然后從里面掏出一張皺巴巴的100元的鈔票,想了想,他一咬牙,又掏出一張50元的鈔票,然后順手遞給黃小龍。
“你什么意思?!”黃小龍眼睛一瞇,看向余志輝。
“50塊錢,是給你打車用的;100塊錢,是給你開房用的,這么晚了,你可以隨便找個酒店住。如家,七天連鎖,這些都可以。剩下的錢,你明天還可以吃頓豐盛的早餐。”余志輝就用一種施舍的口氣道,“小黃,你現在出去,可能還有車,晚了就沒有車了。你趕緊吧。錢拿好。”
“你麻痹的!滾!”這150塊錢,終于把黃小龍徹底激怒!
黃小龍赫然站了起來,用食指指著余志輝的鼻子。“我艸你媽!就你這B樣子,你還敢對黃老師有想法?你一張燒餅臉,一臉坨坨肉,打個電話稍微不注意,臉上的肉一抖,都會觸到免提鍵;你看看黃老師的長相,你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種長相,如果去演電視劇,只能演一坨屎,比不上路邊被狗尿過的一塊口香糖;你長得丑不是你的錯,但是你揣個錢包,里面只有350塊錢,你還想睡黃老師?還想用其中150塊錢打發掉我?你長得丑且沒錢,這些也不是你的錯,但你智商有問題還學人家禿頂!你長得丑且沒錢智商又低,且禿頂,這些也不是你的錯,你特么還敢在老子面前吹牛?你一個農村小學的校長,有能力把一個市重點中學的老師調走?你以為你在寫都市異能小說?!”
黃小龍劈頭蓋臉就是一陣臭罵,只罵得余志輝狗血淋頭,一張原本還洋洋得意的肥臉,瞬間僵硬,猶如戴了一張拙劣的小丑面具。
“滾!馬上給老子滾!”黃小龍一步步逼近余志輝,做了個挽袖口的姿勢。
“你……你……你想干什么?”余志輝的氣勢,已經被黃小龍壓制得蕩然無存,他心虛的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外挪。“難不成,你,你還想打人?”
“老子說句實話吧,來之前,老子喝了兩口酒。”黃小龍目中兇光四射。他是雙喜街長大的人,從小接觸的就是些烏煙瘴氣的東西,雖然他本人是個純良的宅男,不過,真要打架斗毆之類的,他也不是不敢。“你信不信今天老子把你弄死在這兒?!”
“好,好,你,你有種,你硬,好,”余志輝早就有些撐不住了,現在聽說黃小龍又喝了點酒,真的戧起來要打架,他是沒把握打贏黃小龍的。他一步步的往外退,尋找出路。
黃小龍再進一步,腳一頓。“滾!”
“哎呀”余志輝嚇一哆嗦,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他連滾帶爬,逃了出去。
“砰!”黃小龍走過去,直接把門關了。“豬!”
然后,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這時,黃玲跑了出來,“小龍,你……”
“這家伙太可惡了,想給我點錢,把我打發走。”黃小龍氣咻咻的道。“黃老師,你根本不需要怕他,你看,我一吼,他就嚇得屎尿齊流,這種人,就是窩囊廢,還想打你的主意!以后,他再這樣,你直接開罵就是了。”
“嗯。”黃玲坐了下來,坐在沙發上,黃小龍身旁,她側臉看著黃小龍。“小龍,真的太謝謝你了,太謝謝你了。”她的眼睛里,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一種依賴。“小龍,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罵人的,而且,你兇起來,好嚇人。”
“嘿嘿,我不嚇他,他就不會走。”黃小龍笑道。這時,他和黃玲坐得很近,鼻子里就嗅到黃玲幽幽淡淡的干凈的少婦體香。黃小龍立即有點心猿意馬了,又聯想起那天晚上和黃玲在衛生間里的旖旎之事,黃小龍胯下就有些反應了。
他連忙翹起二郎腿,掩飾著漸漸搭起的帳篷,轉移話題道。“對了,黃老師,剛才我聽那頭豬說,你在學校里,過得十分不如意,什么職稱的問題,讓你很不愉快,有這回事么?”
黃玲一下子就沉默下去,過了半分鐘,才頹然道。“嗯。我師范大學本科一畢業,就分配到市第八中學教書,我已經教了7年的書了,還是中教2級,和我一批的老師,包括后來的老師,都評了職稱,但是我就一直被校長卡。我真的覺得沒有意思。我真的很失敗。”
“啊?太過分了吧?評個職稱不是很難吧?那個校長為什么卡你?”黃小龍也感覺很氣憤。“關鍵是所有人都評了,就你沒評,說不過去啊。”
“哎……”黃玲很苦悶的嘆了口氣。“我去世的老公,以前也是第八中學的老師,那時候,學校的領導層,分成兩派,我老公站錯了隊,狠狠的得罪了現在的校長。后來,我老公站隊那邊的領導,倒臺了,被他得罪過的校長得了勢,就開始卡我們兩口子。我老公去世了,他也不放過我,一直卡我,每年都卡我……”
“這也不對啊!”黃小龍就很有正義感的說道。“你老公都去世了那么多年了,他還卡你,他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不行,你要找他說!讓他給你把職稱評上去!對了,黃老師,那天你喝醉酒,就是為這件事不開心吧?”
“嗯。”黃玲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很為難的說。“小龍,我不敢再去找他了,他要卡我……”
“有什么不敢?!這樣,明天!明天去找他!你不要害怕,我陪你一起去,給你壯膽!”黃小龍脫口而出道。
“啊!!!!”黃玲的身軀,就震動了一下,她抬起眼睛,凝視黃小龍,忽然,她眼睛里面,就有一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小龍,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這時,黃小龍和黃玲坐得很近,兩人挨著,黃玲在這么近的距離,凝視黃小龍,就令黃小龍心跳驟然加快。
一般情況下,男人和女人,近距離對視,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黃小龍的呼吸開始粗重起來,一種很想把這個柔弱少婦抱在懷里的沖動,就侵略了他。
“因為……因為我覺得你很漂亮,很有味道,而且太善良,太老實了……”黃小龍囁嚅道,從黃玲身上飄過來的那種良家少婦的氣息,撩撥得他心里面發狂,赫然,一股子熱血直沖他腦門,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直接一把將黃玲給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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